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敏，这些书看起来破，价格肯定就便宜啊，咱们多买几本回去看。”安子齐道。
“这样啊。”安子敏点点头，跟着他哥往外面走。
“伙计，我就要这些了。”安子齐把那堆书放在柜台上，扬起一片灰尘。
又接过安子敏手里的东西，同样放在柜台。
小伙计用袖子捂住鼻子，把灰尘扇开，才嘀嘀咕咕给安子齐算价钱。
“笔墨纸砚一共两百文，这堆书五百文。”
“五百文？”
“五百文？”
安子齐和安子敏一起惊讶的叫出来。安子齐是觉得这也太便宜了吧，安子敏则是觉得好贵。
“真要五百文吗？”安子齐忍不住确认了一下。
安子敏撅撅嘴，低下头不说话了，他知道他哥决定的事是不会改的。
“怎么？嫌贵啊！这些东西可是孤本啊！孤本老值钱了，说不得就是哪位大儒的遗作呢！五百文钱便宜你了。”小伙计鼻子都快翘上了天，安子齐还是看出了他眼中躲躲闪闪的心虚。
“嘘，”旁边有人怪叫一声，“小贵子，又在卖你的孤本啊！你那孤本可不是已经卖了大半年了吗？怎么还没有卖出去啊？”那人又看看安子齐，“你把人家小孩当成没见过世面的傻孩子来骗，你都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吗？”
“喂，大全，你说什么鬼话呢！我这东西可都是珍品啊！你不买别打扰我做生意啊！”小伙计有些恼羞成怒了。这堆东西是他花了一百文钱从一个落魄书生手里收上来的，一直都没有卖出去，还害得他挨了掌柜的一顿骂，倒扣了一百文工钱呢！现在还不容易有人要接手了，却被这个人给搅和了，小伙计一肚子气。
“你到底买不买啊！”小伙计对安子齐咆哮了。
傻孩子安子齐掏出一吊钱，数了七百文出来，放在柜台上就抱着那堆“孤本”走了。
小伙计乐得面连开花，笑呵呵把钱收了起来。那说话的汉子愣了愣，摇摇头念叨着这年头孩子怎么这么傻呢？就走了。
安子齐把东西放上牛车，用油布遮了。
安子敏满脸不高兴，气呼呼的跳上牛车，都不让安子齐抱了。
安子齐看了好笑，捏着安子敏的小鼻子道，“怎么啦？谁惹我们子敏少爷生气了？”
安子敏气呼呼把安子齐的手拍开，“哥！你看人家都说你傻了！”
“子敏，你要记住，这人世间啊，不是每一个人都能理解你的。你看那个骂哥是傻子的人，他也可能是出于好心，不让哥被骗罢了，可对于哥来说，是不是傻只有自己才知道，说不得还有人说那个人是傻子呢！知道吗，唯心而已，你只要觉得自己是对的，那就去做，但前提是你得能够承受后果。你看哥今天花五百文钱买了一堆别人眼里狗屁不值的东西，对哥来说就五百文钱而已，无伤大雅。就算它真不值五百文，对于哥来说也没什么损失，知道吗？”安子齐语重心长道。
“哦！”安子敏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安子齐就架着牛车，又去美味斋买了一个一百文的点心盒子，这才回家去了。
……
中午饭之前，安子齐帮着赵氏打下手，赵氏现在已经彻底好了，肚子也略微鼓起。赵氏也才三个月的身子，看起来却像是四五个月的，安子齐特地找了个机会感受了一番，发现赵氏竟然怀了双胎，简直要把一家人乐坏了。
“娘，今天做什么？”安子齐捧着一堆新鲜水灵的蔬菜走进厨房。
“做个土豆红烧ròu，炒一盆萝卜片，一盆土豆丝，再煮一个白菜汤吧。”赵氏看见蔬菜愣了一下，才道。
“好，我去洗土豆。”安子齐就端着土豆出去了。
“娘！”安子敏跑过来，“我帮你烧火吧。”
赵氏笑了笑，“你不陪十五玩儿啦。”
安子敏嘟起小嘴巴，“十五弟弟不肯叫我哥哥，我不想理他了。”
刚进来的十五：“……”
他才不想叫他哥哥呢！他只是来让安子敏说话算话的。
“安子敏，你是不是忘了什么？”十五挪到灶边，踢了踢安子敏的鞋子。
安子敏把gān树枝塞进灶dòng，头也不抬道，“我忘了什么吗？我怎么不记得？”
十五气急，“你上镇之前对我说什么啦？不记得了吗？”
“哦？我忘记了……”
“……”
正在切菜的安子琴差点笑出来，看着十五涨得红红的小脸，忍不住道，“子敏，十五是让你快点把糖人给他呢。”
这下十五脸红得冒烟了，“我才不想吃那个东西呢！”跺跺脚跑出去了。
安子敏看十五真的跑了，才慢吞吞站起来。
“又没说不给他。”安子敏嘟嘟囔囔。
“你还不去哄哄你的小伙伴。”安子齐走进来，把洗好的土豆放下了。
“好吧！我就大度的去找他吧。”安子敏摇摇头，一副我也很无奈的表qíng。
“等等，子敏，你今天还没有站马步呢！练武怎么可以半途而废啊？”安子齐一句话就让安子敏扑街了，哥哥你怎么可以记得这么清楚？安子敏垂头丧气出去了。
安子齐好笑的摇摇头。
今天主厨的是安子琴，赵氏也只是在一旁指点。安子齐瞧着安子琴十指如飞，土豆丝切的又快又细，好不崇拜。赵氏也很满意，她的女儿一点都不比上房的女儿差，只是被压制了而已。
“娘，我今天买了文房四宝，田里的事忙完了我们就开始念书吧，姐也要一起。”安子齐道。
安子琴停顿了一下，又继续把菜板切的嘭嘭响。
“暂时不去镇上的学堂，我们先请人教教我们，把基本的字先认了。”安子齐接着道。
“咱熟悉一点的，能教认字的，就只有你爷大哥和大伯了。”赵氏犹犹豫豫道。
“娘，我爷和大伯也识字？”安子齐就奇怪了。安家只有大房的宝贝疙瘩在念书。
“你爷当初来这里之前也是大户，怎么可能不识字？”赵氏就道，“你大伯当年也是五岁就启蒙了，一直在镇上念书，谁知道，谁知道……”赵氏的音量低了下去，“你大伯考了十几年的童生试都没能考过，一直考到大郎出生了，他还是个白丁。”
赵氏停了一下，接着道，“后来家里败落了，那上学堂的钱拿不出来了，你爷才咬咬牙，让你大伯回来种田的，当时你大伯心比天高，书没读成倒养了个清高读书人的气xing，看不起我们这些泥腿子，和你爷大闹一场。你爷也是个硬气的，你大伯不肯回来，就直接断了他的经济，最后你大伯没钱了，这才回家来，老老实实种田。后来，你爷勒紧裤腰带，剥削一家子，才把大郎又送进学堂，你爷和你大伯的关系才缓和了。”
安子齐还不晓得家里还有这种秘辛，难怪安老爷子如此偏爱大房。
赵氏又接着道，“你爷觉得愧对大房，那段日子老念着耽误老大了，老大该是前程似锦的，被家里给拖累了，可是他也没办法，只能选择嫡长孙继续念书，光耀安家的门楣。”
安子齐觉得安老爷子实在是太搞笑了，读了十几年书连个童生也考不上，根本就没有被耽误的问题好不好，分明就是不是那块读书的料。然后安老爷子就可劲儿的糟蹋他的三儿子，来凸显他大儿子的地位和荣耀吗？安子齐觉得他没有办法理解安老爷子的脑回路。
“所以，我爷就把家里所有的东西都添给大房了，连自己孙子看病都没钱，还要自己的小儿子一家子给他们当牛做马供养这群人。”安子齐嘲讽道。
赵氏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娘，幸好我们分出来了，跟那边断的gāngān净净才好。”安子齐看着赵氏的肚子道。
赵氏也捂住肚子，心有戚戚焉，“子齐，你说的对，可是你爹毕竟是那边的儿子，逢年过节的，还是不能彻底断了。”
“那也只是逢年过节了，我不会让我爹再去gān傻事的，那边的人，可都是喂不饱的吸血鬼啊！一旦粘上了，甩都甩不掉。娘，”安子齐抓住赵氏的手，“你可得劝着我爹一点啊！我看这次买地和chūn耕这件事，那边估计就不会消停。这是大牛哥把他们暂时压下去了呢！”
赵氏像是想起了什么，低声道，“那天你不在，你刘婶子来看我，说是上房那边的地到现在还没种到一半呢！又不请小工，后来还叫你爹去帮忙，你爹去了一天，连口水都没捞着，拉一头牛去耕地还得先把牛喂饱了呢！第二天我和子敏就bī着他去做工了，要是他不去我就回娘家去。做工还能拿钱，到那边去不但累的像狗，还被人嫌弃呢！”
安子齐没想到温柔贤惠的赵氏也能说出这种话，做出这种事，一时间嘴巴都合不上了。
赵氏见了儿子的傻样，拍了拍他的头，“现在我们这个小家才是我的，别的啊，我管不着，你和孩子们才是最重要的。那天你告诉我你回魂的事，我就明白了，死过一回了，gān嘛还要看人脸色呢？下回你大伯娘要是再来撒泼，我就拿起扫帚把她扫出去。”
安子齐被赵氏的口气逗笑了，“娘，这可是你说的啊。”
“上回你大伯娘来闹事，我现在想起来当时就该一盆凉水把她泼出去。可惜那时候我身子还不好。”赵氏语气里像是满满的遗憾。
安子齐差点跪下了，娘亲你画风转变太快，儿子跟不上啊。
第33章 教师
中午，几个汉子和安立季回来吃饭的时候，就狠狠称赞了赵氏的手艺，等赵氏说是安子琴主厨，她只是打个下手的时候，众人又称赞了一番安子琴。
几个大男人在前边屋里吃饭，赵氏就带着几个孩子在厨房里吃。
“娘，下午我也去地里帮忙吧！我爹都不让我去！”安子齐对着赵氏撒娇。
赵氏把碗放下来，“你和子敏就老老实实呆着吧！现在地里的活儿你还做不了。”
安子齐这才想到他们才刚刚开始种地，要先把土松了，的确需要一些技巧。
“可惜大花还不能下地，不然还可以更快一点。”赵氏就道。
安子敏吞下嘴里的饭，“大花身子还没好，现在下地太劳累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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