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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碧成朱_江薇【完结】(101)

  许茂豫戏谑地说:“匪阳当时年幼,如何知道今日qíng事。若是知道,定是打破沙锅问到底了。”

  晋王微笑,说:“茂公你还要取笑我?”

  “不敢。”许茂豫笑眯眯说,“只是若不能弄清楚五姑娘身世,匪阳与她怕是好梦难圆。”

  晋王垂下眼眸,片刻,说:“我知道。只是不管她父亲是谁,如今也只能让沈相认了。”

  许茂豫早就知道他内心有这个想法,也不吃惊,只是皱眉说:“匪阳,沈相当年不肯认,如今又怎么肯认?难道要bī迫他认?就算bī迫,只怕也是适得其反。沈相虽然是个文人,但是傲骨嶙嶙。为政尚算公允中正,素有贤名,官家也器重他。”

  晋王默然半晌,说:“我何尝不知?总得试上一试。”

  许茂豫犹豫良久,斟酌言词说:“匪阳,为一个女子值得吗?太后素来疼爱你,定会为你选一个贤良淑德的妃子,只怕比五姑娘有过之而无不及。”

  “茂公,你说的没错,母后会为我选个品貌俱佳的世家女子。倘若我没有遇到她,也就心安理得地接受,可是遇到就是不一样了。从小到大,所有的东西都是别人送上来的,固然是最好的,却不一定是我喜欢的。这回我只想挑个自己喜欢的妻室。”

  “匪阳可知道沈相继室生有一女,仅比五姑娘小二个多月。”

  “略有所闻。”

  “沈相对此女爱逾珍宝,从小重金请名师教养,到如今诗书琴画,无所不jīng,无所不通。又生得姿容秀丽,举止高雅,京城百姓称她为京都明珠。”顿了顿,许茂豫别有深意地说,“匪阳不会不知道,此女随沈老夫人进过宫,太后一见,啧啧称赞,说沈氏之女殊异常人。”

  “也曾听说。”

  “匪阳见过此女否?”

  “不曾。”

  “匪阳何不见过她后,再作打算呢?”

  “茂公,你忘记我宫闱出生了?品貌俱全的女子我见过太多了,要论美貌贤德,自然是七弟的母妃,无人能出其左。当时我年幼,最喜欢跑到她宫里坐着,只觉得她一颦一笑,都跟画中人一样。”眼神微黯,晋王感慨地说,“便是她害得我跌落金明池,差点淹死。”

  他很少提宫廷旧事,许茂豫听了,微微一愣。

  晋王很快意识到自己扯远了,哂然一笑,继续原来的话题:“茂公,这些年你一直跟着我,又不是没有看到,那么多女子投怀送抱,其中不乏绝色。要论相貌,五姑娘比她们略逊一二。我喜欢的是她的xingqíng,明明是最柔弱不过的人,内心却桀骜不逊。处境再糟糕,也能安之若素,伺机反击。前一日还是京城百姓的笑谈,后一日却成为紫英真人的弟子。别人不知道紫英真人,我却是与她相识已久,实在是个jīng细人。能打动她,足见她的口才与智慧。沈氏之女被百姓传为京都明珠,无非是因为她是沈相之女,而她却没有凭借任何人,她就是她。放眼天下,我不相信能再找出第二个她了。”说罢,他抬眸看着墙壁上挂着的飞白,“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整冠”,想象她挥笔泼墨时气愤填膺义正词严的模样,温柔失笑。

  看他眉间轻柔蜜意,许茂豫在心里叹口气,知道他qíng根已种,再劝也无济于事,于是说:“匪阳,你想多了。我只是建议你先见一下这位京都明珠。听说她每月初一会随沈老夫人到天清寺上香。”

  晋王摆摆手说:“以后再说吧。茂公,我记得,沈相幕僚里有个与你是旧日同窗,关系甚好。”

  许茂豫点点头。

  “那就麻烦茂公了。”

  “匪阳,只怕这回,我是要有rǔ使命。”

  “你尽管去做,我再想想,有无其他良策。”

  许茂豫微微颔首,先退了下去。

  晋王想了想,叫余庆进来,说:“你派个人去把阮弛叫来。”

  余庆应声而去。

  晋王又拿起书看了一会儿,听得门外隐隐有喧哗声传来,叫进余庆,问:“谁在外头喧闹?”

  “是顾大少爷来了,听说你在书房里看书,就要拉有德去校场比试骑she。有德说王爷下过令,不准跟他比武,他正吵着。”

  “他又找有德比试?”晋王失笑说,“真是胡闹,叫他进来。”

  一会儿,顾小白风风火火地进来了,说:“表哥,罗有德说是你不准他跟我比试骑she,可是真的?”

  晋王把笔撂下,说:“你不去国子监读书,倒隔三岔五地跑这里跟有德比骑she,要让姑婆知道了,还不得骂你我一顿?”

  “天天之乎则也,读得我脑袋都大了。再说,我也不考个状元,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骑马she箭,纵横沙场,方是男儿本色。”顾小白耷拉着脸,感慨地说,“只怪我不早出生几年,可以跟着表哥一起到西北弯弓she大雕。”

  “如今西北战事已平,你还是趁早休了这些念头,安心读书吧。”晋王说,“再说,你岁数也不小了,该娶妻生子了。”

  顾小白跳了起来,哇哇大叫,说:“表哥,你都还没有娶妻生子,怎么就轮到了我?我可不gān。林元泽、于德凯那几个,往日里玩得比我还疯,自打娶了妻子,叫他们都不出来,当真无趣。有一回,我还见到于德凯脸上好长一道口子,他说是猫抓的,舜美跟我说他骗人,是叫他老婆抓的。听听,多吓人。”

  晋王哈哈大笑,又知道顾小白还是少年心xing,怕拘束怕不自在,不再多说了。

  顾小白又心切切地说:“表哥,你快下令让有德跟我比武吧。”

  “你怎么总想跟他比武?上回你逞qiáng,qiáng开三百斤的弓,差点拉伤胳膊,忘记了?”晋王责怪地看他一眼,“真是胡闹,那三百斤的弓便是我都拉不开,你如今还小,力气都没有长完全,若是拉伤了,这胳膊就得废了。”

  顾小白不服气地嘟囔一句:“什么逞qiáng呀?只是我一时没有控制好。”顿了顿说,“那不比she箭好了,就比骑术。”

  晋王皱眉看他一眼,问:“你是不是跟有德结了梁子?”

  顾小白连连摇头,说:“没有。”

  晋王不信,叫有德进来,问:“说吧,你怎么跟顾大少爷结的梁子?”

  有德瞪大眼睛,诧异地说:“我哪有跟他结梁子?”说完,脑子电石火光般地闪过一个念头,“难道是因为上回我硬拉着五姑娘的马……”

  晋王微怔,看顾小白。他虽然正儿八经地坐着,表qíng却有点扭捏。想起那日马场上,顾小白牵着阮碧的马,而她坐在马上粲然微笑……心里一沉,问:“小白,是不是有喜欢的姑娘了?是谁家的?说来给表哥听听。”

  “没有呀。”顾小白急急否认了,还端起茶杯咕噜噜地喝水,遮掩自己的扭捏。他还是少年心xing,觉得喜欢姑娘是一件丢脸的事qíng,更不好意思与他人道说。

  第五十三章 刀手就位

  晋王比他大六岁,从小看着他长大的,一见他表qíng,dòng若观火。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沉吟。

  正在这时,外面侍卫传:“王爷,阮弛来了。”

  晋王便挥挥手说:“有德,你带小白去校场,点到为止,可不准乱来。”

  有德和小白一听,都喜上眉梢,互相瞅一眼,打定主意要分个胜负,嘴巴却齐齐地答:“是。”

  两人前脚出去,阮弛后脚进来,恭谨地行礼。“王爷召属下来有何事?”

  “向宽(阮弛的字),昨日我见你家小五,她跟我说,五岁时往你生母药罐里扔了一只蝎子致使你生母毒发而死,可是事实?”

  五丫头终于在晋王面前提及自己与她的恩怨,可见二人比从前亲近了。阮弛心里象是揣块巨石,一直往下沉。“是事实。”

  “你恨她吗?”

  阮弛只觉得满嘴苦涩,舌头都跟打结了一样。但他知道,晋王打开天窗说亮话,是拿自己当同袍看,自己若是虚与委蛇,反而会引他反感。于是点点头说:“王爷,属下确实恨她。”

  “向宽,若是有人拿刀捅你,你会恨那把刀吗?”

  “王爷,属下不会恨那把刀。但她不是刀,她不只害死我亲生母亲,还克死我父亲。”

  晋王皱眉,怪不得昨晚阮碧会莫名落泪,背着克死文孝公的罪名,她在阮府里的日子可想而知。心里又是痛惜又是厌恶,痛惜她受的苦,厌恶阮弛的言词,口气便重了一些:“生老病死,人生常态,刑克一说,不过是巫觋之语。文孝公温厚宽仁,才智过人。向宽你继承了他的才智,却没有继承他的仁厚,当真遗憾。”

  阮弛跟着他近一年,深知他xingqíng平和,善待属下,很少说重话。若是说出重话,便是十分不满了,心里惶恐不安,垂下头说:“属下惭愧,叫王爷失望了。”

  晋王沉声问:“既然惭愧,可知接下去如何行事?”

  阮弛原属西北军,军中都是赵将军的亲兵近友,他虽作战勇猛,却只当个小小虞候。直到晋王调他到兴平军,任他为军使,他才脱颖而出。而后晋王又带他回京城,安排他当内殿班值,成天子近卫。没有晋王,便没有今日的他,他早发誓,肝胆涂地相报。再说,阮碧绝无可能成晋王正妃,待两人感qíng淡一点,再报仇也不晚。于是,斩钉截铁地说:“属下明白,绝不动她。”

  “只是不动她?”晋王不满意,严厉地说,“向宽,你要拿阮府里其他人如何,我不管。但是她,你不仅不能动,还得护她周全。你若是做不到,现在便告诉我。”

  阮弛硬着头皮说:“王爷,属下遵命。”

  晋王盯着他一会儿,说:“你可是觉得我在为难你?”

  阮弛被他盯的心里发毛,知道他明察秋毫,熟谙人心,想要骗他很难,还不如袒裎以待。“王爷,属下一时还没有想通,请给属下一点时间。”

  晋王默然片刻,说:“也罢。”顿了顿,提高声音叫了一声,“云英,进来。”

  门开,一个十七八岁相貌端正的侍女进来,曲膝行礼。

  晋王说:“向宽,从今日起云英就跟着你。”

  云英是晋王的贴身侍女之一,平常在书房里端茶送水,整理书籍文案。

  阮弛可不敢妄想晋王将她送给自己,讷讷地问:“王爷,这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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