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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色如许_七叶【完结】(7)

  叶老太太知道二儿子是个火爆脾气,没什么都能虚呼出事儿来,便扭头去问大儿子:“老大,到底咋回事?”

  叶老大蹲在房檐下抽烟,使劲儿吧嗒了两口烟才说:“其实地里的活儿倒没什么,gān多gān少的我们也不是挑理的人,可那些人说话太难听,说咱家来帮妹子收铃铛麦,是挤兑老许家没人了,都要靠媳妇娘家才能收麦子。还说不过是个洗三儿,至于来这么多人,是因为妹子生了个闺女,怕婆家埋怨欺负,特意来给妹子撑腰的……”

  叶老太太知道大儿子是个憨厚xing子,平素难得说旁人不好,能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想必是那些人太过分了些,不过还是开口压事儿道:“村里那起婆娘,平日里闲着无事可不就是说张家长李家短的闲话,理她们做什么,地里的活儿gān了多少?”

  叶老二一听这话心里更是窝火,手里的镰刀往地上一扔,抬高嗓门道:“他家老二儿子刚没了不下地也就算了,老大却也不见个影子,只有老四来帮忙。咱们在地里gān活儿,他家大嫂还跟那些嚼舌的婆子在一起说闲话,却也不知道替我们分说几句,地里这些活儿本就应该是他们哥几个一起做,咱们还都给gān利索了不成?冤大头也没有这么当的!”

  叶老二气哄哄地不肯再说话,叶老大在心里估算了一下,这才说:“铃铛麦已经收了小半儿,下午叫上老三一起,我们四个再gān一下午,天擦黑之前怎么也割完了。”

  叶老大媳妇看着男人晒得发红的脸,不由得心疼道:“老许家做事太不地道,就他自家儿子金贵,把别人都不当人呢!”

  “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叶老太太见叶老二还想说话,登时把眼睛一瞪,厉声叱道,“嘴长在别人脸上,人家说什么你能管得了?管好自己就得了,赶紧都坐下吃饭,下午接着gān活儿去。”

  第七章 割麦子惹纷争

  吃过晌午饭再下地,又收了两趟麦子,许老大才出现在地头,搓着手道:“上午家里有点儿事,我一时没脱开身,辛苦兄弟几个了。”

  叶老二也懒得跟他废话,抬手把镰刀丢过去,正砸在他脚尖前不远处,自己走到树下仰头喝了碗凉茶,一屁股坐下道:“许大哥,兄弟一大早折腾过来,这会儿困倦得很,稍微歇会儿,不介意吧?”

  “不介意,不介意。”许老大见对方兄弟三个人,再加上本来就是自己理亏,也不敢多说什么,讪讪地捡起镰刀,“让兄弟们受累了。”

  多了个人gān活儿,进度又加快不少,不到傍晚,十几亩地的铃铛麦就都收完了,叶老太太也没留下吃饭,只分别对叶氏和杏儿嘱咐了几句,便趁着天色还没黑赶车回家。

  次日一大早,许杏儿喂过jī,给叶氏和桃儿做好早饭,自个儿喝了几口稀粥,揣上个饼子,背好背筐准备再上山去挖些野菜或是药材回来,陈氏的小女儿二双跑过来道:“杏儿姐,我娘叫你去麦场gān活儿。”

  许杏儿一边整理着背筐带子一边问:“gān啥活儿?”

  “今个儿打场。”二双眼睛一翻,丢下这么句话就跑了。

  许杏儿寻思片刻,背着背筐朝麦场走去。

  村里人为了打场方便,在里正的张罗下,到村边选了块空地,刨松了表面土层,用石碾子来回碾细压平,然后泼水后撒上麦糠,待cháo湿的时候再反复碾压,最后整个麦场看起来平如镜,硬如石,成了村儿里固定的麦场,场边还建了几间可以放工具和休憩避雨的棚子。

  此时大多数人家都早就收完了铃铛麦,所以偌大个麦场只有零星的两三户人家在gān活儿。

  许杏儿走近瞧见许老大和陈氏正在铡麦头,大双蹲在一旁挑拣修长的麦糙,掐去头尾,清理掉残叶,搁在一旁整齐地码好,备着日后铺炕、打糙帘用。

  二双在一旁揪野糙玩儿,待许杏儿过来,把手里揉搓细碎的糙屑朝她抛去,见弄了她一头一脸,便自个儿笑得直不起腰来。

  许杏儿也不急着抖落头顶的东西,直接问陈氏道:“大娘,你叫我来有事么?”

  陈氏还没说话,大双先不乐意了,手里的麦糙往地上一扔,起身儿嚷道:“都gān活儿呢看不见啊?还得对你三催四请的,你是有多大的架子?”

  这话若是陈氏说的,许杏儿还要敬她是长辈给几分面子,但对大双却完全没有这样的顾忌,直接道:“大双姐这话说得我就不太明白了,虽说家里有活儿应该大家一起出力,但是好歹也该讲个公平合理,昨天麦子基本都是我舅割的,大双姐那会儿怎么不找人去帮忙,现在反倒冲我大小声的?”

  大双说话声音本就不小,许杏儿更是半点儿没压着声音,几句话清亮亮地说出去,几乎传遍了整个安静的麦场,远处的村民都朝这边看过来,有些人还在jiāo头接耳地议论着。

  “你也说了,昨个儿是你舅割的麦子又不是你割的,你既然没处理今天就得gān活!”大双叉腰道。

  “大双姐,你这也忒蛮不讲理了,我舅来帮着收麦子就是因为心疼我娘和我,不然人家在家歇一天不好么,跑来又出力又不讨好的,吃饱了撑的啊!”许杏儿也是个丝毫不让话落地的主儿,一句顶一句说得十分赶趟儿,把大双顶得说不出话来,只得回头向爹娘投去求助的眼神。

  陈氏刚想开口说话,许老大已经不耐烦地道:“就这么点活,咱俩手下麻利些,一会儿就做完了,你还非要去叫杏儿来做啥。”

  “既然就这么点活儿,你们自己做就是了,叫我来做啥。”大双听了这话,气得冲挑好的麦糙猛踢几脚,弄得一地七零八落,然后转身就走。

  陈氏见有些村民都在朝这边看,知道自己做得有些不太地道,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咳嗽两声描补道:“我本也不是叫你来gān活儿的,定是二双那丫头传错了话。”

  二双闻言也不gān了,把手里的东西一丢,嚷道:“娘,你净瞎说……”追着大双往家跑去。

  许杏儿也懒得揭穿她,伸手扑打着头上的糙屑道:“大娘若是没旁的事儿那我就走了,我娘如今要补身子,家里也没几个钱儿了,我想上山踅摸点儿东西贴补贴补。”说罢也不等陈氏说话,就朝山脚走去。

  陈氏气得丢下手里的麦个子,冲许老大嚷道:“瞧瞧你们老许家这些个闺女,没一个省油的灯,最大的才多少年纪,脾气却一个比一个大,早晚气死我拉倒。”

  许老大一边gān活一边说:“杏儿那丫头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一直都泼辣得很,谁在她手里讨过好去,你偏总要去招惹她。”

  “我还就不信这个邪。”陈氏起身儿扑打净身上的碎屑,重新裹紧包头的发巾,“剩下的你自个儿gān吧,我想起件事要去跟娘说。”

  转眼间几个人就走了个jīng光,只剩下许老大自己无奈地顶着太阳铡麦头。

  陈氏离开麦场也没直接回家,而是到村东头的大槐树下,那树下常年聚着村里一群老娘们儿,最爱聊的就是张家长李家短,基本村里八成的谣言都是从这里散布出去的。她跟着一起聊了会儿闲言碎语,这才心满意足地朝老院子过去。

  许老太太自打昨个儿栗子洗三之后就不大痛快,下晌回来跟玲子抱怨了几句,可玲子从不爱听更不爱议论这些,她也没能说痛快,心里总是别着个劲儿。

  她在院子里转转磨磨,看什么都心烦,见陈氏慢悠悠地从外面进来,便没好气地说:“回来的这样早,麦场的活儿都gān完了?”

  陈氏不慌不忙地说:“孩子他爹在那边收尾呢,我来本来是有件喜事要跟娘说的,可刚才过来的一路上却听到不少闲言碎语……唉,娘,您是不知道,那些人说得都是啥话。”

  “啥话?”林老太太原本就满肚子气,这会儿被她的话一带,思路顿时就跟着走了。

  “村儿里人看见叶家三个儿子去咱家地里gān活儿,都说因为老三如今不在家,咱们就不管老三媳妇和孩子的死活,连地里的农活儿都不帮衬,让老三媳妇月子里还要央求娘家人来收麦子……”陈氏添油加醋讲得口沫横飞。

  “这不是胡说八道么!”许老太太气得拍案而起,“大家房前屋后住着,是谁说这些个嚼舌根子的混话。”

  陈氏轻叹一声道:“其实也怪不得人家说,弟妹这事儿办得本来就不地道,不过是麦子收得晚了几日,用得着把娘家人都叫来么,这不是明摆着挤兑咱家没人么!”

  “呸!她家不过三个儿子,我四个儿子呢!”许老太太火冒三丈地啐道。

  陈氏煽风点火地说:“娘,咱家有咱家的难处,可外人却不知道,只觉得叔伯几个在家反倒让媳妇的娘家人来gān活儿,您也知道那些人,背后嚼舌嚼得多厉害,什么难听的话都能说得出来。”

  “身正不怕影子斜,就算她们说出花儿又能如何!”许老太太梗着脖子道,“一帮吃饱了没事gān的老货。”

  “话也不是这样说。”陈氏骨碌着眼睛,继续火上浇油道,“咱们自个儿不亏心,自然不往心里去。可这些话被人说得多了、传得远了,保不准就被谁信了去,不怕旁的,就怕影响了老四和小妹的婚事……”

  许老太太这下当真急了,跳脚道:“真是作死,作死啊!”

  “娘,您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陈氏假意关心地上前安慰道,“我娘捎信来说,她有个娘家侄儿,人生得不错是个俊俏后生,gān起活而来也是一把好手,寻思着啥时候说给玲子呢!”

  “那敢qíng好,啥时候叫你娘上家来坐坐,我跟她合计合计这事儿,若是能成,谢媒酒定然少不得她的。”许老太太听到这个顿时来了jīng神。

  “我娘一直惦记着老四和小妹的婚事,我们庄子那边若是有年纪相当的,她就总跑去给相看,可总是瞧不上眼,说咱家老四和小妹这样的人品,可不能随便说个人家给糟践了。”陈氏笑眯眯地哄着许老太太,眼神儿却飘忽不定地,不知道在盘算着什么,“这次我娘这个侄儿,是全家刚打南边儿搬回来的,正巧没有说亲,我娘看着人品年纪都相当,便让我来跟您透个信儿。”

  两个人在外头正说着,许玲子挑帘从屋里出来,二人顿时都住了口,齐刷刷地看着她。

  许玲子在屋里其实早就听到了,扫了陈氏一眼道:“这是说啥咧还要背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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