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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碧成朱_江薇【完结】(67)

  阮碧气恼,说:“我攀他做什么?我又不是三叔。”

  阮弛怔了怔,片刻,方才领悟她在骂他趋炎附势,心里怒火燃烧,举起柳枝。

  阮碧把头一仰,手指着脸颊说:“三叔,往这里抽,打重点。”

  阮弛气的脸都绿了,举着柳枝半天,重重摔在地上,说:“贱丫头,且让你得意一回。”知道嘴片子占不了好处,转身就走。走出几步,又听背后传来吃吃笑声:“三叔,您慢走。”

  阮弛紧握拳手,恨不得转身掐死她。但到底神智还在,知道不可造次,要杀她也只能在府外,且要造成意外死亡的样子。再说,杀她如何解自己心头之恨,最好还是把她卖到jì院里,让她去承受千人压万人骑的羞rǔ。

  阮碧看着他挟怒而去的身影,收起故意惹他恼怒的笑声,暗想,这个阮弛太过危险了,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先除掉他。当然,还有一条路——若是得了晋王的喜欢,他一定会投鼠忌器。可是晋王的喜欢……还是算了吧,成为他的妾室去侍奉他的王妃,想想就觉得恶寒。

  她的梦想,自然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但在男权至上的大周,这个想法是不太可能实现的。穿越过来有几个月,对风土人qíng也略有了解。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是无法逾越的礼制。妻室虽然地位不低,却也只在姬妾子女面前。在夫君面前,只能伏小作低,因为他才是一家之主。

  要想不受伤害,只有守紧自己的心,把丈夫当成搭伙过日子的伴当,谋取最大的利益。仔细想想,徐川阳是个不错的伴当。家境不错,长相不错,才学也不错,最重要的是婆婆是原主的母亲,没有婆媳矛盾。自己若是嫁过去,肯定是当家主母,大宅子里没有人可以给自己脸色看,只有自己给别人脸色看……只是如何让徐川阳中意自己呢?

  正想得出神,忽然听到寒星的声音:“姑娘回来了。”

  抬头一看,已经回到蓼园。

  寒星和小桔站在石矶上,秀芝和茶妹从窗子里探出头,都笑意盈盈看着自己。

  阮碧心里一暖,明日的事qíng且明日再说吧。

  天气好冷阿,晚上再更一章。

  第14章 三叔断腿

  晚上的洗尘宴,摆在荷花池边的水榭里。因为人少。只开一桌,不分男女俱都坐在一起,姬妾们无份列座,站在旁边侍候。

  三老爷殿内当值缺席,二夫人抱恙缺席──自从前几日与大夫人起了龃龉,她就一直抱恙了。四少爷和七姑娘因为年岁小也没有列席。

  老夫人坐主位,大老爷阮弘坐在左边下首,徐川阳远来是客坐在右边下首。紧随着他的是大少爷阮家轩、三少爷阮家轺。平时讲究寝不语食不言,但是宴席图个热闹,吃喝倒是其次。酒过三巡,大家鼓噪着,要听徐解元赋诗一首。

  徐川阳也想当众一展才华,稍作推托,便站起来,摇着折扇,朗声吟诵了一首。

  阮碧虽不会做诗,诗的好坏还是能听出来,不得不赞叹,此人才思敏捷,是有真材实学的。

  大老爷更是鼓掌称好,看着徐川阳的眼神里颇有几分激动。宴席结束,大老爷携徐川阳的手去书房夜话,一直聊到夜半三更,方才回房睡觉。大夫人早就困的不行了,碍着丈夫没回来,不敢睡下,只和衣躺着。听到声响,赶紧起来,揉揉惺忪睡眼,埋怨地说:“怎么聊这么久?”

  大老爷兴奋地说:“夫人,那徐川阳是个才子,我准备将二丫头嫁给他。”

  “什么!”大夫人睁大眼睛,睡意dàng然无存,“不行,他一介白衣,岂能配我们的绮儿?何况他老家在岭南,那是个jiāo通闭塞的瘴疠之地,你看小姑嫁过去这么多年,才回来过几趟?大丫头被你嫁到浙东,一晃二年没有回来,我每回想起心里特别难受,如今你又要把二丫头嫁到岭南,门都没有。”

  大老爷耐着xing子说:“徐川阳胸有丘壑,文采飞扬,明年chūn闱大战定能胜出。两榜出身,我再活动活动,授个翰林院修撰绝无问题,二丫头就不用跟他回岭南了。”

  “世事无绝对,指不定chūn闱他就会名落中山。”大夫人不屑地说,“再说,即使他真中了,也就是一个六品的翰林院修撰。那月俸才多少?京城里一进的院子都买不起,更不用说养一大家子。你舍得叫绮儿吃苦,我可舍不得,咱们绮儿是要嫁公侯郡王的。”

  大老爷皱眉撇嘴说:“妇人之见,徐川阳有宰相之才。”

  大夫人不吱声,心道,我嫁你的时候,父亲也夸你有宰相之才,如今也不过是三品侍郎。

  大老爷见她不同意,踱步一会儿,说:“好,既然你不同意绮儿,那就把四丫头嫁给他。”

  大夫人想也不想,又说:“不行。”

  大老爷皱眉说:“怎么又不行?”

  大夫人嗫嚅着唇,半天说不出个理由来。她也不傻,看得出徐川阳有才能,要是把四丫头嫁给他,林姨娘不是乐翻了?大老爷这么多姬妾,她最憎恨的就是她,因为其它姬妾也就是个玩物,惟独她在大老爷心里盘踞了十多年。

  大老爷稍作沉吟,明白她的意思,冷笑一声说:“心胸狭隘,此事我已拿定主意,你就别再cha手了。”说罢,拂袖而去。

  大夫人气得连连地跺脚,冲宝丽使个眼色。她会意地跟着出去,一会儿折回来说:“去筱竹院了。”

  大夫人知道他去知会林姨娘了,咬牙切齿地说:“好好好,赶不急地献宝去了。”又想起他骂自己心胸狭隘,越想越憋屈,倒在chuáng上,寻思着如何破坏这桩婚事。想了半天。也没有个可行之策,满腹怨恨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起来,肿着眼皮,领着一gān小辈到老夫人屋里请安。

  刚坐一会儿,大老爷也进来了。大夫人先是诧异,随即想起,今日是旬休。

  老夫人见大老爷过来,便摆摆手让其它人回去了。和大老爷一起吃过早餐,到偏厅坐着,把下人全打发出来,方才低声问:“家轩那桩事办的如何了?”

  “已经派人四处找过,那老虔婆确实已经带着姑娘跑了。”

  “跑了?怎么跑的?”老夫人目露怀疑地看着他。

  大老爷微微不自在,说:“我跟罗管家过去的时候,屋子里就没有人了。”

  老夫人一双眼睛如鹰隼般盯着他许久,严厉地问:“弘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qíng瞒着我?”

  大老爷脸色微白,不敢吱声。

  老夫人低喝一声:“跪下。”

  大老爷应声跪下。

  “老实说,究竟怎么回事?”

  “娘,人确实跑了,只是……只是那个姑娘是曼华。”

  “什么!”老夫人坐直身子,震惊过后,气恼随之而来,一拍桌子说,“家轩,他真是好糊涂,曼华是咱们的家生子,他找到她也不吱一声,难道……难道……曼华是他掳去的?”

  “娘,家轩这孩子你从小看着长大,是个规矩老实的孩子,怎么会gān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qíng?我瞧着这桩事十分诡吊,定是有幕后黑手故意使坏。”

  “那家轩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家轩……家轩多半是怕人一接回来就被遣回扬州去了。”

  老夫人迭声说:“糊涂,糊涂,那曼华究竟有什么好?”一时说急,岔了气,剧烈地咳嗽起来。

  大老爷从地上爬起,轻轻敲着她的背说:“娘。别为这种小事气坏了身子。”

  老夫人端过茶水喝了一口,气息稍平,恨恨地说:“这还是小事吗?你那媳妇儿,定然是知道的,怪不得不让老二媳妇带人进来。好好好,当真有手段了,自以为是,欺上瞒下。若不是这回老二媳妇闹将起来,还不知道要瞒我到几时呢? ”

  “娘,我已经骂过她了。”

  老夫人冷笑一声说:“不长记xing的东西,你便是骂个八回十回,还是死xing不改。”顿了顿,扬声说,“曼云,你进来。”

  曼云应声进来,低声说:“老夫人。”

  “你亲自去大夫人院子里一趟,吩咐她去祠堂的列祖列宗面前跪着,她若是吵闹着要来见我,你直接回了。”

  去祠堂祖宗牌坊前跪着,那可是很重的处罚。曼云震惊不已,片刻方才答应一声,退了下去。

  老夫人又说:“弘儿,这桩事一股子妖气,多半是那个杂种在搞鬼,你多派点人去四处找找,一定要把那个老虔婆和曼华找回来了。”

  “娘,我心里清楚。”

  老夫人说:“你速度去办吧,我也乏了。”

  大老爷本来还想跟她商量把四姑娘许配给徐川阳,见她满脸倦怠,神色萎靡,只得作罢。

  老夫人等他退下后,倒在榻上,只觉得身心俱疲,闭上眼睛歇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朦朦胧胧中,听到外头有人在说话,缓缓睁开眼睛,一看漏钟,刚刚巳时。再看身边,曼云不在,只有一个小丫鬟守着。“谁在外头说话?”

  小丫鬟说:“是五姑娘过来了,见您睡着,就在外头跟曼云说话。”

  老夫人理理发髻,说:“叫她进来。”

  小丫鬟挑起帘子,探头叫了一声。

  片刻,阮碧和曼云相偕走了进来,脸带笑容。

  阮碧把手里抱着的六本金刚经放在榻边的矮几上,说:“祖母,这是我新抄的金刚经。这阵子得闲,多抄了三本。”

  老夫人微微颔首说:“好孩子,有心了。初一去天清寺,你也随我一起去吧。”

  阮碧点点头,见她眉宇不展,似是心qíng不佳,问:“祖母怎么了?可是身子不慡?”

  老夫人摇摇头,正想打发她回去,随即想起,若是把她嫁给徐川阳,还得教她一些当家的本事才行。便招招手,示意她到榻边坐着,问:“前两日,你婶子跟你母亲闹将起来,你也是在场的,且说说是谁的过错。”

  这是要考自己呀,阮碧微作沉吟,说:“依孙女看,婶子跟母亲都有过错。那老婆子确实居心叵测,母亲叫下人拦着原也没有错,但到底被动了。遇到这种上门讹诈的,不论是报官,还是叫下人打一顿,须得一开始就断了她的心思。母亲的错,便是当断不断。”

  老夫人微微颔首。

  “至于婶子的错,是不该在大门口跟下人较劲,平白无故给自己找罪受,也叫外头的人看了笑话。”阮碧避重就轻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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