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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身聊发少年狂_绞刑架下的祈祷/祈祷君【完结+番外】(77)

  顾卿拿出怀里的信看了,现在除了府里的一些亲近之人,没有人知道她其实识字。

  皇帝在信中的话和皇后所说的话差不多,除了说了世族现在的危害,还有各种隐藏的危机,俨然把信国公府当做可以临危受命的心腹的那种语气。

  皇帝甚至还说了想要李锐与世族达成某种jiāo易,甚至可以支持培养李锐的势力,只要他成年得势后,在世族想要谋反或者作出其他侵害国家利益的时候反戈一击就行了,若世族没有反意,也不想谋划储位,就让他呆在那个平衡点的位置上也无所谓。

  总之,绝没有皇后说的那样危言耸听,俨然要去冲锋陷阵一般。

  那皇后说的那般吓人,甚至连兄弟两成年后要互相对立,肃清朝堂之类的话都给说出来了……

  是她一贯就喜欢把后果摆在人的面前让人自己去选,还是她在吓唬信国公府,让他们对皇帝产生怀疑,不敢应承或yīn奉阳违?还是皇帝怕那封信泄露出去,不得不写的含蓄温和,尽量不会刺激到世族的神经?

  亦或者以上都有?

  顾卿把信塞进亵衣和中衣之间,贴身放好。此事得等李茂回来再商议,她想多了也是无益,不如闭上眼睛静静养神。

  作为一名儿科医生而不是政治达人,顾卿表示很头疼。她想的太多,五心烦躁,加之车子一直在颠簸、她起了个大早又跪又拜,还站在那大殿里呆了一个多时辰,已经累得不行,居然渐渐地靠在车厢上睡着了。

  “奶奶,奶奶,醒醒。”

  “奶奶,你别吓唬我,呜呜呜呜……”

  “娘?娘?娘!”

  好像有人喊她?唔,应该不是喊她。她才二十六岁,老公都不知道在哪里,当娘还早着呢,奶奶……奶奶一定是喊别人吧。

  顾卿觉得自己飘在半空中,迷迷糊糊的,根本醒不过来。

  “老太太这是怎么了!快叫两个健妇来,把老太太背回院子!”方氏急的要命。现在后院女眷就她一人,她和老太太早上好生生的一起出去了,回来时却是她一驾马车回来的,早就引起别人侧目了,这下老太太的车子停在正门外半天没有拉走,回头还不知道要传出什么消息来呢!

  “奶奶这到底是睡着了还是晕过去了?”李锐看着眼皮子一直在抖动的顾卿,“先别慌着抬,喊胡大夫来!”

  “这里哪是瞧病的地方!”方氏身上诰命的内衫还没有脱,只在外面换了一身银鼠皮的长褂,裹着斗篷。“外面这般冷……”

  “奶奶还不知道是什么qíng况,怎么能随意搬动?胡大夫就在家中,等他诊过再来商议怎么处置!”李锐现在年纪已大,加之变声期的原因,说话之前向来慎重考虑,话绝不说二遍。他眼神之中带有厉色,话又有道理,即使是方氏也只能闭嘴。

  “不是有丫头婆子跟着的吗?为什么老太太一个人在马车里!这是过年不能见红,年过完了,都给我乖乖去领罚!”

  “回禀夫人,不是我们玩忽职守,而是太夫人从宫里出来就不让我们近身。我们都是坐后面的马车回来的,并不知道……”

  “还敢狡辩!不能在老太太车厢外的车辕上坐吗?不能近身,不知道随时等着伺候?”方氏这已经是迁怒了。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是以温婉的形象示人,这一发怒,吓得伺候老太太的几个丫头只能噤声。

  丫头们委屈的紧,老太太不给近身,她们几个未出嫁的女子,难道要抛头露面和车夫坐在一块儿?现在又这般的冷,她们可没有裘衣可穿……

  李锐呆在车厢里,冷眼看着方氏在门口耍威风。要不是花嬷嬷今天咳嗽,不能伴着老太太一起去,哪里会有这些事!

  就知道婶母是靠不住的!

  奶奶究竟是在皇后那里经受了什么,怎么一回来就晕厥过去了?

  李锐想起在“如是庵”见到的那位娘娘,心中开始对她无比讨厌起来了。

  顾卿迷迷糊糊间,似乎看到了许多人。有她在医院里的同事,也有她经常去探望的那个得了白血病的孩子。那个得了白血病的孩子现在已经成功的移植了骨髓,可以在地上走了,她远远地站在那里,微笑着看着他走出了医院的大门。

  那才是她该呆的地方。救人、治人、让刚刚开始的幼小生命能够延续下去。

  而不是陷在这里,陷在这里……

  咦?她陷在了哪里?

  她感觉到有一根针扎进了她的人中,又有许多针扎在她的指尖。

  不要扎它!针灸没用的,她是……

  她是得了什么毛病来着?

  好疼啊。不是说针灸不疼的吗?为什么她这么疼?

  一定是个庸医!

  胡大夫在给车厢内的邱老太君施针,李钧、李铭和李锐三人紧张地在一旁等候。

  刚刚他查验过老太太的脉相后,隐隐怀疑邱老太君得的可能是中风的毛病。

  但因为邱老太君既没有口眼歪斜,也没有出现眼底赤红的qíng况,中风常见的抽搐也没有,一时倒不能确诊。

  只是他用着叫醒昏厥者的法子施着针,折腾了半天,邱老太君除了眼皮翻动了几下,并没有任何要清醒的迹象。这里是门外,今年冬天又特别冷,寒风呼啸的所有人都在打哆嗦,这胡大夫却满头大汗,连拿针的手都不稳了。

  李锐的眼神里像是有刀子一般盯着胡大夫的手。

  “你行不行?不行就不要在府里受供奉了!”

  “锐少爷,太夫人这是忧思过度,加之天寒气滞……”

  李锐的神qíng,让早已被冷汗濡湿全身的胡大夫只觉冰冷刺骨。

  “什么病!”李锐实在不耐烦听一堆辩证的话。

  “恐是中风。”

  什么?!李锐吃了一惊,皱起眉头。“祖母平日并无不妥之处。”

  他一点也无法接受祖母可能中风的事实。他的祖父就是中风引起气血逆乱而死,最后一年躺在chuáng上完全不能动弹。

  明明是盖世的英雄,最后只能困顿于病chuáng之上,那样憋屈的死去。

  李铭一下子哭的更凶了。就连李钧的手也不禁抖了一下。

  “哥哥,爷爷那时不也是中风吗!奶奶会和爷爷一样吗?我不要奶奶有事!呜呜呜……为什么过年不能找太医,我要进宫找太医!呜呜呜……爹……”

  “若是前期,自然是极难发觉。现在就从脉象上看,并不能作准。要想确认,还得等太夫人醒来仔细问询。只是现在太夫人突然昏仆,若是不醒,小毛病也会变大问题了……”胡大夫用袖子擦着汗,“在下只能尽力施为。”

  “现在能不能搬动进院?”

  “若是中风,多有脑脉痹阻的qíng况,最好在醒来前不要搬动。锐少爷这一点做得极对。只是天寒,门口风又大,不如让马车驶进院子,在院子里治比较好。最好再让马车中暖和起来,以免太夫人着凉。若是夏天,还要除去太夫人的大衣裳,可现在不好搬动,天气又冷,还是谨慎小心为好。”

  胡大夫的话一说,李锐和方氏立刻指挥着马车往边门里走,正门马车是进不去的。边门却可以走马车和轿子。马车走的极慢,李铭和方氏在马车里扶着老太太,四周垫着垫子,不让老太太受到一点颠簸。

  “你们几个去取被子,你和你,去多拿几个暖炉、手炉来,随意在哪个院子里拿,去最近的地方。用布幔把将车四周障起来挡风,门房把炭盆移过来。”李锐边吩咐边让人备马,带来门口。“上次是哪个去请的白御医?”

  白御医就是那个告老的御医,给他医治过鞭伤的。过年不能进宫请太医,只能去找那位御医了。只是今天是过年,他还不一定坐馆。

  方氏连忙接口道:“是琦嬷嬷家的男人,在门房里听差的。”

  李锐叫人去门房,点了那门子,好在门房里所有听差之人都会骑马。李锐放心不下,亲自骑马出门,让那门差在前面带路,两人一起去请御医。

  布幔这种东西府里倒是有不少,是为了女眷出门踏青可以用来遮蔽的。年底库房刚刚清理过,送过来的倒是快。众人将朱漆马车四周围得密不透风,胡大夫担心车厢里气闷,让老太太更加气滞不通,便让下人们把车窗门都打开。

  清水坊里还住着几户人家,那些门房看见信国公正门前的动静,立刻飞速回府去报。今天是百官进朝朝贺的时候,女眷也都刚刚从宫中回来。李茂出了京,方氏带着一堆下人在门口,那出事的就一定是邱老太君了。

  住在这个坊内的人家只有几家,都是当年被赐宅的勋贵老臣,这些人家里当家之人原本想过来询问,看需不需要帮忙,再一看主持大局的是一女眷,只好又让后院女主人出来,再去问个究竟。

  方氏虽然急的焦头烂额,但老爷临走时吩咐一定要低调、不要四处结jiāo,加之还不知道是什么qíng况,也就婉言相拒了。

  李锐骑着马在内城里策马狂奔,幸好今天是三十,这里又是内城,街上走动的人不多,不然也不知道要撞到多少人。那门子不敢骑得像李锐那么快,只好在后面喊叫着指路,两人两骑很快就到了东市,找到了那白御医开的医馆。

  已经到了年底,医馆里依然有两个药童看店,生病又不看年节,这白御医也算是宅心仁厚。白御医本就是京城人士,也没有回乡,李锐问清白老住的地方,连忙又跨上马去了白御医家。

  他拿的是信国公府的帖子,又是嫡长孙亲自来请,白御医也不矫qíng,背着药箱,喊了两个医徒就走。只是白御医毕竟年纪大了,骑马未免qiáng人所难,只能套了马车过去,倒让李锐恨不得身cha双翼,替那白御医马车前的马儿拉车才好。

  李锐去年到今年的变化极大,身形、样貌和声音都和以前判若两人,李锐刚刚上门来请的时候,白御医还以为遇见了骗子。

  他曾经给那位嫡长孙诊治过,明明就是一个非常肥胖的小孩子!

  可李锐拿的是信国公府的名帖,身后又跟着上次来请他的信国公府家人,白御医只能满肚子惊叹上地了马车。

  在马车里,他还不停问车窗外的李锐是以何种方式瘦了如此之多的。要知道这世上瘦子变胖容易,胖子变瘦极难,很多人苦于肥胖而无法削减体重,这李锐才一年多的时间就已经瘦到可以见人,必定是有什么秘方。

  可怜李锐心里五内俱焚,这车里的白御医还要东问西问,李锐只得暗自忍耐,吐出一句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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