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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宜室宜家_秋十三【完结】(98)

  那本账册也不知现在有没有被送进来,若有,里头必定写着数字、沙石、河道、人工之类的言语,因此华灼下定决心,这几日里就教会红袖认这些字儿。

  回到秀阁,华灼看了看手中的《守贞》,心中又是一动,将七巧喊来,道:“你把这本书给刘嬷嬷送去,就说九惠独自在客院里,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这本书让她看看解闷。”

  七巧有些莫名,应了一声,拿了书出来,走到无人处时翻了几页,顿时明白了小姐的意思,这本书原是教导闺中女儿应如何防犯那些会使她们闺名受损的事qíng,更对言行举止提出许多要求,其中不乏一些反面举例,拿给九惠看,倒是正好对症下药,让九惠警醒一些。

  也不知是被软禁了几日,又一直没能与外头通上消息,九惠心里焦急了,还是这本《守贞》真的警醒了她,又或者是见到卖身契以后,相信了华家是真的想放她一马并非是骗她说出那个男人之后再行处置,总之,三日后,她终于松了口,却没有说出那个男人的名字,只是托刘嬷嬷向方氏转告,希望夫人宽宏大量,把她一家子的卖身契都赏下来。

  刘嬷嬷来向方氏回禀的时候,华灼正好也在,闻言眉头一皱,她能说动母亲放九惠一马已经是尽力,这丫头竟然还得寸进尺,莫非以为母亲平素宽宏惯了,就一定是好拿捏的么。

  谁知方氏却没有生气,只是沉吟了一阵,然后叹息道:“当初把她放到老爷书房,就是见她沉稳心细能拿主意,到如今这样的境地,她还能想到家人,可见思虑缜密,只可惜却走岔了路。”

  刘嬷嬷也叹了一声,道:“夫人说得是,这孩子我也原是看好的,本想等她许了人后,便调到我身边来打个下手,将来少不得……哎,可惜了。”

  华灼的思绪却飞远了,她回想起上一世,九惠还是嫁给了二管家,可见与她有私qíng的那个男人,果然是不曾将她放在心上的,后来自家遭难,九惠却在华府被抄的时候突然失踪了,现在想来,恐怕被人灭了口也说不定。

  “刘嬷嬷,你告诉她,卖身契我可以给,但不能白给,让那个人来赎,我也不多要,原来的身价是多少就多少。”

  方氏铁了心,一定要bī出那个男人来,女儿对她的提醒一点也不错,什么人家的堂堂一个少爷,能看得中别人家的婢子,便是看中了,若是正经人家,大大方方地来讨就是,九惠又不是自家老爷的禁脔,你qíng我愿,华家断没有不给的道理,何必偏要私下往来,偷偷摸摸,鬼鬼祟祟,可见其中必定是有蹊跷的。

  不知是什么人在打自家的主意,不揪出来,让方氏如何心安。九惠现在又不能出府,更无法向外递送消息,要让那个男人来替她一家子赎身,自然就得先要说出那个男人是谁。

  刘嬷嬷明白夫人的意思,又去跟九惠磨了几天,语重心长的话不知说了多少,九惠虽然素来沉重,但终究年轻,时间拖久了,没熬住xing子,终于说出了一个名字。

  大出华灼的意料之外,那个男人竟然不是她原先猜测的赵家大少爷赵伯良,而是宋家的大少爷宋清波。

  怎么会是宋家?

  这两年华灼也没少往宋家跑,宋娉婷虽然言语刻薄,但心地其实不坏的,除了杜宛之外,华灼也没几个能jiāo心的闺中密友,庄静离得太远,不可能时常来往,赵玉儿虽然热qíng活泼,但骨子里的商人气息太浓,要不是心里怀疑赵家,她根本就不会接近赵玉儿,而和宋娉婷之间虽然常常说不到一起去,但有时候听听她对别人毒舌,倒也挺有趣的,所以每次宋娉婷下帖子邀她去宋家,华灼几乎就没有推辞过。

  宋清波这个人,华灼见过一次,对他的印象非常好,生得秀秀气气,一身的书卷气,从言谈举止来看,他是个很随和的人,宋家的下人们也非常喜欢这位大少爷,她去过宋家多次,也从来没听过宋家下人说过他半句不好来。

  第125章 最可恨的

  “原来竟是他。”

  方氏先是惊了一下,转而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这就对了,九惠平素极少离府,哪有什么机会去认识什么少爷,也只在书房伺候的时候,能见几个外人罢了,宋左尹是常与老爷来往的,这位宋大少爷也到过书房几次,只是没想到宋大人那样的谦谦君子,养的儿子却是个浮làng子。”

  华灼惊过之后,心里也琢磨开了,要说宋左尹在淮南府,也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除了父亲这个府尹之外,便数宋左尹权柄最大,理论上来说,这次父亲回京述职后,如果吏部不另外委派,府尹之位就非宋左尹莫属,他没有道理要害华家呀。

  等等,上一世父亲被陷害,是在连任之后,也就是说,赵家现在并没有对华家不利的心思,宋清波接近九惠,恐怕只是想打探父亲这次进京述职的结果,想必宋家现在也已经派人进京去吏部打点,想接手下一任淮南府府尹的位子,可是上一世秋闱弊案是谁也料不到的事qíng,yīn差阳错导致父亲连任,宋家白花了心思,恐怕还损失了不少的银钱,这才有了借新江决堤的事来陷害父亲的举动。

  华灼还隐约记得,上一世父亲被押解进京之后,临时代管淮南府的人,正是宋左尹,后来她离开了淮南府,虽然不知道最后的结果,但想来只要在安抚流民这一块上不出差错,最后担任淮南府府尹一职的人,只怕是非宋左尹莫属了。

  虽然不知道自己这推测得对不对,但华灼觉得还是应该提醒母亲一句,因此便低声道:“娘,是不是问一下九惠,宋家大少爷可曾问过她关于爹爹这次准备进京述职的事?”

  她这一cha嘴,方氏和刘嬷嬷都是一惊,她们并非不懂事的无知之人,华灼的言下之意,自然是听得明明白白。

  “夫人,我这便去问。”

  不等方氏开口,老成jīng明的刘嬷嬷就立刻退出了西跨院,往客院匆匆而去。

  方氏坐在椅中,竟似是重新认识了女儿一般,盯着华灼看个不停,直看华灼背心上都快发毛了,才开口道:“灼儿,你是如何想到这一点的?”

  如果说华灼之前在九惠的处置问题上表现出沉稳谨慎的姿态,还只是一个闺中女儿应有的手段,那么现在她突然点出的这个问题,就完全是一种政治觉悟了,就连方氏自己,都完全没有往这个方向想过。她顶多只是以为,宋家是从华家身上图谋什么好处,绝对不会想到宋家盯上的是老爷屁股底下坐着的那个位子。

  当然,方氏不知道,华灼是结合了上一世发生过的事,才得出这样的结论,若是没有上一世的经历,别说什么政治觉悟了,恐怕在发现九惠有私qíng这件事qíng的处理上,就得出大岔子,按上一世华灼未遭离难之前的任xing脾xing来说,直接把九惠打死都是有可能的。

  华灼也知道自己表现太过了,她一个闺中女,按理来说,是不该想到官场上那些事上去,此时无可辩解,只能装出一脸茫然道:“没什么可想的呀,咱们不是都要进京么,爹爹要述职,咱们还要给老祖宗去祝寿……”

  这个理由勉qiáng说得过去,华顼走了,他留下的位子当然得要有人补上,华灼能想到这一点,已经算是出格了,这种事qíng从来就不该是女人能想的,但话又说回来,她就是这么想了,顺理成章,谁也不能说她这样想就想错了。

  方氏闷了半天,也没能从这里挑出什么不对,女儿太聪明,总不能说是错吧。

  不知道刘嬷嬷跟九惠是怎么谈的,隔了大半个时辰才又回到西跨院,沉着脸道:“果然有这么一回事,却不是宋大少爷主动问的,而是九惠自己与他商量的,老爷这次进京述职,夫人托了本家二少爷帮衬的事,不知怎么被她晓得了,她知道这次多半是回不来了,心里舍不下宋大少爷,上回私下离府,就是找宋大少爷商量这事儿的,她想向宋大少爷要些银子,把一家人都赎身,以后就留在淮南府不走了,只是没料到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方氏揉了揉眉心,道:“这种事qíng,她主动说,还是宋大少爷主动问,无关紧要,只怕人家早就料到了,这种事qíng他们不主动问,九惠既然恋着宋大少爷,必然是要自己说出来的。”说着,她又沉下脸色,“宋家,哼,真是好一个宋家,平素一副不恋权贵、不贪钱财的清贵模样,不想私底下竟然这般龌鹾,这等手段也使得出来,亏得老爷还将宋家倚为心腹,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说着,又轻叹一声,道:“那日我跟老爷提起九惠的事,老爷的意思也是想轻放了她,没想到背后竟然还有这样的事,待老爷从衙门回来,我还得提醒他提防着宋家些,真是教人心寒,我们还没走,便这样急急的惦记着,竟是连半年工夫也等不得了……”

  “夫人,九惠那里,怎么处置?”刘嬷嬷问道。

  方氏挥了挥手,道:“她一家子的卖身契都在双成的手中收着,你去拿吧,再派个人去宋家递信儿,让宋家来人拿银子赎了她一家子走,主仆一场,我不想把事qíng做绝,只是这丫头实在是让我失望,也不想再见她了,让她收拾东西,先回家去。”

  刘嬷嬷应声去了。

  华灼想想,接下来也没她什么事了,事qíng已经算是告一段落,接下来与宋家怎么相处,就是爹娘自己考量了,她也cha不上手,因此便想告退回秀阁去,不料方氏却没让她走,反而问道:“你可知我为什么要轻放了九惠她一家子?”

  “自然是母亲心善,又念着她有几年苦劳。”华灼一下子没明白母亲的意思,因此只管捡好听说。

  方氏却摇了摇头,道:“这固然是一个理由,却只占了一丁点,她若犯的是普通的小错,我也不会与她计较,但与男人有私qíng便也罢了,还帮着外人算计主子,莫说她只是有几年苦劳,便是她于我有救命之恩,也绝不能放过。灼儿,你这一、二年虽与我和双成学着管家,到底不曾经过什么事,因此不晓得这其中的厉害,眼下你爹爹快要离任,因此宋家还不曾做什么事,但若是你爹爹连任呢?宋家既然盯上了府尹的位子,又岂会就此甘休,九惠这丫头必然成为宋家手中一杖棋子,到那时候爹爹的一举一动,只怕全在宋家眼中,要寻个差错将你爹爹赶下来,全不用费什么工夫。这等大祸,轻则丢官,重则害命,九惠之错,如何能恕。”

  华灼一愣,旋即惊讶起来,母亲说的,竟然与上一世后来的发展不谋而合,可见她之前的推测,恐怕与实qíng极为相近,虽然这一世已经无法验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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