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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身聊发少年狂_绞刑架下的祈祷/祈祷君【完结+番外】(378)

  宫中的女官随即跟在张家老太君的后面说了宫里娘娘祝福的话,也说了一些告诫之语,然后是江氏,再是张素衣的其他女xing亲眷。

  只是直到张素衣的姨母都已经告诫完了,外面也还没催促新娘子快出门。

  照理说,新郎到了门口,最多半个时辰,新娘就要出门了。

  “出去个人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可别误了吉时!”

  江氏比女儿还急。

  没一会儿,出去打听qíng况的婆子飞快的跑了回来。

  “夫人夫人,二少爷堵着门口不让姑爷进呢,一首又一首的做催妆诗,都做了八首啦!”

  “这小混蛋!都二十多岁的人了还不让人省心!去和他说,要是误了他妹妹的好事,让他以后就站在门外不要进来了!”

  一屋子女眷扑哧扑哧的笑了起来。

  那边张家老二接了亲娘的训斥,也不敢再玩了,连忙放新郎进来。

  李锐正了正衣冠,亲自进门迎接。

  另一边,张素衣被自家亲姨母牵着走出了院子。

  她头戴九树的花冠,面前有珠帘遮面,身穿正红百鸟朝凤的翟衣,身影袅娜曼妙,一步一步的向李锐走去。

  李锐只觉得一抹红云被前簇后拥着飘至他的面前,傻乎乎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张素衣的姨母嫣然一笑,将素衣的手放在新郎官的手里,轻轻地拍了拍他们的手,笑着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新郎官,牵好你的新娘子。”

  李锐只觉得一只柔若无骨的小手被放进了自己的手里,再一看,这只小手上的皮肤白若凝脂,香软的他恨不得咬上一口。

  太好了!没有茧子!

  新娘子也是正常体型!

  看着只到他肩膀的结发妻子,李锐差点流下了欣喜的泪水。

  天知道他都已经做好新娘子“虎背熊腰”的心理准备了。

  他还安慰自己,管她多“健硕”,反正没自己“健硕”,这就够了。

  李锐自然是看不到,自己的奶奶正站在他们的身边,笑盈盈地看着自己执手傻笑。

  顾卿抬起手,也像刚才张素衣的姨母那样,将手在一对新人的手上拍了拍,由衷的祝福着:“我养了好多年吶,现在jiāo给你啦。你要替我好好待他啊。”

  李锐转过身,牵着妻子的手,一起从顾卿的身上穿过去了。

  只留下怔怔留在原地的顾卿。

  “奶奶要做什么?”

  “什么?”张玄听见李湄的话,赶紧开了天眼。

  然后李湄和张玄就站在不远处,看着邱老太君笑眯眯地拍了拍李锐和张素衣的手,又带着动人的微笑喃喃的说着什么。

  若不是邱老太君的qíng况十分特殊,这本该是非常感人的一幕的。

  当李锐和张素衣从顾卿身上穿过去的时候,张玄和李湄的心头都升起了一股压抑的qíng感。张玄更是难过的偏过了头,不忍不看此刻天君的表qíng。

  就算这里只是凡世,养了这么多年的孩子,也有了感qíng了吧。

  视若无睹什么的,也太锥心了。

  小李湄拉着张玄的手,望着不远处的奶奶,捂了捂自己的心口。

  “张玄哥哥,我这里,怎么那么难受呢。”李湄看着已经走到门口的大哥和大嫂,“大嫂看起来大概很漂亮,我应该高兴才对。”

  “啊。我也好难受。”张玄握紧了李湄的手。

  “为什么会难受呢?”李湄的眼泪珠子像是断了线一般的掉了下来。

  “大概是……因为奶奶看起来太可怜了吧。”

  张玄忍住胸中的酸楚,凝望着有些呆愣的邱老太君回过了神,用双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然后回复了原本的笑容。

  一个疯狂的主意,就这么突然钻进了张玄的脑子里。

  他要让李锐看见她!

  ☆、第224章 李锐娶亲(中)

  所谓“开天眼”,其实是龙虎山的一种法门。修习出真元并且感应到它的人,可以利用一些法门让它凝结于眼部。

  因为真元这东西并不是凡人之体能够长期汇聚的,所以必须要有内丹凝聚真元来保持它不会散去。否则即使你学会了怎么开“天眼”,真元无以为继,也只能开上一瞬,然后越用越少,无法补充。

  然而只要有一瞬就成了。

  散出于身体之外的真元出去了就出去了,永远不能补充,这对刚刚凝结出内丹的张玄来说,无疑是一次巨大的损失。

  但他觉得,这种损失他承受的起。

  顾卿在李锐夫妻两穿过去的那一瞬间,确实是十分难受的。

  她并不是李锐的亲奶奶,但这么多年的相处,她确实是把李锐当做自己的子侄辈来看的。虽然她只是睡了一觉,孩子们就全部变得很大只,但这也不能掩盖她安安静静做了这么多年老太太的事实。

  然后她就明白了“回来”这个词的悲壮之处。

  因为无论你究竟有没有回来,回来是为了什么,有了“回来”,都说明曾经离开过,错过,失去过。

  在这个世界,她是真的死了。

  但仅仅只是一瞬,天xing乐观开朗的顾卿马上又振作了起来。

  ‘开玩笑,不是每个死了的人都能回魂的好吗?

  ‘她都得了老天爷这样的照顾了还难过,那世上说不定还有一大堆魂灵排着队等着回家看亲戚呢,他们岂不是更难过!’

  只要没留下遗憾就好了。

  李锐骑着白马迎走了新娘,晋国公和国公夫人倚在门口,不住地往前眺望。江氏将脸埋在丈夫的怀里,养了二十年的女儿就这么被人娶走了,而且还嫁给一个前途未知的的丈夫,作为母亲,说不担忧,那是假的。

  但自家丈夫看人很少出错,他说李锐是少年中难得的沉稳之人,且心xing人品都好,那她便信她,愿意将女儿jiāo托与他。

  娘家人要在huáng昏的时候才能乘车前往李家观礼,下次再见,就是三朝后归宁了。

  轿子里坐着新娘,顾卿就好不去蹭了,她只能像来时想的那样,哼哧哼哧的爬上了铜钱箱子,忍着颠簸往李锐新家去。

  不是没想过gān脆在晋国公府里呆着,等着“传送”得了。只是被“传送”那一瞬间的拉扯感太让人心慌,简直像是被割成了好多片似的,她不想再多来几次。

  顾卿坐在钱箱子上晃晃悠悠的走了一截,突然整支队伍都停住了。

  原来又遇见了“拦轿”的。

  这时候达官贵族或文人雅士成亲,接新娘子回去的时候,会有好事着驾着马车拦住回去的道路,必须要赋诗一首才给放行。

  由于拦轿的不是一个人,所以每个马车的主人要求都不同,赋诗的内容也不同。这时候,新郎的“从者”和“傧相”们就该派上用场了。

  顾卿先开始还以为只有一两辆马车拦轿,谁知道没隔十几米就又来几辆,俨然是有人找碴,想要耽误吉时的。

  顾卿也不知道信国公府这几年是不是又得罪了不少人,怎么好好的成个亲,这惹事的马车拦成这个样子。不但拦轿的马车多,内城许多好事的人家也围了上来看个究竟。

  内城大多是朝廷官员住的地方,地方虽广,但人却不多,这么多马车进了内城,除了早有预谋以外,找不到其他理由。

  莫说把这么多首诗对上,就算这么多马车移走,都要许多功夫。

  一时间,李家人和送亲的张家人脸色都很难看。

  ‘敢冒着得罪大楚两位国公的风险做出这样的事,他们是觉得李茂和张诺都是吃素的兔子吗?’

  顾卿看着这种不管不顾的做法,总觉得风格和某人很像。

  是谁呢?

  李锐皱着眉头,回头看了一眼红轿。

  新娘的轿子不到家门口不得落地,这八抬大轿为了迎亲,可以说装饰的极为华丽,相对的,分量也不轻。

  如今这八个轿夫都是找的家中最有力的轿夫来抬的,但若是盘桓的时间太长了,就算是力士也没法一直抬着让轿子不落地。

  若真落了地,那就要出丑了。

  “听闻信国公府的大公子和晋国公家的嫡女喜结连理,我们心中也高兴,特地来接个喜气。”一辆马车上的人站在车辕上遥遥跟李锐拱手。

  “迎亲的规矩,在下先出题,我的题目是‘王八’。愿两位寿命长久,永结同心。”

  这话一说,李湄顿时就撅起了嘴。

  这是骂人呢!

  任谁成亲的时候遇见这种事都不会舒服,李锐立刻就要喊家将去把这群拦轿的马车夫们打开,齐邵却一把拉住了李锐的袖子,摇了摇头。

  “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不宜动手。”齐邵回头唤了一声,“嘿嘿,想不到李锐的婚事有这么多人惦记着,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咱们身为傧相和从者,到了该上场的时候啦!”

  “你这状元郎,自己没成亲,一天到晚去给别人作诗。”

  “别做的词穷,以后自己没的用哇!”

  赵聃和仇牧几个说说笑笑,控缰纵马,走到了那群马车前。

  齐邵在驾马过去的时候就已经想好,此时顺口吟来。

  “世外犹迷不死庭,人间莫恃自无营。本期沧海堪投迹,却向朱门待放生。兄台自己保重,请移马车。”

  好生生的活着多好,非要为了荣华富贵求上位者将你派去送死。他自身尚且难保,就算放了你来折腾一番,难道就能好过吗?

  齐邵并不知幕后之人是谁,但以李家和张家的手段,若是得罪过的人,如今过的肯定是不好,所以他诵这个,也算是应景。

  这马车的车夫脸色难看,但还是接了此诗,gān脆的调头移开马车。只是那动作慢的让人发指,也就是今天是大喜的日子,放了平常,连马车都要被人拆了。

  李铭、仇牧、赵聃等人都是腹有诗书又早有准备之人,他们将刁难之人的诗词一一做来。这些人也是yīn损,出的都是些偏门的诗题,一般拦轿都是“富贵”、“牡丹”、“鸳鸯”、“连理枝”等物,但他们出的都是“鸭子”、“jú花”之类不应景的东西。

  李锐这几年修身养xing,已经是同辈中少有的沉稳了,可听到此时,再看到那些移动起来磨磨蹭蹭的马车,腹中一股恨意油然而生。

  他一辈子一次的大事,怎么能被这些藏头露尾的宵小之辈给耽误了!

  李锐一丢马缰,跳下马来,整了下宽袍大袖的袖口和下摆,一步步走到了那群拦轿马车的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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