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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身聊发少年狂_绞刑架下的祈祷/祈祷君【完结+番外】(233)

  如今他满身鲜血,如此骇人,下人中有几人立刻发足狂奔,出去搬救兵去了。

  “楚应元,你做什么!”李锐长这么大都没见过如此烈xing之人,也是惊得无法再动作,“快来人,用帕子压住他的伤口!”

  “这……”大皇子骇然地看着眼前斜着眼看他的楚应元。

  楚应元的眼神里满是嘲讽之色。

  “你是不是觉得我若在这里弄出想要伤了你的样子,人人都会以为我是为了我弟弟而行刺?”楚应元嘴巴一张,那后面的客人纷纷都跑出店去,游戏也不玩了,牌也不打了,钱也不要了。

  行刺都出来了!都动刀兵了,还能待吗?听多了会不会被灭口啊?

  李锐店里的下人立刻拿出各种东西要堵楚应元脖子上的伤口,那四个暗卫更是收起利刃跪倒了大皇子面前。

  他们的任务是保护,但不是随意杀人,谁也没想到楚应元会反抗到如此地步,若是他们害了皇室宗亲,别说卸下暗卫之责,大概为了替大皇子顶罪,连命都要没了。

  楚应元能感到脖子上的伤口渐渐麻木,脑子也越来越昏沉,但他自觉这段时间以来多遭冤屈,虽然家中那不长眼的庶弟挑衅他,他已经给自己报了仇,可郁闷总是难伸,如今将一切都抛开了,倒是说不出的痛快惬意。

  他脖子上的血流的极快,若不想办法止住,再过片刻就要丧命,几个禁卫趁楚应元不备立刻把他放倒,压着他,让店里的伙计给他伤口上压住各种帕子布料。

  可他脖子两侧都有极大的划伤,帕子虽然堵住了伤口,没一会儿堵上去的东西全部都变成了红色。

  项城王府的下人们已经准备跟这些暗卫拼了,纷纷要冲上前去抓那四个暗卫,楚应元看着大皇子那铁青的脸色,嘴里发出了“嚯嚯”的愉快笑声。

  “你们莫乱动,我还想留着人证证明是大皇子bī死了我,你们若也死在这里,怕是我就成了刺杀不成反倒伏诛的罪人了。”

  楚应元说这话就是为了气人,若是店里所有项城王家的人全死了,大皇子才是有口难言,什么也说不清了。

  “我这番是活不了啦,不过能让你们倒霉,我就是死了也快活。”

  “楚应元,你以为这样就能害到我?你自己往刀上撞,店里这么多人的眼睛都看着,难道还能把我这么样?”大皇子城府再深,也是少年,突遇此事,心中也成了一团乱麻。

  李锐更是愧疚难当,此事归根结底,都是因他和楚应元的一场过节而来。大皇子会来玲珑阁,也是为了看他祖母的新店,这番害的大皇子无端碰上了楚应元的祸事……

  “大皇子,若是有事,我一力承担便是!”

  楚应元流血过多,已经渐渐陷入昏迷,但他还是用众人都听的到的声音笑道:

  “你当然要承担,你不承担,大皇子就要被圣上责罚。就算你背了黑锅,大皇子这一生都要有bī死堂兄的名声,什么仁厚的嫡长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了三声,直接晕了过去。

  只留下店中诸人,又是惶恐,又是愤怒。

  李锐除了小时候在府里受过他婶母叔父的“捧杀”,这么长时间来从未吃过这样的亏。就算他叔父婶母,小时候也是从来没有给过他气受。后来去凉州一路遭遇劫杀,他意外发现了自己的天赋,连刺客都不能拿他怎样。

  但他却不知道这世上有一种人,只不过为了一时意气,就能做出这种事来,而且一副“我死后管他洪水滔天”的架势!

  李锐脸如土色,神气灰败,犹如遭受了巨大的打击。

  这四个禁卫也杀过人,一看楚应元已经休克,只得无奈地和大皇子说道:

  “项城王世子流血过多,伤势太重,肯定是不能活了。”

  从事qíng发生到如今项城王昏迷,这之间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算宫里的御医长着翅膀飞过来也做不了什么,更何况是在东市的闹市之中。

  “你拿着我的腰牌去宫中找禁军首领谢易凡,让他速速过来。”大皇子在这种局面下还没有乱了手脚,显然是几个少年中最稳重之人。他摘下腰牌,递到了这个禁军手里。

  “此事重大,这几位项城王的家人现在就看守起来,压到外面去,以免他们铤而走险,想要谋刺本皇子。”

  大皇子对四个暗卫吩咐的话极有道理,四个暗卫立刻腾身而起,这几个家人拼死反抗,但还是被一一制服,丢到了门外。

  见那些项城王府的家人都被丢在外面,他又走到内室的门口,去吩咐一直在里面没有出来的仇牧和秦斌、熊平三人。

  “你们刚才趁乱躲在内室里,项城王的家人大概没有人发现。你们现在立刻从窗户出去,马上回家,路上小心不要被人看见,做出今日我给你们休假的样子,千万不要cha手进来。李锐应该会受连累,我不能再少你们三人了!”

  三个伴读都不是蠢笨之人,此事自然能保全一个是一个,秦斌立刻打开内室的窗户,带着熊平和仇牧翻窗而逃。

  大皇子看了一眼地上的楚应元,他此刻已经是没有什么气息了。

  “你们今日只看到我和李锐出来了,若有人透露出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人……本皇子绝不轻饶!”

  这屋里剩下的人都是信国公府的家奴和雇佣之人,当然是不会违抗大皇子的命令。刚才鸟shòu散的客人恨不得当做没看见这件事,自然不会巴巴地蹦出来说自己是知qíng人。

  李锐虽也杀过人,却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这样因他而死。

  大皇子在有条不紊地安排着应对之策,他却蹲在楚应元的身侧,看着已经脸色如纸的楚应元,一霎时间,心中转过了无数念头。

  “我当初若不听奶奶的话去‘仗势欺人’,而是做一个中人去讨了那盏花灯给这位世子,是不是后面就不会有这么多事qíng?若我不咄咄bī人,喝退了楚应元就让他走,没有把他压在地上猛揍,是不是他就不会如此恨我?若是后来我上门道歉,全了楚应元的面子,是不是他就不会一听到我家祖母开了产业就来捣乱?是不是就不会见到就bào跳如雷,做出这种烈xing之事来?”

  “我自认要学我父祖,行仁义之道,那天为何无缘无故只逞一时痛快?我今日里已经准备和解了,被他骂了就骂了,还反讽他是疯子gān嘛?如今他枉自送了xing命,岂非愚不可及。可我就没有一点不对吗?”

  眼见楚应元终于再也没有了生息,那一股笑意永远凝固在嘴角,李锐心中悲抑难当,陡然喷出一口鲜血来。

  “大公子!”

  “李锐!”

  大皇子楚承宣在宫里承受各种yīn谋诡计、明刀暗箭的长大,遇见楚应元之事,首先想到的就是如何应对,对于愧疚之qíng,竟是只有一分。他自觉自己虽然想要借此事给他那二弟一点小小的麻烦,但绝没有想过要楚应元的xing命。

  这楚应元自己撞到刀口上,难道还要怪他不成?更别提他用心险恶,竟然以自己之死污他名声了。

  对于这种无计可施,只能拼得鱼死网破之人,他是半点好感都欠奉。

  可李锐和大皇子是不同的,他府中单纯,父母虽早丧,但叔叔和婶母行的是“捧杀”,他也算是在蜜罐子泡大的。后来顾卿穿了他的祖母,顾卿是xing格直率开朗之人,让他心xing也渐渐变得刚直开朗起来,虽然心中因父母之死十分压抑,却没有泯灭心中那赤子之qíng。

  家中叔父幡然悔悟,婶母如今虽然看不出有没有改变,但也不再出现在他面前,他也就装作没这个人。弟弟李铭天真可爱,心xing纯善,如今两人犹如亲生兄弟。

  他一直觉得这世上虽然有许多黑暗和险恶,但若是他坚持,有这些光明在身后,就没有什么能打倒他的。

  可如今这楚应元,却以自己的死给他上了活生生的一课。这世界上就是有这么一种人,睚眦必报,拼死也不退让,绝不妥协。

  yīn谋、阳谋、武力、勇气对这种人都没用,因为这种人蛮劲一旦发作,命都可以随时豁出去,而且还让你永远背上包袱。

  你确实未输,但你永远也赢不了他了。

  看着破布娃娃一般躺在那里的楚应元,李锐又是一口鲜血从口中涌出,满襟都是红色,正和楚应元一身白衣上的红色血迹斑驳在一起。

  店中诸人看到这一片红色,顿时觉得脑中陡然一阵眩晕。

  楚承宣从来没想到李锐绷紧了的弦是在这里裂开的,有些少年心xing未成熟之时遭受打击,这辈子就会神智浑噩,他心中欣赏李锐,自然不想李锐变成这副样子,连忙奔上前去蹲下身,按住了他的肩膀,在他耳边大喝:

  “李锐,我不知道你现在心神有多激dàng,但你想想你的祖母,想想你的叔叔,想想你其他的亲人,若是你现在倒下,你家里人有多少人要痛不yù生!此事和我有关,我父皇会站在我们身后,就算是项城王世子,也伤不到我们分毫!”

  “何况他还是自杀的!”

  李锐倚在楚承宣身上不住的喘气。他一口鲜血喷出,胸前却依然是堵得慌,每吸一口气,都觉得那楚应元嘲讽的神色不停的在他面前浮现。

  可大皇子的话一出,他祖母的脸也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是了,此刻他决不能有事,若是他也有事,依他祖母的xing格,如今肯定是自责的恨不得以身代之。

  当年去灯节是祖母带着他们去的,喊他们“仗势欺人”也是祖母指挥的,以祖母的纯善xing格,若知道楚应元为了来店里闹事把命都送了,一定觉得是自己的错。要是他也被抬回去,怕祖母真是要伤心的中风也发作了。

  他如今都尚且觉得楚应元的一缕魂魄在嘲笑自己,那他祖母岂不是更会夜不能寐?

  “扶我起来,我腰带里有薄荷油。抹……”他努力咽下一口口水,接着说道:“抹我人中、太阳xué、鼻下、眼下。”

  顾卿以前去哪都带着清凉油,考试抹一抹,瞌睡抹一抹,被蚊子咬了抹一抹,气味不好了抹一抹,她有这个习惯,在了这里也是改不过来,家中薄荷油常备,几个孩子也都养成了这个习惯。

  大皇子从他腰带的内侧里摸出一个极小的瓶子,滴出几滴薄荷油来,依他所说抹了各处。李锐只觉得鼻端和眼睛里都冲出一股清辣之气,熏得他眼眶一热,眼泪也掉了下来。脑袋两侧却是清凉无比,顿时jīng神一震。

  李锐自己扶着地站了起来,对着大皇子拱了拱手:“谢大皇子的警示之恩,若不是你振聋发聩的一声,我恐怕就要走入迷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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