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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杏泄春光_禾早【完结】(123)

  这话说的陆凤林语噎,心里着实哭笑不得,不过他真没把握把陆策喊回来成亲,不得不陪着笑道:“爹,这就得靠您了,只要您说让他回来成亲,他一定听!”

  “想让策儿回来,又拉不下脸说,就使这法儿变相的迫他回来,这才是你那所谓的苦衷吧?”陆沉舟冷哼一声,头一仰,不悦道:“老夫没这本事说动他!你自个gān的事,自个看着办!都这么大的人了,拉完屎还要别人替你擦屁股吗?”

  话一说完,陆沉舟将手往身后一背,就怒冲冲的走开了,丢下陆凤林独自一个站在那里,看看他的背影,再看看手里的剑,郁闷难当。说起来,别看家中上下都喊他声老爷,事实上,这家里最没地位的就是他了,奈何不了老子,也管不住儿子,两头受气。

  两个月后,云州城内。

  温柔心不在焉的站在柜台后面打算盘,竖着耳朵倾听离柜台很近的那桌客人的谈话。

  “你说的哪个陆家?”

  “还有哪个?就是当年领兵力抗五国合围,守住大昭疆土,安定天下的威远将军家!”

  “啊!原来你说的是陆老将军啊!他早就告老多年,不问朝政了,怎会惹恼圣上?”

  “嘁,惹恼圣上的不是陆将军,是他孙儿!你究竟有没有在听啊?”

  “怎么没在听?你说,快接着说!”

  “这陆老将军的孙儿早就到了婚娶年纪,但至今尚未成亲。圣上看中他的人品才学,想将最宠爱的安宁公主下嫁,谁想旨意一下去,陆家祖孙三代就各自上了道折子请罪,说一个月前,已和沈丞相家定了亲。”

  “沈丞相?听说他两个女儿都是绝色啊!大女儿已经嫁人了,和陆家定亲的是小女儿吧?”

  “对,就是沈丞相的小女儿!圣上下旨前,只当是陆老将军的孙儿还未定亲,就没细问,等到陆家谢罪折子一上,沈丞相也跟着去请罪,圣上那面子可就撂不住了,再说这旨意都下去了,若是陆家真不娶,那安宁公主的名声不就污了么?因此圣上当即就大发雷霆,责令陆沈两家退了亲事,让陆老将军的孙儿准备迎娶公主。”

  “啧啧,这人艳福不浅啊!又是丞相女儿,又是安宁公主!”

  “轻声,你轻点声,怕人听不见是怎的?”说话的人左右探看两眼,见温柔低着头在打算盘,邻桌的食客也在各自谈笑,这才压低声音接着笑道:“艳福可不是好享的,要我说,那陆老将军的孙儿悄悄退了沈家亲事,娶了公主不就完事了么?公主的容貌虽比不上那沈家女儿,也是金枝玉叶,出落得跟朵花儿似的……”

  另一人忍不住打断他道:“你咋知道?你见过?”

  “我没见过,我猜的不成?”被打断话的人不悦道:“你也不想想,皇宫里的妃嫔,哪个不是美人,生下来的公主能丑吗?”

  “好,好,当我没说,后来怎样?”

  “后来……那陆老将军的孙儿不知为何,就是执意不肯退沈家亲事,还当场顶撞了圣上,说定亲在先,圣旨在后,他宁可终身不娶,也不能背义负信的退了沈家亲事!”

  “啧啧!他连圣上都敢顶撞,不要命啦?”

  “就是嘛!圣上既然让他退亲,沈丞相想来也不会怪罪他,又能娶个公主回家,与圣上做了亲家,这样的好事,旁人想都想不来呢,他竟然还往外推,甚至不惜为此得罪圣上,你说他小时候脑袋是不是被驴踢过啊?可叹陆老将军一世英明,怎的竟养出这样一个孙儿,听说还是三代单传呢!”

  听到这里,温柔手里打算盘的力度不由自主就加大了,心里愤愤的想道:你们两个脑袋才被驴踢过呢!大庭广众之下,说什么不好,偏议论天子家的事qíng,还真不怕惹来麻烦!不过,陆策当真为了要娶沈梦宜惹恼了皇帝老儿?这种事qíng,她怎么想都觉得不像陆策的行事风格,若是沈梦安这么做,还能让人理解……

  她走了神,那桌议论八卦的食客却还在继续。

  “那后来圣上怎么处置了此人?”

  “圣上啊!听说将沈丞相召去密谈了两句,沈家就乖乖退了陆家的亲事,连带聘礼都退还了,这不就是给那陆老将军的孙儿一个台阶下,又成全了他的守信美名吗?谁想他还不领qíng,上了道折子将自个痛骂贬低了一顿,将自己说成千古第一罪人,最后来一句他这样的人不配迎娶公主,气得圣上将那折了撕碎了,都丢到他脸上,当即革了他的职,将他贬为庶民!”

  “啊——”说的人口沫横飞,听的人目瞪口呆,“他真傻的啊?”

  温柔在旁听了都忍不住心惊ròu跳起来,连拿来遮掩偷听举动的算盘都忘了打,只站在那里发愣。不过,这说八卦的人瞧着也不像什么达官贵人,他的话没准也是道听途说来的,往里头添了不少油盐酱醋。

  “不管真傻假傻,眼下京都里满城传的都是这件事儿,有人说他呆傻,也有人说他跟陆老将军一样,是个痴qíng种子,对沈家姑娘qíng深不渝,连公主都不愿娶,官儿也不愿做。照我说,这两人一定早有私qíng,那陆老将军的孙儿是被沈家姑娘勾了魂魄去啦,要不为何拼死都不愿娶公主?”

  “你这么一说我可想起来了,陆老将军和他夫人那一段感qíng真是惊天地泣鬼神哪……”

  那两人还在自顾自往下说,温柔却没心思接着听了,满脑子想的都是陆策的事qíng,不经意抬眼,才瞧见裴景轩面色有些苍白的走了过来道:“温掌柜,我有点不舒服,想先回去,今儿这琴……”

  他当初说是负着琴游历四方,谁想走到云州城却不小心被人偷光了钱,因此在答允将温柔的事保密的同时,也请求她让自己留下来在酒楼里弹琴,赚点盘缠。平日,这酒楼也算喧闹,他都能心无旁骛只顾弹自己的琴,谁想这会无意中听见沈家、陆家这些字眼,再听见那两人浑口诬蔑沈梦宜与陆策有私qíng,就怎么都无法安下心来了,只得向温柔告个假,回去理一理自己的qíng绪。

  温柔的心绪也正乱,听他这么一说,只道:“那你就回去歇着吧,弹琴的事儿没要紧。”

  第一百八十八章 露天夜醉

  裴景轩走了之后,温柔这一整日jīng神都很恍惚,原本以为过了这几个月,已经能渐渐淡忘陆策了,可是没想到听见他的传闻后,已渐趋平缓的心境,又再起波澜。

  在这个皇权至上的年代,她很明白陆策激怒了皇帝,就有可能失去所有的一切,甚至于xing命,但他真的如传闻中所说,爱沈梦宜已经爱到不顾一切的程度了吗?基于她对陆策的些微了解,她很自然的会去怀疑传闻的真实度,但是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别的隐qíng呢?

  她承认她实在没办法猜到陆策心里的盘算,也承认听见他与沈梦宜有私qíng时,心qíng微酸,不过现在,她所有的qíng绪都只能被深埋在心底,等着时间将它们慢慢蒸发掉。

  她只能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站在那里默默观望,暗自祈祷,希望他这次不要将皇帝惹得太过恼怒,这样没准过上半年一年,旁人再求求qíng,等皇帝气消了,他还能官复原职,娶上一个他喜欢也配得上他的妻子,共渡一生。而她,也应该早点找到归宿,继续过自己的平淡日子吧……

  “柔儿。”刘嫂在厨下忙了一阵,出来歇口气,问道:“今儿生意怎样?赚了多少钱了?”

  “啊——”温柔被从沉思中惊醒过来,低头看看帐册,发现纸页上一片乌黑的线杠,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想事qíng时,手里还拿着沾了墨的毛笔在那里无意识的涂涂抹抹,结果一整页的纸,都被她给抹黑了。

  刘嫂听见她惊呼,探头过来看了看帐册,奇怪的瞟了她一眼,忽又笑道:“你想什么心事呢?”

  “我什么也没想……”温柔说话的底气十分不足,甚至还低下了头。

  “哦——”刘嫂拖长了音调,转头看看,忽又问道:“那个裴叮咚呢?”

  裴叮咚……

  每回听见刘嫂给裴景轩起的这个十分形象的外号,温柔就有一头碰死在柜台上的冲动,免得自己裂开嘴笑得像个白痴。

  “刘嫂……他叫裴景轩……”温柔忍住笑,第二百八十三回纠正道。

  “这名字叫起来不顺口么!”刘嫂漫不在乎道:“横竖他一天十二个时辰,除了睡觉吃饭和拉屎,都在弹琴,叮叮咚咚的,让人喊一喊也没差。”

  “刘嫂……咱们这是酒楼……不要说拉屎的问题成么……”温柔觉得漫天都是乌鸦在飞。

  “成!”刘嫂口里应着,还转着头找裴景轩,“他人到底上哪去了?我还打算让他帮忙把那张短了腿的桌子抬去木匠那里修一修呢!”

  裴景轩挺惨的,除了在酒楼里当琴师外,还得兼职打杂。温柔压下心里的同qíng,回话道:“他说有点不舒服,先回去了。”

  “俗话说的真是一点没错,百无一用是书生!”

  刘嫂抱怨了一句,风一样走了,温柔看见她扯住一个正在偷懒的伙计,骂了他两句,然后又将他打发去修桌子了,完全就是当初在赵府时,她使唤自己的模样嘛!温柔笑了笑,不禁又陷入了回忆里。

  及至傍晚温刚来替换她们,温柔和刘嫂回家,才进门,就见裴景轩挽着衣袖在帮着温妈妈打水。

  刘嫂快人快语道:“裴叮咚,你不是不舒服吗?怎么还gān活?”

  裴景轩苦笑一下,回道:“我不能在这里白吃白住,帮着gān点活是应该的。”  说起来,他原先在城内的贫民巷里租了一间破茅糙屋,一到下雨天,屋顶上就往下淌水,有回正巧被温刚瞧见了,看见他淋了一身雨,裹着同样温淋淋的被子在发抖,心里不忍,觉得横竖房子还有空,加他一个人,也不过是多添chuáng被子,添多筷子的事,就将他邀到家里来了,自己也能方便继续学琴。

  可为这事,温刚没少惹得温妈妈抱怨,说这个家就快变成大杂院了,不分男女内外,谁来都能住。裴景轩在旁吃了些冷言讽语,也不吭声,默默的动手帮着gān点活,虽做不了太多的事,但温妈妈看他xing子和软,说他也不回嘴,自个也觉得怪不好意思的,渐渐的也就不吱声了,有时甚至还吁寒问暖两句,替他fèng补浆洗点衣裳。

  “不舒服就去歇着,这水我来打吧。”温柔上前接过水桶,略有些吃力的提着往厨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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