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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碧成朱_江薇【完结】(65)

  “好,便在这里吃吧。”长公主又拍拍手说,“给大少爷摆一个位置。”

  两个丫鬟抬出一张矮几摆在长公主的下方,又铺上席子。

  顾小白正要过去坐下,长公主拉着他说:“先别着急坐下,见过阮府的四位姑娘吧。”

  四位姑娘连忙站了起来,一一向他行礼,他也一一回礼。

  二姑娘早就听说过他的大名,纵马伤人、挑衅生事,一直以为他是个莽撞蛮横的二愣子大少爷。没想到一看本人,长身玉立,器宇轩昂,比谢明月还多三分英气,心里如同小鹿撞怀,脸颊微红。

  互相见过礼,重新落座。

  这时,崔九回来了,见顾小白在,笑眯眯地先过来行礼。

  顾小白见他手里拿着三个小金馃子,好奇地问:“这是要做什么?”

  崔九说:“方才阮家四位姑娘作诗,五姑娘胜出,这是长公主赏她的。”

  顾小白诧异地看阮碧一眼,好象在说就你还会做诗。“做的什么诗?”

  长公主叫人把诗递给顾小白,他看了一眼,不屑地说:“对仗、平仄全不工整,这也能叫诗?明显是腹中空空无诗才,才会听到奶奶说要作诗,就惊雷滚滚,偏又拿离境忘尘投奶奶所好,取巧而已……”

  二姑娘斜睨他一眼,心里痛快,只觉得他看起来无比顺眼。

  阮碧暗道晦气,果然一遇到顾小白就没有好事。

  “……依我看,这金子不该归她,应该归这首的作者。”顾小白从中挑出一首。

  长公主探头一看,是二姑娘做的,想了想说:“就依你的。”

  崔九便把金子送给二姑娘,二姑娘笑盈盈地接过,看了顾小白一眼,眼波流动宛如一泓明艳秋水。

  顾小白却看着阮碧,见她脸沉如水,声色不动,又觉得不慡。他哪里知道,阮碧虽然面如平湖,其实心里早就将他一刀一刀地斩了。

  酒菜上齐了,丫鬟们给大家满上酒。

  长公主说:“今日我高兴,崔九你去折一枝柳条来,咱们玩折枝令。谁输了,就讲一个笑话,讲不出来罚一杯,要是讲的大家不笑,也罚一杯。”

  什么折枝令,能不能别这么文雅?阮碧的脑袋又大了。

  长公主命下人把各人的矮几并拢,然后又命丫鬟用手绢绑上眼睛击鼓。

  阮碧恍然大悟,原来折枝令就是击鼓传花,心里大定,讲笑话她会。

  鼓响三声,柳枝落在顾小白手里,他想了想,说:“我前些日子听到一个笑话,正好说给大家听听。一个书生进京赶考,他虽然不学无术,家中却很有钱,出手大方,一群人恭维他,让他作诗。那天正好下雪,他就摇头晃脑地吟:‘天上下雪不下水,落到地上变成水。变成水来多麻烦,不如当初就下水。’”

  二姑娘扑哧笑了起来,丫鬟们也纷纷笑了起来,顾静宜、三姑娘和四姑娘也跟着笑了起来。

  阮碧皱眉,心想这有什么好笑,明显这些人在捧他臭脚。

  长公主也摇头说:“不好笑,不好笑。”

  顾小白说:“我还没有说完。”看阮碧一眼说,“我原本想着世上哪有这样的书生?今日方知,那书生是五姑娘乔扮的。”

  长公主也扑哧笑了。

  这下子大家就笑的更欢了,纷纷拿眼瞅着阮碧。

  阮碧应景地笑了笑,不带一丝愠色、尴尬,只是眼眸如冰地看了顾小白一眼。

  顾小白被这一眼看得心里微凉,隐隐懊悔起来。

  这一轮算是过了,丫鬟又开始击鼓,鼓声两转,落到阮碧的手里。

  “我是腹中空空,不会写诗,也不会讲笑话,勉qiáng讲一个,大家凑合着听吧。”阮碧说,“有个人经常做同一个梦,梦中老是觉得自己发现了一个非常重大的世界秘密,可是一醒来就什么都记不得了。他下定决心要把这个秘密给挖出来,于是就在枕边放上纸和笔。当他又做梦时,就趁着似醒非醒的时候,把这个世界秘密记下来。第二天他醒来,只见纸上写着——香蕉大则香蕉皮也大!”

  在座的人全哈哈大笑起来,包括顾小白,顾静宜更是趴在桌子上直不起腰来。

  阮碧还是浅浅地笑着,心里并不高兴,其实她更想说纸上写着——顾小白是个大白痴。但是当着惠文长公主的面,她没有这个胆量。她不明白顾小白为什么看自己不顺眼,总跟自己过不去。

  不过没有关系,她看他也极不顺眼。

  第12章 芳心暗许

  顾小白只坐小半个时辰,就走了。

  长公主似是很高兴,又拉着大家玩了很久。一直到未时正,姑娘们再三推辞,她才准了。

  仍然是阮碧和二姑娘同坐一辆马车,不过二姑娘可没有来时的嚣张,晕生双颊,只看着纱窗出神,时不时地闪过一丝痴痴的笑意。

  阮碧则心疼快要到手的五两金子,越想越不慡,在心里把顾小白诅咒好几遍。

  一路无语,回到阮府,已过未时四刻。估计老夫人午觉起来了,大家就先到chūn晖堂。

  正房门口,两个丫鬟坐在檐下说笑,见几位姑娘过来,连忙站起来行礼,低声说:“姑娘们午安,老夫人这会儿见外客呢。”

  三姑娘好奇地问:“哪里来的外客?是男是女?”

  “是个年轻的少爷,面生,从前不曾来过。”

  四位姑娘面面相觑一番,只得作罢。

  门帘一动,曼云揭起帘子一角探出头来,冲大家抿嘴一笑,回头说:“老夫人,是姑娘们从长公主府里回来了。”

  老夫人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叫她们进来,都是正经亲戚,早晚要见面的。”

  曼云点点头,笑盈盈地冲四位姑娘招招手。

  大家随她鱼贯走进厅堂。只见老夫人坐在主位,后面肃立着郑嬷嬷等常在她面前侍奉的婆子媳妇。

  客位坐着一个是十八九岁的青年男子,穿着学子的白衣,肤色略黑,相貌清俊,手里握着一只折扇。

  眉宇间踌躇满志,一副随时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模样。

  他见四位姑娘依次而入,个个花容月貌,又各有味道,不由地眼睛一亮。

  老夫人指着青年男子说:“丫头们,这是你们兰姑姑的儿子徐川阳,老参加明年chūn闱的,以后就住在府里,少不得会时常碰面的,先认识一下吧。”又指着四位姑娘对徐川阳,“这是二丫头、三丫头、四丫头、五丫头。”

  “见过表哥。”四位姑娘一起行礼问好。

  一时间莺声燕语,听得徐川阳耳朵都苏麻了,忙站起来作揖说:“各位表妹,川阳有礼了。”礼罢,直起身来说,“早就听母亲提过,家里有众多表妹,且个个秀外慧中,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老夫人笑呵呵地说:“什么秀外慧中,不过是出去不丢人。”摆摆手示意大家都坐下。

  丫鬟们也给四位姑娘上了茶。

  老夫人有心在徐川阳面前显摆阮府的体面,压压他的焰气,替阮兰撑腰,便问姑娘们:“今日你们去惠文长公主府里可玩的尽兴?”

  徐川阳眸光微闪。惠文长公主慷概解囊,把嫁妆充作军资,备受文人儒生的推崇,很多诗篇华章都是赞美她的威举,美名广传天下,所以他远在南粤,也听说过这位老公主的大名。

  提起这事,二姑娘按耐不住的笑意,欢喜地说:“尽兴,长公主很好客又随和,还和我们一起玩折枝令,喝了好几盅,差点就醉了。”

  老夫人心理诧异,面上却不显,微微颔首说:“惠文长公主一惯闲散,不爱邀人上门做客。便是有人上门,多半也是公主府丞接待。今日她亲自作陪,一起玩乐,想来你们几个极合她胃口。”

  二姑娘点点头,说:“祖母说的是,她还让我们赋诗一首,我侥幸拨得头筹,长公主赏我五两金子。”

  听到赋诗,徐川阳眼眸一亮,问:“二表妹做的什么诗?可否念来听听?”

  “自然可以。”

  二姑娘清清嗓子,正想开口,却听老夫人说:“她一个闺阁女儿能做什么好诗?不过是吟诵几句应应景。”又对二姑娘说,“你表哥是桂榜头名,你就别在他面前班门弄斧了。”

  四位姑娘没有想到徐川阳居然是解元,都认真地看了他一眼。

  徐川阳颇有点得意,折扇轻敲手心,嘴里却说:“老夫人过谦了。诗文一道,存乎一心。心之所发,则妙趣天成。故前人有曰,人与诗文如出乎一。我观二表妹气度雍容,诗文也定是雍容大方,是以惠文长公主大为嘉赏。”

  二姑娘自恃才华横溢,又听了他的chuī捧,越发地飘飘然。便不顾老夫人的阻拦,把自己的诗吟诵出来。

  徐川阳听了,大感失望。对仗工整,遣词规范,但是了无新意,平庸之作而已。既然她都能拨得头筹,想来其他三位姑娘更不如了。京西阮府,诗书世家,也不过尔尔。碍着众人在场,也只得硬着头皮说:“好好好,果然诗如其人。”

  老夫人于诗文方面也没有什么造诣,但看出他说的有点勉qiáng,怕二姑娘再献宝,反而损伤阮府的面子,便对四位姑娘说:“好了,你们也累了,都回去歇着吧。”

  四位姑娘应了一声,依次退下。

  她们前脚刚走,大夫人后脚进来,对老夫人说:“都安排妥当了,表少爷就住正院的西厢房吧,与家轩做个伴,如何?”说罢,看着徐川阳。

  徐川阳说:“但听舅母安排。”

  大夫人微笑着说:“家轩这会儿还在国子监上学,要申时五刻才会回来。他比你小二岁,明年也要参加chūn闱,功课没有你好,那就麻烦你多多指点他。”

  “舅母客气了,我与他一表兄弟,自然携手共进。”

  大夫人挂笑容地点着头,心想,这徐川阳也是个聪明人,明明是八杆子打不着的关系,还能说的诚挚自然。

  老夫人略作沉吟,对徐川阳说:“前两日,我接到你母亲的信,已经和你舅舅说过了。国子监祭酒原是老太爷的旧属,无甚大碍,过几日你舅舅带你去拜访一下,以后可以跟家轩一起去国子监上学。”

  徐川阳又说:“让老夫人与舅舅费心了。”

  大夫人笑着说:“都是一家子亲戚,什么费心不费心,太见外了。”

  老夫人也佯装生气地板起脸说:“就是,把这里当成自个儿的家就是了,若是再这么见外,我可要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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