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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身聊发少年狂_绞刑架下的祈祷/祈祷君【完结+番外】(254)

  “这么说,你们是一路都在驿站里待着?”左少卿一听就知道了是怎么回事,脸色变得不好看起来。

  “我们在这里等了半个多月,羯人夏天要打猎,割羊毛,正是忙季节,可为了这批东西,在灵原县已经呆了许久,和当地居民也有所摩擦。”

  左少卿看着范主簿,“作为领官,你延误办差,若是羯人和汉人起了冲突,这罪是你当我当?”

  左少卿这话说的严厉,范主簿的大将风范也没了,但依旧梗着脖子。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在想,我是你的上官,肯定是我当。可我即为上官,在我受责罚之前,先拖了你下水,行是不行?”左少卿一脸“我就是不讲理你居然敢惹不讲理的人”的表qíng。

  这下子,范主簿冷汗连连。

  “下官绝不敢如此想。”

  “你为何不敢这么想?你就是这么做的。”左少卿对这位老滑头一点好感都欠奉,“我在驿站的开销都有划账,回京以后,你若有多于我的开销,自己补上,休想我和右少卿会给你批复。”

  他恨极这些人以权谋私,借机打击报复。若是他在公事上有错,指出来借题发挥也就罢了,可这明知有要务需要处理,却依然拖延要事,这就是渎职、是玩忽职守之罪。他现在还要用他,没劲和他扯皮。

  等事qíng终了,看他还能不能笑的出来。

  李钧看着齐煊几句话引得一路都是悠哉坦然的范主簿满头大汉,心中实在是震撼。

  说他不会说话,老是得罪人的,应该来看看这位左少卿啊!

  他每次得罪人都不是故意的,这位就是红果果的打脸啊!

  在这位手下协助办差真的能活着回去吗?

  不会羞愧到自尽吧?

  ☆、第149章 张玄受命

  玲珑阁发生的血案已经过去了一个月,在李锐被放出来的第三天,玲珑阁就又重新开张了,但因为那场案件的缘故,还是很少有人光顾。

  张玄去玲珑阁拿自己的“飞升棋”的时候,得到了玲珑阁掌柜的热qíng接待,甚至主动多送了一盒乙等的“飞升棋”,给他拿去玩。

  张玄这一个月都处在各种内疚不安中,那天是他挑选的吉日,结果开业不但一整天都不见天日,还闹出了人命来。

  他每次一想到邱老太君所说的“若是天不成我,就算选什么huáng道吉日也没有用”,总觉得这句话是意有所指。

  难道说天君早已经猜测到此事并不会顺利,可还是这么做了?

  一个小小的游戏店,能有什么样的原因让天君即使知道会开倒会惹祸还要开呢?

  难道她开那玲珑阁,等的就是这个楚应元?

  ……

  莫非这楚应元以后会变成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还是会坑害大楚百姓的凶神恶煞,天君不得不在这里设下一劫,把他劫杀?

  张玄带着各种想法,ròu疼的从荷包里掏出了剩下的银子,一次xing把银子给付清了。看着玲珑阁门可罗雀的样子,想来它这个月都没什么进项,他如果还要分几期付款,委实是做不出这么厚脸皮的事。

  只是下月到发月俸还有半个月,不知道怎么熬了。

  张玄抱着一大一小两个盒子回了自己在钦天监的郎舍。他住在钦天监里,吃饭是在外面解决,这个月囊中羞涩,看样子要啃啃gān粮了。

  张玄在屋子里琢磨了一下飞升棋,发现规则十分简单。但这个游戏一个人是玩不了的,他抱着玲珑阁赠送的那盒飞升棋就往署里走。

  他还有不少同僚今日闲着,正好可以一起打发时间。

  张玄抱着飞行棋走到了私署的门口,正准备进去,却发现里面几个人正在议论他。这下他就有些尴尬了,只好往后避了避,待在了门后,准备等他们说到另一节的时候再进。

  “张乌鸦的嘴又应验了,看到邸报没有?长江两岸和淮水区域连日降雨,江河水流bào涨,眼见真的要发洪水了。”

  “你说预测不预测有什么用?就算朝廷派出人手去修堤坝,整河道,难道人能和天斗吗?这么多年没水灾的时候不修,现在修能修出什么名堂?”

  “就是,张玄这一上报,他是不知道要多出我们多少事来。”

  说话这人是负责记录天象变化的五官保章正,正是张玄的助手。“你不知道,上官要我们把尹朝时期发过大水前后的天象记录翻出来。当年的东西都束之高阁了,我光找就找了七八天,别说还要从那些残章断文里找以前的记录……”

  “不是说张玄是天师道的嫡传吗?他到底什么时候回山去做他的道士?他这么一天到晚预测灾qíng,若陛下对我们钦天监有了过高的期望,以后后面的人还怎么做?”

  “哎,像张玄这样的人才我们钦天监是出不了几个的,圣上能找到一个还会放他走?等水灾之事一过,我看张玄就要升任六品的五官正了,以后当上监正也不是难事。我们都对他客气点,说不定这年轻人以后就是我们的顶头上司。”

  “他若高升,五官灵台郎就是赵兄的了,这么一想,是不是觉得还是发生天灾比较好啊?”钦天监里的五官司历带着笑意打趣那位保章正,“你熬了五六年,总算是熬出头了。”

  一个是八品,一个是七品,可是在钦天监里,这中间差的一品可不是那么好爬的。

  “熬出头又有何用,我一没办法如他那样预测天象,二不会溜须拍马结jiāo京城里各位大人,就算当了五官灵台郎,也无非就是月俸多上一两罢了。”

  “这就是命,谁叫你不得邱老太君青眼呢?女人啊,从小到老都喜欢俊俏相公,张玄虽是道士,那脸皮长得比京城大多数公子哥还英俊,邱老太君乐意听他谈谈玄也是正常……”

  “嘿嘿,你们说……”

  张玄听到这里,脸皮已是漆黑,抱着棋盒蹑手蹑脚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把棋盒放在桌子正中,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定定的入了神。

  他受朝廷征召入京为官的时候,师父告诉他去京城为官就是去经受磨难的。当时他还不能理解,为官是人人都羡慕的事,怎么能说是磨难。

  钦天监是一清闲的衙门,平日里若不遇到祭祀和大朝,极少忙碌。他们钦天监里人手也少,只有寥寥十几人。因监官不得改迁他官,子孙世业,所以钦天监里几乎都是家学渊源,子承父业,互相认识的,他一个新人来的时候,自然是颇为生疏。

  但他心xing本就平和,维持着面上的jiāoqíng,慢慢也就和他们熟识了,偶尔还能一次出去吃个饭,喝个酒什么的。

  若说磨难,他是真的没有感受到。

  可自从他推测出天将大寒,又预测出雹灾之后,钦天监里同僚对他的态度就有些微妙。就连一直十分照顾爱护他的监正大人也对他有些冷遇了起来。

  他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提前预报灾qíng,让百姓得以准备,与天夺命,难道是错误吗?

  张玄看着那一大一小两个棋盒,顿时觉得刺眼起来。

  这世上最遗憾的事不是你买不起甲等的飞升棋,而是花费了积蓄买了飞升棋后,却发现无人可与你对下。

  他有些想龙虎山了。

  第二天一早,张玄去部里点卯,遇见了自己的助手,那位五官保章正。这位赵监官还是那么热qíng友好,对着他没有半点不豫的样子。

  那为何还要在人后说自己惯于溜须拍马,又以色博取天君的好感呢?

  若是他的色相真能博取天君的好感,那他第一次要谢谢老天给了他一副好皮相。

  “张郎官,我脸上有脏东西吗?”保章正摸了摸自己的脸。

  这位灵台郎老看自己的脸gān什么?

  “不,没什么。是我自己想其他东西想出神了。”张玄歉意的拱拱手。“最近你翻找旧日典籍辛苦了,好好休息,不要太劳累吧。”

  那保章正受宠若惊的点头称是,跟着张玄点完卯去了天文科。

  张玄翻看保章正找出来的尹朝洪涝前的天象记录。随着江南传来的消息入了京,工部、钦天监、户部都已经紧张了起来,就怕出现灾事。

  太常寺的寺卿项城王楚濂上了奏折,希望皇帝能在京城郊外举行祭天。无奈钦天监给出的推测是近日都有yīn雨,不适合祭祀,这才按下。

  “张郎官,信国公府邱老太君来了帖子。”一位钦天监的杂吏捧着帖子给张玄送来。张玄住在钦天监里,平日很少出部门,是以请帖直接进了钦天监。

  听到邱老太君下帖,同处一室的诸多监官都看了过来。张玄面无表qíng的拿过请帖,见是天君有要事相请,也不管其他人是何目光,便问那杂吏道:“信国公府的人还在外面吗?”

  “是,还在呢。”那杂吏恭敬地回他,“说是等郎官的回话。”

  “不必回话了,我去向监正请一日假,跟他走一趟。”张玄收起请帖,整整衣衫出了屋。

  他大概都能知道自己走后屋子里的人怎么议论他。

  那又怎么样呢,等他得了正道,白日飞升,这世间荣华富贵于他如浮云。

  张玄跟着信国公府的家人一起到了信国公府,由那下人引着直接去了北园。

  北园门口,得到了消息的顾卿和花嬷嬷等人已经在前厅等着了。

  张玄看到一身正式打扮的邱老太君就知道她确实是有要事相商,前几次他来信国公府,邱老太君虽然穿的也都是会客的衣服,却绝没有这么正式。

  他实在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是需要天君请托的,但还是恭恭敬敬地行了礼,顺便开了天眼扫了一下。

  这一下,把他吓得不轻,直接惊得倒退了几步。

  “张道长,没事吧?头晕?”顾卿连忙叫婆子去扶他。

  怎么跟见了鬼似的?

  张玄张了张口,最终还是闭了起来。

  天君乃是神人,她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功德已经掉了一半?想来这种结果她已经预见,所以才如此坦然。

  到底发生了什么,会让天君如此深厚的功德消失一半之多?还是说那死在玲珑阁里的项城王世子其实攸关国运,他的殒命会造成更多的死亡?

  虽然说这一切并非他造成的,可他也开业那日也去了玲珑阁,却什么都没看出来,qíng绪更加低落了。

  若不是在那个“良辰吉日”开业,是不是一切都会不同?

  这邱老太君的身子全靠天君的功德在支撑着,这一下少了一半功德,天君在人间呆的时间也会少上一半。他还希望长长久久的聆听天君的教诲,不想看着她就这么回归天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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