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喜点头,眼藏狡黠,“和你差不多年纪,至今还没娶老婆呢。”
吐出一口郁气,他低声道,“没娶老婆你也不能惦记。”
再没心思吃饭,搁下报纸电召司机过来接他上班,只是工作频频出神。
先有扑街佬觊觎,后又来个文慎。
“叼!”逼得绅士也暴粗。
直到贺喜登机回港,客晋炎心中仍不爽,连赖斯也有察觉,私下偷问贺喜,“客董押醋了?”
不亏女人堆摸爬滚打出来的,一猜即中。
七四七即将起飞,赖斯来催登机,贺喜抬眼皮偷看站她身旁的人,他脸上分明写着“快来哄我,不然我真生气了。”
贺喜忍笑,小指勾他的拇指,“客生。”
他不为所动,提醒她,“你该登机了。”
“那个文慎…”
他立即竖耳,她拉他胳膊,示意他弯腰。
他迟疑一秒,顺势弯下腰。
“文慎就是你呀。”贺喜在他耳边低语,“一定要等我长大娶我,不要再娶别人了。”
她往登机口跑去,犹记得回头向他挥手。他立在原处,呆若木鸡。
港地依旧潮湿闷热,却不影响贺喜心情好,下飞机迫不及待让阿晨先送她去金鱼街。
“阿妈!”丢下行李箱,缠住粱美凤一番撒娇作嗔。
久不见她,粱美凤心里也惦念,任由她阿妈叫不停。
“帮阿妈看铺,阿妈去街前买菜。”
“阿妈,我想吃滑鸡煲仔。”
粱美凤应声,人已走远。
鱼缸该换水,贺喜把锦鲤逐个捞出,搬开氧气机重新加水。
“贺大师。”
有匆匆脚步声,贺喜回头,那人已经进铺,面孔方正,极有气势。她有熟悉感,却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那人自报家门,“贺大师,我是港府警卫。”
贺喜恍然,总算想起。
请他坐,“是麦港督找我有事?”
“不是港督找。”周警卫面上赧然,“是我,想劳烦大师为我家看风水。”
“可以,什么时候?”
周警卫诧异,来时心里还有点忐忑,他人微言轻,怕请不动贺喜,却没想到她能答应这么爽快,不由心生感激。
他恳切道,“大师什么时候有空?我配合您时间。”
贺喜沉吟,“那、就明日吧。”坐一夜飞机,一身臭汗,总要收拾歇息一天。
粱美凤拎菜回来,又请云姑帮忙看铺,母女两人回家做饭。
饱餐一顿,贺喜格外满足,帮粱美凤收拾残桌,系上围裙刷碗。
“小囡,你走之后,客太太去鱼铺几次。”
客丁安妮时刻贵妇做派,难以想象她会在鱼铺那张沾染鱼腥味的高凳上坐下。
“好端端的,客伯母过来做什么啊?”
“话里话外,还是想让我同意你和客生订婚。”粱美凤笑得颊肉作抖。
“那阿妈怎么讲?”
“阿妈也不好端过头,就答应等你中学毕业再订婚喽。”她心中畅快,连番拍手,“我粱美凤也没想到有天会住半山大屋,进出有车接,菲佣尽我使,难怪你契爷讲我有福相。”
贺喜好笑,“有福相的阿妈,先把垃圾拎楼下倒了好吗?”
粱美凤不满,“打断我美梦!”
转天粱美凤去鱼铺,赶在她出门前,贺喜睡眼迷蒙从床上爬起,“阿妈,我今日去为人相风水,中午不回来。”
粱美凤已习惯,叮嘱她小心,戴遮阳帽出门。
贺喜本想再睡回笼觉,又被电话铃吵醒,打哈欠接起,“客生。”
话筒那头声音有些疲累,“昨天想打电话,担心扰到你休息。”
贺喜笑,“我每天都精力充沛。”
漫无目的讲许久,挂电话前,客晋炎不忘问,“阿喜,真的有前世,我是文慎?”
贺喜卖关子,“信则有,不信则无。客生,你晚安。”
挂下电话,贺喜匆匆洗漱下楼,周警卫在下面等,他开一辆老旧凌志,为贺喜开车门。
“最近老婆总讲家中闹鬼,她疑心重重,看哪里都有问题,我心里也跟着七上八下。”
自从港督府闹鬼,麦港督请几位大师查看之后,守卫室晚上再没接到麦港督的电话,周警卫本来不信,可港督府事件摆在眼前,不由对鬼神之事也将信将疑。
“老婆日日劝我搬家。”周警卫苦恼。
“那你怎么讲?”
“洋楼价一日贵过一日,卖掉旧屋,再买新屋钱不够,只能租间尾房,划不来。”
讲话间,车开到周警卫家楼下。
周警卫原是警署差人,后来调进港府做港督贴身警卫,薪水应该不错,否则也无法在尖东地段买洋楼。
老式电梯缓慢上升,在八楼停下。
数字也很吉利。贺喜不动声色看四下看。
“我老婆打麻将应该回了。”周警卫按门钟,没片刻,门从里面打开。
见到周师奶那一刻,贺喜略有诧异,她穿几万块的姬仙蒂婀洋裙,妆容精心搭理过,委实靓女一个。
她招呼贺喜,不冷不热,似乎不太欢迎。
周警卫面有尴尬,请贺喜进门,私下低声道,“自从家中闹鬼,我老婆就这样,对我也冷淡。贺大师,您别介意,我代老婆给您赔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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