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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寰七宫_岫几重/尔维华【完结+番外】(109)

  他的对手,是司苍卿,是那个十六岁把持朝政、十七岁铲除权臣、十八岁登基为皇、二十岁灭掉广宇的一代帝皇。

  承天央轻笑,“陛下,莫将军似乎是来找您的呢!”

  司苍卿只是沉默地看着那个青年终于动了动身形,朝这边不急不缓地走了过来。

  “末将斗胆再次请求皇上下旨……”

  “莫将军,”还是承天央开的口,他温声浅笑,“关于勘查尧山险林一事,陛下心中已有较量。你莫要着急,且待今夜好生休息,明天陛下会再召集几位将军谈论此事。”

  “是吧?”

  司苍卿漫不经心地点头附和。

  承天央盈盈一笑,对着莫清绝微点了下头,“莫将军,天色有些晚,你还是早早休息的好。”仰首看向司苍卿,软声道:“陛下,我们回帐吧!”

  “嗯。”

  任由承天央攀在身上,司苍卿半拥半抱着对方,缓步朝不远的营帐走去。

  莫清绝这次没再坚持什么,只是站在原地,良久良久。

  眼睑缓缓垂下,原本怔愣的表qíng稍稍褪去,唇,似扬起浅浅的弧度。

  ◇苍◇寰◇七◇宫◇

  “皇上,不可!”

  几位将军听到司苍卿的决定,便异口同声地劝阻。

  “朕决意已定。”

  司苍卿不冷不热地回了句,便不再看众人的脸,径自朝帐外走去,“莫清绝,立刻召集三万jīng兵!”

  眉头皱紧,叶楼见司苍卿的身影消失在帐外,忧虑地转向坐在那边不紧不慢品着香茗的承天央,“西后殿下,末将恳请您能劝阻皇上,不要去亲自涉险。”

  承天央似笑非笑地瞅着对方,“本宫为何要劝阻陛下?”

  众人微愣。

  只听得他又说道,“天子金口玉言,决定的事qíng又怎能轻易更改?”

  “可是……”

  “诸位将军,”承天央轻声打断众人的辩解,“陛下这么决定,自是有着他的打算。”看向莫清绝,笑,“若真如莫将军所言那般,尧山险林则恐怕远不止封寺城那么容易破除,放眼天下,估计也就陛下的阵术最厉害了。这尧山岭关系的是战事胜利的关键,陛下自当要更加慎重,决不能轻易赌上我苍寰将士的xing命。”

  “所以,诸位将军也莫再思虑了。”眼神飘远,承天央轻轻地说道,“本宫相信陛下,你们难道不相信自己的主子吗?”

  “末将不敢!”

  低眉,承天央又啜了口茶水,不再多说。

  西南军前,莫清绝站在三万jīng兵首位,朝着挺立眺远的司苍卿躬身行礼,“皇上,一切俱以备妥。”

  这才缓缓地转过身,司苍卿扫视了下整齐排列的大军,众人神qíng或是凝重或是忧思也或有庆幸。视线最终落在了叶楼几位将军身上,“军中jiāo给尔等。”

  转眸定在承天央身上,他补充了句,“由央监军。”

  众人微怔,随即想起了那日承天央在战场那一箭,心中稍有缓解。

  不再多说,司苍卿转身便要离去——因那里是陡峰险林,自不能再使用马匹之类,只好依靠徒步而行。

  “陛下……”承天央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早些回来。”

  司苍卿没有回头,只是略微颔首,也不管那人看没看见。

  莫清绝回头朝着三万jīng兵打了个手势,喝道,“出发!”

  黑压压的大军,渐渐地消隐在晨间的山峦错峰中。承天央收回视线,转眸看着凝重的几人,微笑道:“众位将军,且先回去吧!虽说暂时按兵不动,但后面的战事还是要仔细地部署一番。”

  山涧,浅浅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风过,树动。

  一路行来,这尧山险林,倒不如想象中的那般凶险。只是方位错乱,树丛jiāo杂,较为难走而已。

  停在一处较为平坦的空地上,莫清绝摊开地形图,来到司苍卿身旁,低声道:“皇上,按照这地形图的指示,我们再沿着这个方向朝前走个一两日便该能够见到尧山城楼了。”

  瞥了眼地形图,司苍卿不置可否。只是默然地站在这断崖边,俯视着崖下jiāo错的山石尖峰。前一程,倒真是顺当的很,但这后面,怕就是不那么好走了。

  若有机关迷阵,此处便是绝佳的布施之处。

  司苍卿看着远处苍茫山林,暮烟淡笼着郁郁葱葱的林木,是一片静寂和安宁。

  “下去吧!”淡淡地吩咐一声,司苍卿身形轻动,便顺着崖间错石和乱木,攀沿而下。

  莫清绝领命,回头吩咐着手下的将士,数人组成一体,互相扶持地攀下崖底,一边同时打通道路,以备后面大军所用。

  天色,微沉。

  暗蒙蒙的灰,压抑地罩在了人的心头。

  攀过了山头,跃下了崖底,走过这道险林,却安静地异常。夜晚的风,倏地大了起来,几分狂乱地摇动着高耸的古木。

  “皇上,”莫清绝悄声来到司苍卿身边,低声提议,“天已晚,今夜大军就在此处暂息吧?”

  司苍卿淡淡地嗯了声,一手劈开jiāo杂的荆棘乱木,一边径自往林子深处走着,心中默默地思量。

  ……

  “西后殿下,请您让开!”

  叶楼神色凛然,与面前之人对峙,两不相让。

  承天央淡淡地笑,“叶将军这是何意?”眼神示意着对方身后整齐的黑压压一片大军,“陛下的旨意是让您留守军中,叶将军莫不是要违抗圣旨?”

  “西后殿下,”叶楼一字一顿,“皇上半月未归,凶险难测,末将自当前去营救!”

  承天央缓缓地垂下眸,一时没有言语。

  人间当有路难行(五)

  瀑流,浅浅地响在耳际。

  司苍卿站在山涧边上的砾石间,负手望着前方欢跳的清流,眼神沉静:这是第三次,第三次来到了同一个地方,便是这个不大的瀑布。

  说是沿着水流便能找到出路,然而,顺流而下便是万丈悬崖,溯洄而上则是丛林jiāo错、峦叠峰起,于是兜兜转转再次回归原点。

  恰如在菏泽毒林之时,看似生门无数,却次次只是徒然。果真是,天玑阵吗?

  清流噗地撞上了石丛,溅起朵朵水花,袍角微湿了起来,司苍卿只是抬头看着深邃的天空,碧蓝如洗,一如亘古以来的祥和。

  其实该要庆幸,这里终究不能成为第二个菏泽毒林,就算,承天逸放弃了这个地方,将这里变作困住苍寰军的死境,却远远不及当初在菏泽毒林时的凶险。这个被称为险林的地方,除了古木丛林杂糙荆棘,没有其他的生物,安宁地异常。而他们只是,被困住,出不去,进不得。

  或许不是承天逸不想弄出一个菏泽毒林,而是那样的迷阵毒瘴是几乎不可能做到的。

  他们被困在这个险林里,看日出日落的次数,有十多日的工夫了。如今最大的困难,不在于这里本身有多凶险,而是……

  回身淡扫着少了许多的大军,将士们个个神qíng枯槁惨淡,身上的盔甲也残缺不全,司苍卿垂眸看了眼这流淌着的水流,清澈见底。在这个迷阵里,最大的问题是,没有能够解渴的水,和果腹的食物。

  便是这淙淙的涧水,也曾成为了近万将士的致命毒药。

  因司苍卿的命令,在这里将士们俱数不能喝这里的涧水和猎食。然而,在被困了近十日后,粮食和清水终是全数被吃完喝尽,许多普通士兵身体一日一日地虚弱了下来,忍受着饥渴,在这无尽的迷阵中走闯。

  第二次来到这个瀑流的时候,终于有人忍不住了。趁着夜晚,大家相互包庇隐瞒,痛快地喝着这里的涧水缓解gān渴。

  此一举,恰似饮鸩止渴。三成的将士,毒发而亡。

  当看到同伴们一个个这样死去的时候,全军将士都开始惶恐了。他们只能就地埋了死去的人,再一次地出发。只是这一次,所有人都不敢尝试去喝这里的水,水有毒,自然也不敢吃这里的野食。

  一路走,没有水没有食,人慢慢地减少,如今……只剩下不到五千人了,勉qiáng活下来的这些将士,也已经再难坚持下去了。

  司苍卿凝视着直冲而下的瀑流,心中已然清楚——这便是承天逸的打算吗,若是侵犯得逞,便能得到苍寰;即便失败,以着他的xingqíng也毫无疑义地南征,于是对方在此处设下这么个死局,其一在于防守,让鸿承得以喘息,其二在于不费多少力气便能困死了苍寰大军。

  这样确确实实是承天逸的作风,舍了一个封寺城,弃了一个尧山岭,保住一个国家,更甚至能够乘虚追击。

  “皇上,”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这里水流有毒,您还是离得远些安全。”

  司苍卿回眸看向莫清绝,眼神冷淡。面前这人,身上的铠甲俱数丢弃,袍衣脏乱,面色憔悴,比起普通的士兵看起来要稍微好些,但依旧是异常的láng狈。

  他一直怀疑这个人,曾一度相信,他们彼此心知肚明,顶着假象,进行一场无硝烟的战争。然而此时,司苍卿终是有些动摇了,若真是这个人布局这一切,目的到底何为——是要困死他吗?那又何必牵涉着自己?

  司苍卿不怕毒,真到难以忍受之时,喝这里的水吃这里的野菜,也不会有致命的危险,顶多就是有些不适。反观莫清绝,这几日jīng神明显地低迷了下去,只能和将士们相互扶持着艰难走来。

  所有的怀疑,都无法得到合理的解释和证明,一切基于直觉之上。于是,司苍卿第一次怀疑,自己直觉的准确xing。

  “皇上?”莫清绝试探地又开口,眼中微有不解的样子,似乎不明白司苍卿为何沉默地盯着自己看。

  司苍卿缓缓摇头,道:“朕无事。”

  “皇上,”莫清绝的声音里是明显的失落和挫败,“末将无能,让我苍寰jīng兵被困这死境,更是连累了皇上!”

  司苍卿转眸看向远方,淡淡地道:“非尔之过。”

  莫清绝没有回应,只是垂着头,身体忽地摇晃了两下,遂又勉力撑住。

  眼角余光扫到对方的qíng形,司苍卿忽然开口问道:“听说你擅长阵术之法?”

  莫清绝微愣,随即惭愧地应道:“回皇上,末将无能,本以为这里的阵法至多也不过与封寺城的迷阵一般,却没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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