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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身聊发少年狂_绞刑架下的祈祷/祈祷君【完结+番外】(244)

  “看见这位没有……”范主簿拍着李钧的肩膀。“这位是今科二甲的传胪,信国公李大人的侄儿,我们鸿胪寺的行人,你说他能不能住上房?”

  李钧一惊,这一路上范主簿虽然对他诸多照顾,可是却从来没说让他住上房的,怎么到了通州,这般奇怪?

  他连忙摆着手说道:“不用不用,我只是个七品的行人,我和其他译官住一间好了,晚上正好请教羯语。如今要到汾州去,我羯语都说不了几句,怕是左少卿大人见了要训斥的。”

  驿官听了李钧的话,连忙松了口气,给他递过去感激的眼神。李钧对他微笑颔首,他官位卑微,实在抖不出什么官架子。

  “你啊你,我有意要照顾你,你却不识好歹。通州这里是要道,来往的官吏也不知道有多少,驿站里的房间毕竟有限,若是遇见上官来了,一抖官威,什么幕僚师爷都要住进来的,到时候上房驿官自然不敢让我们让,可遇见你这七品芝麻官的,就要乖乖让出来,住到大厅里去。”

  范主簿经常在外行走,自然知道这驿站里欺软怕硬的事qíng。“大厅里人来人往,住的难受还是小事,东西丢了才叫麻烦。”

  李钧没把这事放在心里,傻笑着和范主簿谢道:“范主簿对我一路上十分爱护,下官感激不尽。不过下官确实是小官,若是上官要求让出房间,自然是要给上官让的。若是我叔父在这里,也不会允许我借他的名义去占上房的。”

  “听闻信国公府从老国公起家教就森严,今日一见,果然如此。”范主簿叹口气,“你啊,还是太年轻,罢了……若是真有人要你让房间,你别去大厅,到我房里来,在我房里打地铺都比睡大厅好。”

  “范主簿好意,下官心领了。若是其他同僚都能睡大厅,下官又何必打扰主簿大人呢?反正就是一夜,凑活就是。”李钧也不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在大厅里的添chuáng上休息一夜自认还是不为难的。

  更何况还不一定就遇见范主簿说的qíng况,对吧。

  “咦?京中奉命巡查通州的御史回京,房间不够,要让我们让一让?”李钧和同屋的译官看着门口一脸为难的驿丞,吃惊的互视了一眼。

  傍晚的时候他还觉得不一定就遇见范主簿说的qíng况,结果这才过了没两个时辰,他就一语成真了。

  李钧和同屋的译官只有从七品,自然要为正七品的监察御史让屋子。虽然都是七品官,可是正七品和从七品还是差很多的。

  李钧和译官收拾好自己的房间,苦中作乐地聊了几句。

  “说不定去了汾州还要进帐篷的,我们就当提前做准备吧。”

  “你别说,帐篷里说不定还没驿站的大厅好呢。”

  李钧这趟本是没有资格去汾州协助左少卿的,只因他认识那一群羯人,才被“特点”。而这位译官是所有译官里最jīng通羯语的,所以也被派了过来。两个难兄难弟一个背着箱笼,一个提着包袱,乖乖的跑到大厅某个角落的“添chuáng”上坐了下来。

  “还好我们一进来就洗漱过了。要是让我在大厅里洗漱我可不gān。”这位译官年约三十,xing格比较慡朗,和李钧也能说得上话。

  “睡吧,明早还要起早呢。”李钧倒头就睡在chuáng上,“能不能不要逢驿站就进啊,这什么时候才能到汾州……”

  “你不知道,范主簿和左少卿有过节,所以故意这么慢呢。”那译官小声的和他说道,“左少卿以前当众跌过范主簿的面子,左少卿出身齐氏,是出了名的‘铁面少卿’,嘴巴又毒,很是得罪了不少人。”

  “咦?齐氏?那和今科状元齐邵是?”

  “正是他的小叔。齐状元的父亲是国子监祭酒,他父亲有一幼弟,和他差了十来岁,所以我们这位少卿今年二十八,只比齐状元大八岁,人人都说他是年轻有为,我看啊……”译官摇着头,“能gān是能gān,不过一个少卿怕是就到头了。”

  李钧听完了八卦,露出了然的神qíng。

  “原来如此,多谢王兄解惑。”

  “哪里哪里,我在鸿胪寺呆了四五年了,你若有什么不明白的,只管来找我。”那译官笑眯眯地坐在他的chuáng上,和李钧说了不少鸿胪寺的八卦。

  王译官的絮叨声不停的传入李钧的耳中,李钧就听着王译官那碎碎念的说话声,慢慢地沉入了梦乡。

  “你在做什么!”

  一声大喝把李钧吓得清醒,刚睁开眼,就看到一个穿着赭红色衣衫的武将从二楼的栏杆边一跃而下,直接跳到了一楼,抓住了一个驿官的胳膊。

  李钧迷迷糊糊的看着发生在自己三步之外的事qíng,又揉着眼睛看了看窗外。窗外还是黑乎乎的,显然天还没亮。

  这两人到底在演哪一出呢?

  “两位……”李钧沙哑着嗓子开口。

  “拿出来!”那武官扭住驿官的胳膊,“你不过一九品小吏,居然敢偷拿上官的东西!”

  “我没有!”

  “我见着你翻了这官员的箱笼,拿出了一包银子!

  “咦?”李钧指了指自己,“一包银子?我这没有一包银子啊。”

  那驿官听了李钧的话,立刻挣扎起来,“你听到没有!他没有带银子!你在冤枉人!”

  那武官气的扭头瞪了一眼李钧。“你这小官怎么不识好人心!我明明看见他从你箱笼里鬼鬼祟祟地翻出一包东西!用钱袋子装着的不是银子还能是什么!”

  “可我的银子都是贴身放着的,而且我也没在箱笼里放什么银子啊。您是不是冤枉这位驿官了?”李钧这下终于清醒了,皱着眉头看着这穿着赭衣的武将。

  这武将年纪不大,没有留须,显然不到三十岁。身就一副高大身材,比自己还要高出半个头来,猿臂蜂腰,肌ròu结实,应该是个长期练武之人。

  “你……没见过这么糊涂的人!”那赭衣小将一个膝撞将那驿官踢倒,伸手在他衣襟里袖子里搜看了半天,掏出一个宝蓝色的钱袋子来。

  这钱袋有两个成人拳头大小,这驿官也是有才,居然把钱袋子放在胯下悬着,一时还真没发现。若不是那小将无意间发现他胯下太硬,都找不到这钱袋子。

  “这钱袋子看着好生眼熟……”李钧冥思苦想了起来。

  “你看,这是不是你的钱!”那赭衣小将把钱往李钧面前一送。

  “这明明是我的钱!我的钱!”驿官叫唤了起来。他见李钧的神色就知道这钱必然不是自己放的,此时当然要一口咬定是他自己的钱。

  偷盗官员的银两,不但要丢官,还要杖三十做苦役三年的!

  那赭衣小将脾气也bào躁,一锤揍到他的胸口。

  “你的钱?这钱袋子的料子是贡缎,你算老几,能用这种料子!”

  李钧接过钱袋一看,终于想起来是从哪儿见到的了。

  这不是堂祖母当时要他带上的那包钱嘛!他这几日只动了箱笼上层拿些洗换衣服,竟然没发现什么时候堂祖母把钱给塞进他行礼里了。

  “是我家的钱,这是我堂祖母怕我路上遇到急事给我放的,大概怕是我不收,所以偷偷放了我的箱笼里,并未和我知会过。”李钧一推想就猜到了来龙去脉,连忙对着赭衣小将拱了拱手,“下官李钧,鸿胪寺行人,多谢上官伸出援手。”

  “好说好说,我是怀远郎将赵星。你先看看还有没有少什么。”

  李钧在箱笼里细细翻查了一遍,东西倒是没少,却又掏出一包银子来。

  看见那一堆码的整整齐齐的银锭,李钧喉头哽咽了起来。

  他何德何能,让家中老幼这般牵挂于心。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各位的口头禅

  李钧:啊,我又说错话了?

  李锐:小马屁jīng!

  李铭:奶奶偏心!

  李茂:皇帝坑我!

  顾卿:哎哟我艹,这是什么?

  花嬷嬷:太夫人有所不知……

  张玄:天君……

  ☆、第144章 德阳郡主的烦恼

  “你这行人,看到两包钱居然感动成这样……”赵星哭笑不得的看着李钧拿着钱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这驿官现在怎么办?”

  “不如jiāo给驿丞处理吧。”另一张chuáng上爬起了身的王译官坐起来说,“这种qíng况是要杖三十苦役三年的?”

  那驿官一下子软倒了下去。

  李钧收起银钱,把箱笼整理了一下。因为赵星的那场喧哗,驿站里已经有不少人醒了过来,驿丞也从后面的班房出来看个究竟。

  待知道这位怀远郎将抓到了一个内贼,所有人都拍手称赞,只有这驿丞一脸不悦。

  这些驿官在驿站里偶尔会偷人东西他是知道的,驿站辛苦,月钱也少,全靠服务的好了上官的打赏。但有些官员也吝啬的很,打赏是没有的。这些驿官偶尔就会顺手牵羊一二。只是他们一直都只对小官下手,钱也拿的极少,所以这么久了,都没被发现。

  今日这位实在拿的太多,又惹到路见不平之人,这驿官是被抓了,可是驿站能得到的结果却不见得好。

  因为若是不让驿官这么做了,驿官们活不下去就会纷纷辞职,驿站里人手就会更少,所以这么久以来他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今这驿官被抓了个现行,其他驿官就不敢再偷了,可几个月下来无米下锅,你叫他们如何维持生计?

  罚他容易,以后他的驿站没了人,又该如何维持?

  那驿丞长吁短叹着让人捆走了那个驿官,待走到楼梯旁边时,昨日那刚住进来的监察御史却出现在他身边,看着他愁眉苦脸的样子,奇怪地问道:“你为何愁成这样?”

  那驿丞早就想说这驿站的月俸定的不合理了。十几年前大楚立国时是这般的薪水,可是如今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其他官员的俸禄都有增加,只有驿站一直没有动过。

  “上官,你有所不知……”

  那监察御史听完了驿丞的诉苦,沉吟了一会儿,跟他说道:“你来我房间,和我细细说来吧。”

  大厅里,李钧向驿站里要了好酒好菜,又打赏了一些铜钱,用来款待赵星。

  这赵星也是个慡直脾气,见李钧谢他也不矫qíng,直接往桌边一坐,给自己斟了一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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