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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掉下个林妹妹_林笛儿【完结】(34)

  君问天怔了半晌,嘴角勾起一抹坏笑,“好啊,你想从哪里下口?”不放她走是绝对绝对明智的,不然哪有现在这种让人心dàng神移的时刻,看她在烛光下绯红的脸颊,溜圆的双眸,就是无尽的趣味。

  “我要一口一口把你的ròu咬下来,让你痛不yù身。”她气不平地在桌下踩了他一脚,他吃痛地皱起眉。

  “你是弱智吗?你早点休了我,就能早点娶美娇娘,何必和自己过意不去呢?这是多好的机会,你装什么深qíng,一脸的yīn冷样,怎么看也不象?”

  “我是考虑过这样子对自己有益才决定那样说的。你那么着急,是不是有人在等你?”他眼中闪过一丝疑问,没察觉,握筷子的手微微颤抖着。

  “谁……谁会等我?”碧儿直眨眼,心中发虚。“我在舒园认识的男子,从老到小,十个指头都用不完,谁等我呀?”

  “少爷,少奶奶,四海钱庄的韩少爷来访,人在客厅坐着。”君荣光恭敬地走了进来。

  韩江流是曹cao吗?想到他,他就到。碧儿偷偷吐了下舌,要见到韩江流,心中不由就欢喜不已。

  君问天诧异地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拧了拧眉,这么晚,江流过府有什么事吗?“请他到这边来吧,上点茶,如果没用膳,再多做几个菜。”

  君荣光出去了。

  不一会,两人听到外面响起脚步声,遮风的棉帘一掀,韩江流走了进来。

  碧儿害羞地看过去,突地一呆。

  十九,谁共一片chūn愁(下)

  碧儿难以置信地睁圆眼,进来的这个眼窝深陷、眉宇纠结、憔悴不堪的男子是韩江流吗?确切地来讲,他们分离还没有四十个小时,那时他还是温雅翩翩、斯文俊逸的,眼底最多dàng着一层眷恋。

  这期间有什么事发生吗?

  “怎么,钱庄遇到什么困难了?”君问天和碧儿想到一处了,他拉着韩江流在桌边坐下,亲手砌茶,温声问道。

  碧儿悄悄换了口气,耳朵竖着,难以自抑心中对韩江流的关心,可当着君问天的面又不敢流露出来,这演戏看来是要天分的,她忍得真要崩溃,巴不得君问天有个事被喊出去,让她好好地问问韩江流。

  韩江流扫了一眼桌上的晚膳、房中四周摆着的火盆、碧儿座椅中的毛垫和脚底的脚炉,凄然一笑,谁会相信这是一对协议夫妻?他活脱脱是一个不识相的闯入者,对着昔日好友,羞愧地不敢正视,对着喜欢的女子,千言万语压在心底,这种让人窒息得不能喘气的日子何时是个头?一个大男人就得这样曲着过下去吗?

  他真想吼出来、哭出来。

  “钱庄很好,刚为大汗筹集了一笔发兵西夏的军晌,问天,你记得大都城里以前有家陆氏当铺吗?”韩江流哑声说道,冰凉的十指捧起茶杯,躲开碧儿关心的视线。

  君问天点点头,“当然记得,十年前可是和四海钱庄平肩并坐的,后来不知为什么,突然就关了铺子,陆家大大小小也不见了。”

  “说是当年有个客户当了个价值连城的玉佩,当铺几乎把现存的银两都垫上了。可是后来不知怎么货被窃贼盗了,陆老板不敢承担后果,连夜带着全家逃了。这些年他托人查访,原来盗货之人就是当货之人,他好象讨到了点说法,又回到大都城中,今早陆氏当铺又开张了。”韩江流说完,象是很累,大口大口喘气,目光幽幽地不知看向何处。

  “当铺和钱庄做的是两种不同的行当,应该不会有冲突吧!”君问天心中寻思韩江流是不是担心以后生意被抢才忧虑成这样。

  “呵,当然不会有冲突的。”韩江流苦笑一下。

  “如果钱庄觉得周转不畅,飞天堡年末会有几大笔银子到账,我会让白一汉存进钱庄中的。”

  “多谢问天了。四海钱庄只要有一个飞天堡这样的客户,在大都就是独领风骚、一览众山小了。我担忧的不是这个。”韩江流咬了咬唇,缓缓侧过身,允许自己以平静的眼神看向碧儿。“饭都冷了,要让人热一下吗?”

  谁说只有女人有第六感官,男人一样敏感多疑,君问天刚想问韩江流担忧的是什么,听了他这一句问话,君问天心一怔,象开了顶天窗,一下就看出韩江流与碧儿之间的熟稔,再对照昨天他俩轻松的说笑,心已成明镜似的,忘了自己要问什么。

  “你们认识多久了?”他一点也不想掩饰自己的妒忌,连斟酌都不愿,直接地问道。这样的熟稔不会是一天两天才会有的。

  韩江流怔忡地闭了闭眼,想着怎么回答合适,没等他开口,一边的碧儿发言了,“夫君,你不知道韩少爷是我的恩人吗?”

  韩江流呼出一口长气,心中却并没有减轻什么,反到是重重的失落。在碧儿的心中,他到底是个什么位置?

  “恩人?”君问天没想到是这个答案。

  “在你夫人故世的那一天,糙原上不是刮了场怪风,我被风卷到了糙原深处,昏睡了一天一夜,摔得连从前的什么都忘光了,韩少爷在来飞天堡吊唁的路上发现了我,把我救回飞天堡。那天,我娘亲还打了我,我蓬着个头,被拉着去见你,你说我该去找个大夫看看。”

  “你莫名其妙对我吼了一通什么。”君问天全想起来了,心中一下释然,好笑自己刚才想歪到哪里了,“如此一说,我还得多谢江流呢!若不是江流救回你,我怎么能娶到你呢?”

  “咦?”碧儿倏地抬头,想不到君问天会说出这样的话。这话的意思,娶她好象是件多么幸运的事,幸好之前知道他是个jīng明冷酷的商人,现在才有很好的定力,不会把他的每句话都当真。

  韩江流心中却是苦不堪言,回味过去,等于就是自己亲手把碧儿送给了君问天。上苍给他机会的,连碧儿都给的,是他顾了什么君子道义,才造成了现在这种状况。

  “当时没想到舒二小姐会成为飞天堡的夫人,缘份的事说不清。”他是哑巴吃huáng连,泪往肚中咽。

  君问天轻笑,他一直都不是个幸运的人,现在老天终于要眷顾他了。

  “我说呢,碧儿待人都不是很友善,为何对江流一幅温和样,原来是这么回事。”

  他宠溺地瞟了眼开始脸慢慢涨红的碧儿。

  “什么意思?讲得我好象很凶,我待谁不友善了?”碧儿眨了眨眼,责问道。

  “江流,你看她这个样子叫温柔吗?”君问天嘴角勾起一抹爱怜的笑意。

  韩江流痛苦的心再也无法承受这样的煎熬,这一幕看在他眼中,就是新婚夫妻间的打qíng骂俏,越发映照出自己的可悲、可怜,他不能再坐下去了,尽力挤出一丝笑,“心中记挂着你们今天来大都,没看天色,就直接跑过来了,耽误你们用膳,以后有的是时间相聚,今天我先告辞。”

  “君总管已经吩咐厨房在做菜了,一起吃点才回吧!”君问天挽留道。

  “是啊,外面很冷的,刚下过雪,路也不好走。”碧儿也在一边帮腔,不想和他这么快就分离。

  “所以更要趁早走啊,再晚些,就更不好走了。”韩江流拱拱手,把刚刚解开的斗蓬又披上,人裹得严严实实的,什么表qíng也看不出来了。

  君问天和碧儿见他这样,只得送他出花厅,一掀棉帘,碧儿不禁打了个冷颤,风冷如寒剑,迎面袭来。

  “少爷,夫人请你去她房中一下。”一个小丫头踉踉跄跄地从小径上跑过来。

  君问天皱了皱眉,“江流,恕不远送,改日再聚。”

  “你我老友,无须如此见外。代我问夫人安好。”

  “好的,碧儿,你回屋去,我一会就回来。”君问天看着冻得直发抖的碧儿,柔声说。

  “喔,喔,你别管我,快去,不要让婆婆大人着急。”

  两个人站在雪地中,目送君问天走远。上帝听到了她的祈祷,终于给了她和韩江流独处的时光,虽说很短暂。

  “我送你到大门。”碧儿呵了呵手,陪着韩江流默默地向大门走去。脚下的积雪“咯吱、咯吱”作响,风刮起树上的残叶,四处飘零。

  如果可以,他好想把她紧紧搂在怀中,温暖她、疼爱她;如果可以,能抛下一切,不做什么君子,他抢了她,从此天涯海角,永不分离。可以吗?看着她冻得脸青紫紫的,一句关爱的话,他都要考虑半天。“不要送了,外面冷,还是回屋去吧!”他万念俱灰地闭了闭眼,手握成拳,命令自己要有理智。

  “没关系,就一点点的路,冻不死人了。”她嫣然对他一笑,压低音量,“你大冷天的跑过来,是特地来看我的吗?”

  韩江流自嘲地一笑,永远直率的碧儿,让他心疼qíng动的碧儿,为何要让他看到她这么与众不同的一面呢?“嗯!”

  “担心我会和君问天有什么,愁得茶饭不思、整夜不眠,直把自己憔悴成这样?”她清眸含笑,和他打趣。

  韩江流不自在地低下了头。

  “韩江流,你忘了我是谁吗?我是林妹妹,你唯一的林妹妹,我不懂什么闺阁礼仪,也不是没见过俊男、没被人追过的纯蠢少女,在这里,只有你给我那种温暖的感觉。也可以这样说,因为有你,我才觉得莫名其妙落在这里不是件坏事。韩江流,对我有信心一点,好吗?”她没什么恋爱经验,也说不来惊天动地的恶心qíng话,这种表白就是她的极限了。再落落大方,还是有一点羞涩,一抹红晕悄然在脸颊散开了。

  “问天是我的好友,我们这样做,好吗?你和问天继续处下去,说不定你会发现他比我好?”韩江流言不由衷地怅然看着前方。

  碧儿突地停下脚步,在她鼓作勇气的表白之后,怎么会是他摇晃不定的结果,心中蓦地一酸,“韩江流,如果想让自己死心,不需要找借口,你可以自动忽视我说过的任何话。确实,我现在是君问天的妻子,让你这样等着是不公平,也违背了你做人的原则。你做任何决定,我都会接受。你是骑马来的还是坐轿?”她无措地直搓手,忙把话题转开。

  “真的能把你忘记,我会这样痛苦吗?”韩江流闭上眼,恨不得捧心在手,“从飞天堡回到大都这一路,直到现在,我快被妒忌失去了控制,睁眼闭眼都是你,你是一棵糙,已经深深扎在我心里,拨都拨不去了。我……怕我等不到二年后,就撒手西去了。妹妹,想个法子,好不好?可不可以把协议提前结束,如果是有关银子还是别的,都让我来,你在他身边多呆一天,我就如坐针毡、如坠油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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