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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卧君怀_江小湖【完结】(46)

  “可否请姑娘抚一曲,报酬好说。”现在已变成老鸨请她弹奏了,她能感觉到,chuáng上睁着眼睛看chuáng幔的女子,若她不愿做的事qíng,你就算拿刀割她的喉咙她也不会看你一眼,这种淡漠又岂是几个打手或者几条鞭子能摆平的?

  “琴在何处?”

  呵呵,她要从军jì沦为真正的青楼女子了么?卖笑?没有想到她的身上还有这么值钱的东西,只是,她没有笑容又该怎么办?

  “姑娘不必以面目示人,只需蒙上这纱巾,在屏风后抚上一曲便好,也不必卖笑。”

  老鸨这么做,并非为了保护猗房的清白,而是以她的直觉和经验,这女子将来必定成为烟雨楼的头牌,俗话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这样隐隐约约的,男人们才更加喜欢。

  “我饿了。”

  “是是是,我马上让人准备吃的,吃完后会有人服侍姑娘沐浴更衣。姑娘的名字是?”

  “猗房,李猗房。”

  “依我看,换一个吧,毕竟这名字叫起来不顺口,不如改个……”

  “猗房。”淡淡的语气,却也有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老鸨连连点头出去了,开始准备一切。

  【2】

  段世轩背手站在落英阁里,环顾着里面一切跟猗房有关的东西,小若和小柳在一旁待着,谁也不敢说话,只静静地站着。

  “这是什么?”过了许久,段世轩拿起书桌上的一本书翻了翻问道。

  “回王爷,这是王妃闲时写的一些诗,还没有取名字呢,说是等写满一本了,再取。”小若上前,小心翼翼地答道。

  翻开,浅huáng色的书页上,是娟秀的字体,含蓄温婉但却有一股力量蕴藏其中,能看出和落英阁的牌匾是出自一人之手。

  而今才道当时错

  心绪凄迷

  红泪偷垂

  满眼chūn风百事非

  qíng知此后来无计

  qiáng说欢期

  一别如斯

  落尽梨花月又西

  “一别如斯,落尽梨花月又西……”段世轩喃喃地念着这书上的诗句,一种复杂的qíng绪涌上他的心头,慢慢地将一本书全部翻完了,最后还有几页空白的纸张没有写完,仿佛一个沉默的女子满怀心事在默默地看着他。

  小若心中觉得奇怪,在她的印象中,镇南王是从来不会翻阅这种女孩家家的东西的,此刻,翻阅王妃的诗集倒是这般细心,脸上不似刚才那般杀气腾腾似的,倒有些温柔男子的样子了,这是一种错觉吗?

  半晌,段世轩将诗集放回原处走了出去,临走时jiāo代了一句,将这里的东西都搬到沉香阁去。

  努歌玄一走进百酒楼就看到段世轩在饮酒,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若不是方才段世轩的部下蓝禄说他在这里,他是绝对不会相信段世轩会来这种地方的。他的清高和孤傲历来鄙视这人多又杂之处,作为镇南王的他,也从未去过什么烟花之地。

  “世轩,看你的样子,似乎有借酒消愁的意思,又想起你的蛮儿了么?”努歌玄是段世轩在朝中的同僚也是唯一的好友,便是上回猗房在军中和清乐一起出来街市买东西时,在酒楼碰到过的华服男子。当时猗房并未怎么细看他,若此刻再碰见,怕也是不认得了。

  段世轩笑了声,但那声音却是从鼻孔发出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看了看自己的右掌,就是用这只手,他狠狠地打了她。

  “借酒消愁?我何时需要做这事。”他是镇南王,他是段世轩,何须做如此之事。

  “哦?那就是在对酒当歌咯。”努歌玄洒脱一笑,自动自发坐下来斟杯喝酒。

  段世轩没再理他,只是喝酒,如喝水那般。

  “世轩,我们做朋友也不是三天两天的事qíng,你这副堕落的德行若不是为了女色,难道会是为了李家王朝政务?虽然萧王毁了与你的约定,但你不是收服了更有野心的厉王吗?”努歌玄半调侃的道,一把扇子悠悠的扇着,只有他才能在段世轩面前如此随意。

  “我镇南王金戈铁马驰骋沙场,冲锋陷阵面对数十万大军,狗皇帝当年如此迫害我、差点命丧边疆,还忍受那自尊被践踏在脚下的侮rǔ,我都能面不改色心不跳,怎可能因为女色而如此,笑话!还有那个萧逝之,竟然敢戏弄本王,本王绝不放过他!”

  努歌玄听了他酒气冲天的话,不禁莞尔。

  “好好好,你不是为了女色,你是忧国忧民,所以才到这你从前嘴里所说的‘污秽之地’来痛饮,却怎么饮都不醉。”

  “我把她赶走了。”良久,段世轩说出这样一句话,像是对努歌玄说,又像是喃喃自语。

  “谁?公主吗?”

  “对,她毁坏了蛮儿的画像,我打了她,然后让他她滚!”

  努歌玄一听,手中的酒杯差点掉了下来:“你竟然这么做,不说你把她赶走皇帝有了处死你的借口,就说她一个弱女子,这天寒地冻的天气,她该往哪里去才是?你没让人去找吗?”

  “没有。”

  “你……”

  “走了也好,省得在我的脑海里上串下跳的,心烦。”酒杯空了,段世轩直接端起酒壶往嘴里倒,那酒洒在了白色的袍子上。“不知发了什么疯,我竟然让她搬到我的沉香阁去……”

  是的,他疯了,一定是疯了才这么做的。

  在脑海里上串下跳?那不就是想念吗?努歌玄笑了,镇南王啊镇南王,饶是你金戈铁马驰骋沙场也会遭遇这一天的,呵呵。努歌玄脑海里想起那日见到猗房时她那清冷的气质,是男人大概都会为她着迷的。

  【3】`

  猗房仍旧是浑身素白,老鸨命人拿了许多漂亮的衣服来,但她不曾看过一眼。着一件白色的裙,长发垂肩,用一根水蓝的绸束好,玉簪轻挽,簪尖垂细如水珠的小链,微一晃动就如雨意缥缈,上好的丝绸料子随行动微动,宛如淡梅初绽,未见奢华却见恬静。眉清目秀,清丽胜仙,有一份天然去雕饰的自然清新,尤其是眉间唇畔的气韵,雅致温婉,表qíng却透着几分淡淡的漠然。

  此种最简单的装扮,已使烟雨楼中其他花魁头牌什么的黯然失色了。

  许久不曾抚琴了,上一次好像是萧王离去的时刻,而那一日,她的琴还被段世轩生气地砸碎了,便勒令说,此后她的琴音只有他一人能听,若此刻,他发现她不听他的话了,是不是又会惩罚她。

  甩了甩头,甩去脑海中关于他的思绪,她告诉自己心中偶尔的悸动并非因为他个人,乃是因为,这近二十年来,从未有一个男人像段世轩一般在她的心里狂风bào雨般地肆nüè,即便是邪神是恶魔,她也无法将他驱赶地gāngān净净,那么,就顺其自然吧,总有一天一切都会重新风轻云淡,销声匿迹,不曾发生。

  遗忘,从她走出镇南王府的那一刻开始。

  手抚上那琴弦,一种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袭来,仿佛她只有在抚琴的时候方能完全释放心中的qíng愫。

  烛光清辉,琴声如水,比起外面,这厅里暖和了些,仿佛落花的季节至了,一瓣深红悠悠而下,那是彼岸花的花瓣,千年前也有这样的一刻,一样的月光,一样的花瓣,同一个音符,同一个人。

  唯一一点不同,是心中的那缕微悸。一切还未开始,但一切,又都已注定。

  “江南弄,巫山连楚梦,行雨行云几相送。瑶轩金谷上chūn时,玉童仙女无见期。紫雾香烟渺难托,清风明月遥相思。遥相思,糙徒绿,为听双飞凤凰曲。”

  这是那位老鸨所说的贵客点的一首曲子——《江南弄》,说的是qíng人相见无期,音迅难通,只好各自在清风明月之下遥相思念的事。

  琴声刚一响起,原本坐在屏风外,端起杯子准备喝茶的萧逝之蓦然停了手,那茶杯生生掉在了地上,碎成了一地,这琴声,qíng到深处,仿佛女子那一颗似江水的忆君心,日夜东流无歇,蚀骨销魂。

  “公子,怎么了?”若奴见萧逝之突然悸动的样子吓了一跳,忙示意南神将碎瓷片清走,以免待会扎了萧王的脚。

  “嘘……”萧逝之食指置于嘴前,让她保持安静,这种震撼身体每一寸皮肤,又蛊惑着人心的声音已经好久好久不曾听过了。

  萧逝之拿出随身携带的玉箫,轻启嘴唇,飘逸流畅的箫声流出。他是站着chuī箫的,青衣飘飘,风姿卓越的他像是一座青峰,华丽而深远,似是温婉儒雅的,如同女子低手敛眉时的曼妙,又似乎是豪放qiáng势的,如同屏风上墨家山水的磅礴。

  他的举手投足之间,拒绝了浮华与烦躁,摒弃了奢靡与虚无。他,隔着千年的时空,轻轻低吟,让人浮躁的心安静下来,静静地感受他的温婉,感受着他的内心的静若处子和霓裳羽衣中曾有的激qíng。

  曾经有一个女子,名叫猗房的女子,不经意间地进入他的心房,却再也无法从他的心里离开。即便如此,他,终究还是洒脱的,依然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

  在月光与竹影的变幻中,在琴声与啸声的jiāo替中,恍惚之间有个声音,听说爱qíng来过,如夏天的风,过而无痕。却不知道原来那个弹琴的女子如今身在何方。

  一曲终了,猗房起身离去,萧逝之回过身来,去掀那屏风,却被两个男子拦住。

  “大胆,我们公子的路你们也敢拦!”若奴呵斥两个无理的下人,南神上前用最快的速度将两个人撂倒在地。

  “唉哟哟,萧公子,请留步请留步……”老鸨发现这边的冲突急忙跑了过来,拉住萧逝之的衣袖,若奴嫌恶了看了她一眼,她才又悻悻地松了,谄媚着说道,“萧公子,真对不住,我们这位姑娘只弹琴,绝不见客。”

  “哼,是因为嫌给的太少么,我们再给便是。”若奴看不惯老鸨那见钱眼开,谄媚至极的样子。

  “这位小公子,并非如此,而是我们姑娘自己定的规矩,我也是没有办法呀。”

  “她叫什么名字?”

  看着那抹白色的身影在屏风后面隐隐约约的离去,萧逝之心中有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但是怎么可能呢,再怎么不济,镇南王也不可能让自己的王妃置身于这种烟花之地吧,她是李家的公主,皇帝若知道自己的女儿在青楼卖唱,那镇南王就算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呀。

  他们未能见面

  “她……她名叫胧月夜,公子若喜欢,请明日再来吧。”老鸨略一思索,擅自将猗房的名字改了,行内规矩,卖笑女子不透露真实身家和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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