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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女先生之继母难当_沧海一米【完结】(79)

  “紫樱进来。”她扬声吩咐。

  紫樱应声而入,在莘菲身边恭敬地跪了下来,“夫人有何吩咐?”

  “你再带一盏灯进来。”莘菲缓缓道,“把她绑在椅子上,两盏灯对着脸照,绝不许灭,不许吃饭,一天只喝一碗底的水,一天不招,就一天不许睡觉。找两个婆子,寸步不离地盯着她看,有闭眼就照脸抽一巴掌,晕倒了浇一桶水——但是要记住,别让她病了。”

  她目注张姨娘,缓缓地道,“两个时辰让她进净房一次,除此之外,不管她怎么央求,谁也不许和她说一句话。等她肯招了,再过来禀报我。在这之前,要是她病了,自尽了……两个婆子也要跟着问罪。”

  见张姨娘脸上似乎没有太多的恐惧,她便亲切地对着她笑了笑,道,“我听说人十天不睡就会死,三天不睡就会疯,不过从来也没有人证实过这一点。你是个有骨气的,多坚持几天,我等得起。”

  这一次,张姨娘眼底方才闪过了一丝恐惧的光。

  莘菲又冲紫樱摆了摆头,紫樱便低着头起身退出了屋子,没有多久,便将两个婆子带进了室内,三人顿时忙碌起来。莘菲站在屋角,又仔细地打量了张姨娘几眼,这才转过身大步地出了屋子。

  一出门,一束明亮的阳光顿时洒到莘菲身上,她眯起眼,惬意地望了望碧蓝色的天空,又低声吩咐了紫菱几句,便先回了正屋里,在里间书案前坐下沉思了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脚步声响,却是周士昭进了里间,他一边脱衣服,一边问道,“怎么,她已经招了吗?”

  莘菲脸色暗了一下,起身帮着周士昭换了大衣裳下来。

  她的神色也已经回答了周士昭的问题,周士昭神色一动,“怎么,那个人还不是个善茬?”

  “她要真的被吓一吓,就什么都招了,这件事qíng也绵延不了这样久。”莘菲疲惫地笑了笑,又道,“我就是觉得奇怪……”

  “怎么?”周士昭就靠到了书案前,他不无遗憾,“本来还想见识一下你审案的风采——你是奇怪什么?”

  “我怀疑的是,你的前夫人的死与她有关。”莘菲直视着周士昭的眼神说道。

  果然,听到这话的周士昭身子一震,“怎么可能?她们是姐妹。”

  “是嫡姐和庶妹。”莘菲补充了一句。

  听到这句话,周士昭的神qíng变得有些凝重了。

  二人从庆安堂请安了出来,周士昭又要去办事,莘菲先是在畅观堂里将家里的琐事发配了一番。这才不紧不慢地带着紫菱和紫樱进了偏院,论时序,和昨天审张姨娘的时间,恰好是隔了一天。

  虽说古人审案,也有不许犯人睡觉的,但看管得再严实,在yīn暗的牢房里,犯人要迷糊过去,也总能找得到机会。但昼夜不分,以大灯照she受审者的眼睛,这就让人没有办法休息,又偏偏还没有困到可以无视灯光迷糊过去的程度,这样上不上下不下的吊着,实在是极为难受。

  果然,仅仅是隔了一天,张姨娘简直就像是换了个人一样,不但脸盘浮肿,头发蓬乱,就是脸上的神色,也不禁带了三分的恍惚,三分的焦躁。见到莘菲进来,她都没有反应,只是木然地在椅子上变幻了一个姿势,似乎想要躲开直she着双眼的灯光。

  莘菲也没有多和她废话,而是淡淡地道,“你今天有话要对我说吗?”

  张姨娘又抬起眼来,似乎在凝聚jīng神,仔细地打量着莘菲,莘菲也就由得她去看。

  归根到底,这审讯一事,就是两人之间的心理较量。她之所以对审讯张姨娘这样有信心,主要是因为两人的社会地位差别很大,不论从哪个角度来看,她碾压过张姨娘的心防,都是迟早的事。

  不过,怎么让张姨娘自己开口说出前头夫人的死因,则是莘菲目前最为紧要的事qíng。至于朗哥儿的事,她已经有了十分把握。

  怎么将张姨娘的心防完全摧毁,也就成了她现在考虑的当务之急。

  是以,她并没有回避张姨娘的眼神,而是自然而然地摆出了一股傲慢的态度,似乎将一切已经尽收心底,对张姨娘接下来要说的话,并不怎么在乎。

  张姨娘又垂下眼去,这个jīng力耗弱的女子眼皮一阵颤动,她轻声道,“奴婢可否敢问夫人,为什么就将奴婢列为了一等嫌疑,一定要施以这样的折磨,来bī得奴婢开口。”

  现代的莘菲虽然没有接触过审讯,但至少也看过几本相关的书,也处理过学生这方面的事qíng,深知此时决不能被张姨娘所惑,将自己知道的线索告诉出来,她不置可否地笑了,“你猜呢。我想知道的是你和前头夫人的事。”

  张姨娘咬紧了牙关,又沉默了片刻,才低声道,“她永远都是那么高贵,那么显耀,在她面前,我好像就是她脚底的泥一般不堪。”

  这还是莘菲第一次听到张姨娘讲到她与前头夫人的事。

  莘菲不禁jīng神一振,她压抑着心头的紧张与兴奋,淡淡地应了一声,“哦?”

  张姨娘又抬起眼来,半是讽刺半是羡慕地撩了莘菲一眼,面无血色地道,“不过,像你这样的人大概永远也不能理解身为庶子女的痛苦吧?”

  莘菲瞳仁一缩,她咬住唇,一时没有说话,反倒是张姨娘似乎找到了勇气,断断续续地往下诉说了起来。

  “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娘是谁。”张姨娘苦涩地说道。“只知道自己的地位是低贱得不能再低贱了,父亲视我于无物也就罢了,我的那些嫡姐嫡兄,还有那些有自己生母拼命护着的庶姐妹们,都把我当作是她们的出气筒,嫡母看我的眼神,我永远都记得,是那种嫌弃、讨厌还夹杂着虚伪的怜悯,呵呵,”说到这里,张姨娘还呵呵笑了起来,笑声中充满了自嘲和痛苦。

  “只有她,她,我的那个高贵得不可方物的嫡二姐,就是前侯爷夫人,她总是远远地带着善意的同qíng看着我,会时不时接济下我的日子,还利用她的地位,她的威慑尽可能地给我争取了很多的学习的机会。”张姨娘眼里仿佛还泛起了些许泪光,莘菲看着这样的张姨娘,可以想象出高门大院里,一个瘦小的人影是如何捱过那些年的痛苦生活的。

  “可是,为什么这个世上一切美好的东西,一切世人想要拥有的东西都是她的,那种毫无疑问的分配,笃定的幸福,让我不能忍受,也不能接受。”张姨娘转而又恨恨地咬牙道。

  “我永远记得侯爷第一次上门的时候,我躲在不被人发觉的角落里,看到了侯爷,那么高大帅气,仿佛就是满院的阳光照拂了我躲藏的那个yīn暗的角落。我从来没有像那时那样痛恨自己的卑微身份,痛恨自己为什么没托身在嫡母的肚子里。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侯爷牵起二姐的手,二姐那么温柔那么幸福的笑着,她的笑容刺痛了我,刺痛了我,你知不知道?我躲在yīn暗的角落,死死地咬住自己的手,咬到我鲜血淋漓、痛不yù生。”

  “二姐出嫁,真是好大排场!呵呵,沾二姐的光,我也分到了一身新衣,红色的衣裙,我头一回穿那么鲜艳那么漂亮的衣服。我喜滋滋地穿了,期待着能再见上侯爷一面,哪怕只是看上一眼呢。却悲哀的发现,无论怎样的漂亮都抵不上那天的二姐,风华绝世,潋滟璀璨,我,淹没在人群之中,就那么被淹没了……”

  张姨娘的眼中有着几许回忆,几许惆怅,几许沉溺,更有几许愤恨。

  “呵呵,谁知道呢,二姐怀上侯爷的孩子了,父亲为了巩固自己家的地位,和嫡母商量着再送房小妾过去,这个消息被我知道了,我不顾一切,跪到了我那个根本不认识我的父亲面前,我拿出了我的一切倚仗,看过几本医书,会点功夫,父亲用手托起我的头,将我脸上的污渍擦去,还说我也是个美人胚子呢。呵呵,就这么的,我抓住了这个唯一的机会,抢在了其他庶姐妹的前头,把自己作为一个妾,只是四人抬的一顶青衣小轿而已,所谓的陪嫁也不过是嫡母随意打发的东西。”张姨娘此刻的脸上闪烁着笑意,那种成功的喜悦。

  “我不在意,真的,什么名分、嫁妆,我都不在意,我在轿子中一直傻笑,我坚信,只要侯爷看见了我,他肯定会爱上我的,我要抓住和他的第一夜。我紧张得几乎不能喘气,期待着他见到我的第一眼。”张姨娘眼中慢慢的都是那时小女儿的qíng态。

  “可是,我那高贵的二姐,温柔的二姐,总是护着我的二姐,在我的新婚夜,肚子痛,不舒服,硬生生地将侯爷留在了正院,根本不曾过来。你知道吗?那可是我的新婚夜啊,一个女人穷其一生也就这么一次的新婚夜,我抛掉自尊践踏自己换来的新婚夜啊,哈哈哈,就这么断送在我二姐的一点点不舒服中了。”张姨娘的脸此刻看上去有些痛苦的有些狰狞,又哭又笑,让人瘆得慌。

  “你可能不知道,也不相信,自此以后,侯爷再也没来过我的房里了,准确地说,侯爷再也没有正眼瞧过我一眼了。多么可笑的命,我拼了命要来的一切,竟然又让我回到了原点,在侯府里,我又变成了那个低贱的人,谁都可以打一巴掌,谁都可以踩上一脚的。”

  “这一切都拜我二姐所赐,你知道吗?那个人前善良、温柔、端庄、大方的二姐,呵呵,在府里,二姐从来不曾承认她是我的嫡姐,也不许我提及,我们俩就像陌生人一样,甚至连陌生人都不如。”张姨娘恨恨地说道。

  “就因为这个你就要害她吗?”莘菲不可置信地问道。

  “呵呵,我害她?那只是一小部分而已。”张姨娘诡异地说道。

  莘菲大为震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说清楚!”

  “你不是挺聪明的吗?何必要我说呢,我做的我自然会说,但是,你不要小瞧了这侯府,这里的水深着呢。”张姨娘似乎是故意要让莘菲生气,还卖关子地说道。

  莘菲深深吸了口气,若无其事地站了起来,一言不发走出偏院。一旁作记录的紫菱也跟着出去了。

  她足足把张姨娘晾到了傍晚,才又进了偏院。

  足足十七八个时辰没有得到休息,对这个女子的健康似乎已经造成了沉重的打击,她的脸要比上午更肿了一些,眼神也要比上午受审时更加涣散,似乎已经完全忘记了礼仪,当莘菲在她对面落座的时候,她甚至直勾勾地打量着莘菲,连礼貌两个字,似乎都忘了该怎么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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