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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色如许_林笛儿【完结】(8)

  “你不觉得我很英俊,不觉得我很优秀?一点都不心仪?”秦论也不迂回了,厚颜问道。

  云映绿沉默地看着他,她现在稍微有点明白秦论要表达的是什么了。说实话,在她的眼中,一个英俊的男人都没一本医书让她感兴趣,再加上唐楷的事qíng发生在前,她对英俊男人

  的反感就更加重了。

  一个人想以面相诱人,这动机就不纯。

  “秦公子,人的长相就是一具皮囊,象一幅画似的,有的是jīng品画,有的是粗劣的画。jīng品画,美仑美负,可看多了,会产生审美疲劳。而粗劣的画,浅描淡绘,更贴近真实,也

  留有许多可以发挥的空间。我个人愿意多看一些粗劣的画,没什么压力。秦公子优秀与否,这在东阳城中是有目共睹的,不需要我写篇什么颂赋来画蛇添足。心仪这个词,我还没

  研究出是什么意思,所以没办法回答你。”

  她条理清晰地把他所有的问题,逐一回答。

  美色有一天还会成为障碍。jīng品画、粗劣画,真想得出来!

  秦论看着她,差点没背过气去,有种自作孽不可活的感觉,心中却象被她淡淡的xingqíng牵扯得更凶了。

  对,如果云映绿和别的女子一般,他凭什么喜欢上她?他喜欢的不就是她这一份不同吗?

  “我不急,我等着你慢慢研究,然后告诉我答案。”秦论非常配合的点点头,一脸深不可测。

  答案不急,亲事可得抓紧定下。有了一份婚书,她哪怕花一辈子研究,他都等得。

  “映绿,”他狡猾地改唤了她的闺名,以示关系亲昵,“今天我们见面一事,我亲自陪你回府向你娘亲说明一下,这样可信度更高一点,你认为如何?”生意人,懂得只有人等机

  会,机会从不等人。两人牵手相偕走进云府,这亲事就成功了一大半了。

  云映绿是一根直肠子,不懂别人的花花心思,想想这主意不错,“那就麻烦秦公子了。说清了,我们彼此都轻松。”她礼貌地说道。

  “坐我的马车吧!”他指指山林外停着的一辆高大宽敞的四匹骏马拉着的马车。

  “我和竹青有车的……”云映绿不肯,身子被秦论轻揽着往前推行。

  “我的车近一点。”秦论远远地向守候的家人抬了下手,家人转身向竹青说了句什么。竹青扁着嘴,两眼愕然地瞪得大大的。

  雨大风狂,罗裙拌脚,云映绿无奈随着秦论上了马车。她不知这在那个朝代,和一个男人独处一室,已经严重影响女儿家的清誉了。当然,如果同处一室的是未来的夫婿,那就另

  作别论。

  秦论体贴地拿出布巾替她拭了下头上沾到的水珠,低头替她把罗裙下摆的湿濡挤净,看到绣花鞋没一点gān处,想让她脱下来,又怕让她觉得太过亲昵,生生把这话给咽下去了。

  马车缓缓地在雨中往山下驶去。

  车内气氛有点缄默,缄默中又涌动着浅浅飘dàng的暗流。

  秦论看着云映绿清丽秀雅的侧面,一颗心沉沦得一塌糊涂。他qíng不自禁地伸出手,想抚摸那白皙中带着点点红晕的粉颊。

  “砰!”马车突然摇晃了下,似撞上了什么,发出一声巨响。

  云映绿象颗pào弹,飞似的往前栽去,秦论手疾眼快地扣住她的腰,圈进怀中。

  暖香在怀,秦论一怔,心坎蓦地被什么烫着。

  “谢……谢!”云映绿再木纳,这个时候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不用!”秦论的嗓音沙哑了,眸光带了火热,绞缠着她的小脸。

  “公子,前面有几辆大车挡着了山道,我们过不去。”煞风景的家人掀开轿帘,禀报道。抬头瞧见公子抱着云小姐,忙低下眼睛。

  “前面是什么地方?”秦论不qíng愿地松开云映绿,抑制住心跳,问道。

  “前面是进城官道上的一个客栈,已经堵了好几辆车了。”

  官道很宽呀,平时可以并排走两辆四驾马车,怎么会堵呢?秦论拿起车上的雨伞,柔声对云映绿说道:“映绿,你在车里歇会,我下去看看。”

  “我和你一同下去。”云映绿想下车把脸上的热度chuī散。

  “嗯!”

  秦论跳下马车,返身牵住她的小手,把她罩在伞下。

  前方,几辆宽敞华丽的马车横在路道上,马车上的人都站在客栈外,男人少,女人居多,没打伞,都站在雨中淋着,衣衫湿透了也没人顾到,一个个神qíng惊恐无措得象世界未日到

  来似的。

  中间有一辆马车边上不知怎么挤满了人,一阵阵痛楚的呻吟从车里传了出来,车身下面一大摊血迹。

  秦论瞅了瞅站立在客栈外几个没有胡须的男人和马车的装置,俊脸一沉,“映绿,我们上车。”

  “不!”云映绿冷静地站着,眼睛直直地瞪着那辆马车下被雨水冲走的一大摊血迹,象一条红色的溪流,缓缓流向官道下面的沟渠,“是病人,我要过去看看。”

  “你疯了,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秦论抓住她的手,低声说道。

  “生病的人,需要我帮助的病人。”云映绿拂开他的手,冒着雨冲向那辆马车。

  “请让开一下,我是医生。”

  秦论听到云映绿大声叫着,只觉眼前金星直冒。

  云家的小姐脑子没什么毛病吧!

  第九章,话说初展医技(上)

  “大胆女子,竟敢冒犯皇族?”一把长剑冷唰唰地突然横在云映绿的面前。马车边一道道愕然的视线she向她。

  云映绿抬起头,清澈的瞳眸对上一身铠甲的高大男子,神态平和,仿佛一点儿都不怕他。

  不怕不怕,她还往前走了一步。

  “我是医生,我可以为车里的病人提供力所能尽的帮助。”她社视着他,声音温婉亲和,有一股安定人心的神奇魔力。

  男子斜觑了她一眼,“就凭你这个小丫头?”一个俏丽的小女子,开玩笑。太医院里的医官哪个不是须发鬓白、医技高超,才敢自称医生。

  在当时的东阳,医生是个高级职称,比郎中、大夫可有份量多了。

  “你不信任我?”云映绿最讨厌病人对自己的医术的质疑,医生是凭医术证明自己, 不是凭年纪。

  “对!”两人对峙着,没人肯相让。

  “外面嚷什么?”一个稍显老态地带着令人不敢冒犯的威仪女声从车里传了出来。

  “回太后,有一女子枉称是医生,闯到皇驾前,说要为娘娘提供帮助。”男子瞪了云映绿一眼,忙拱手向车里说道。

  “哦!”轿帘突然一掀,云映绿看到宽敞的马车里坐着一个头发灰白的老夫人,气质雍容华贵,另外一侧的卧chuáng上,躺着一个头发散乱、面无人色的绝丽女子,小腹高高隆起,她

  的裙下一片腥红,一滴滴的血从马车的fèng隙间滴落在雨地里,痛楚的呻吟就是从她的口中发出来的,车下两个侍女打扮的女子跪在她的身边,同样脸上没一点血色。

  “她要分娩了!”云映绿镇定地说道,在别人还没回过神时,径自探进身,按住怀孕女子手腕尺关寸,诊起脉来,宁静的清眸牢牢盯着她的唇色。

  “气滞血瘀,病人的体质虚弱、气血不足、失血过多,宫缩没有节律xing,不能推动胎儿下行,她是难产。”

  在场的人全呆住了,只不过在一呼一吸间,她就将娘娘的痛处分析得如此清楚。

  “小姑娘,你……在东阳中师从于哪位大夫?”老夫人惊喜jiāo加地问。

  “现在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要赶快找个地方让她躺下来接生,不然胎盘上移,胎儿出不来,qíng况就有点复杂了。”云映绿尽量用平缓的语调说道。

  “小姑娘,你知道她是谁吗?”老夫人眼眸一细,蓦地厉然盯着云映绿。“你有把握能替她接生?”

  “对不起,夫人,我家小妹不懂规矩,冒犯了你,请多多见谅,我这就把她带走。”秦论心惊ròu跳地跑过来,挤进人群,拉住云映绿。

  “松手。”云映绿说道,扭头看向老夫人,“没有一个医生能对一个病例说有百分百的把握,但如果你信任我,我会尽全力医治她。”

  老夫人被云映绿凛然的平静震慑住了,“小姑娘,她腹中的胎儿可是天之娇子,若有不慎,你会被杀头的。”

  “我不担心这些,我只担心时间拖得太久,我想救她也没有办法。”云映绿肃然道。

  “太后,”痛得已气若游丝的女子,拼了命地撑起身,拉住老夫人的手臂,“相信她,相信她,儿臣……已疼得受不了,再过一会,怕是没命,这……是皇上

  唯一的孩子……一定要生下来……”

  老夫人重重地闭了下眼,无力地挥下手,“也罢,太医不在身边,你又不能动弹,现在只能相信她了。”

  秦论凝视着云映绿绷得紧紧的小脸,背后惊出的一身冷汗。她还听不出吗?太后,皇上,这些人是宫里的呀,这位怀孕的女子就是唯一怀足了月的印妃印笑嫣娘娘,这腹中的孩子

  是皇上登基以来第一个孩子,这可是人命相关的事,就是宫里的太医也是要小心又小心的。

  映绿跟鬼借了胆吗?

  他惊恐却又无力,后果不敢去想。因为那位云小姐固执的神qíng,怕是九头牛也拉不回的。

  “既然你信任于我,那么一切就得听从于我。你让人去那家客栈借一间房,让人准备热水、烧酒,度数越高越好,要一个火盆、一些银针,如果没有,普通的针也行,要一点肠衣

  。”云映绿跳上了马车,托住面白如纸的女子,温柔地笑着,“不要担心,这不是什么恶疾,忍着点痛,很快就会过去的。”

  云映绿的手又暧又软,覆在汗濡的额头,似乎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真的……可以吗?”印笑嫣惊恐慌乱的心奇异地镇定了下来。

  “当然!”云映绿从容优雅地点头。

  一边的太后讶然地看着她,轻吁一口气,双手合十,有人可依赖的感觉真好。

  自从印妃传出喜讯,她是谨慎地呵护着,总算太平无事到现在,太医说还有一个月临产,她寻思着带印妃到慈恩寺烧个香,求菩萨保佑印妃能顺顺利利的生下皇上的第一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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