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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掉下个林妹妹_林笛儿【完结】(37)

  君问天肌ròu因紧张而有些僵硬,不太明白三王子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这位老人,他认得,乃是成吉思汗最最敬佩的臣子,学问高深。是三王子特意请来的吗?

  碧儿微微一笑,“三王爷,这可难不倒我。全蒙古找不出第二个人有这么好看的长胡须……”

  “你怎么知道?”神态淡然的老者突地大惊。他和大汗初次见面时,大汗的第一句话就是这样说的。

  当然是从历史书上学来的,碧儿倾倾嘴角,这位男人相貌很有特征,身材瘦削,头发花白,胸前有一缕飘逸的长须,历经几朝,在蒙古的改朝换代之中有举足轻重的作用。“耶律楚材大人,其实你愿意别人叫你耶律楚材先生吧!辽国人,三岁丧父,靠母亲的教育,成了一个知识渊博的学者,到金朝的中都任职,后遇见大汗,从此在大汗身边效劳,是大汗最敬重的先生。”她的记忆力不算坏呀,竟然还有印象。

  “你认为老朽作为一个辽人这样做有没rǔ没一个读书人的气节呢?”耶律楚材眯细了眼,问。

  “先生曾说认真追溯起来,任何两个人都有可能是仇敌。先生是辽人,但不避前隙,做了金朝的臣子,与大汗不算世仇,谈不上变节。只要能为百姓做实事,在哪里不都一样吗?

  耶律楚材与窝阔台对望一眼,暗暗点头,这才拱手起立,“真是耳闻不如一见呀!三王子向老朽说起夫人知今博古时,我还不相信,今日一见,果真是当今奇女子。那么,夫人,你对蒙古的以后有过猜测吗?”他莫测高深地盯着碧儿。

  君问天一颗心全悬到了嗓子眼。

  窝阔台与王妃目不转睛看着碧儿。

  碧儿轻笑摇头,心中暗惊,“其实我不是奇女子,只是记xing好一点罢了。有些事别人总认为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再无第三个人知晓,哪有这样,世上无不透fèng的墙,隔墙总有耳。别人只要讲过一遍,我听过便会记着。有时稍稍分析一下,就能对应上。能让三王爷这样尊重、坐在首座的又长着飘然长须的能有谁呢?不是我聪明,是王爷的问题简单。呵,至于蒙古国的将来,我一个小女子哪懂那些。”他们把她当什么了,卜卦的?韩江流早就说过,不能说太多,不然会被当成女巫烧死的。

  耶律楚材凝视着碧儿,点点头,“就算这样,夫人也算是极聪慧的,我一直以为闺阁女子除了会绣花,别的什么都不知。”

  “先生,你在说我吗?”三王妃适时cha嘴,调节气氛。

  屋子里终于响起了轻松的笑声。君问天轻吁一口气,给碧儿递茶时,悄悄握了下她的手,碧儿讶异地发觉他满手的冷汗。

  午膳时,上过几道菜,喝了几杯酒后,窝阔台端起一杯酒,对君问天微微一笑,“今日请君堡主和夫人过府有三层意思,第一是庆贺二人新婚,第二呢是让耶律先生见识堡主夫人的聪慧,第三小王有个不qíng之请,想麻烦君堡主。”

  碧儿心中一叹,终于直奔正题了,果真宴无好宴。

  “三王爷言重,有事你请吩咐。”君问天浅浅一笑。

  耶律楚材自顾吃喝,眼神连瞟都没瞟一下。

  “蒙古今冬严寒无比,风雪又大,牧民们的牛羊冻死无数,有许多帐蓬被大风刮走,眼看这就近年关,大汗说一定要让牧民至少过个暖年、饱年,小王分管户部、工部,小王领了旨,yù去国库拨银救灾,一查问,傻了。朝庭征占西夏,国库的银两都添置兵器、军服、购买粮糙了,哪里还有余银?小王这阵真是急得焦头烂额,不敢如实回禀大汗,不得已,只有请君堡主帮小王渡过这个难关。日后,等税收银两入库,定当带利一并奉还。”

  君问天优雅地勾起嘴角,拖雷刚把购铁块、铜块的银两付清,才入库,窝阔台就开口借银子,这不是摆明拿他向拖雷示威吗?大汗怕是快不行了,几位王子之间名争暗斗,越来越激烈。三王子把他当棋子耍吗?

  “三王子,飞天堡今年……”

  “啊!”一声惊呼突地打断了他的话,碧儿不知怎的,碰翻了丫环刚刚送上来的热汤,汤溅了几滴到手中,白皙的小手一下就通一片。

  所有的人都慌作一团,碧儿疼得眼中泪水涟涟。

  君问天抢上前,急声说,“快,快去院中捧雪。”

  惊得呆住的丫头忙回身,捧进一大团雪。“现在好些了吗?”君问天拧着眉,细细地用雪擦拭着烫处。

  “你个笨手笨脚的丫头,也不看着点。”窝阔台气恼地甩手一掌,把端菜的丫头打倒在地。

  “三王爷,不怪她,是我不小心撞上她的,你看她的手也烫着了。”碧儿噙泪为吓得直哆嗦的丫头求qíng。

  “还不快滚下去。”三王妃凌厉地扫了丫头一眼,换了笑脸对着倚在君问天怀中的碧儿,“臣妾房中有个顶好的药膏,以前怕小王子们烫伤备下的,涂了不会连一点痕迹,你们坐着,我取去。”

  碧儿羞涩地带泪抬头,“对不起,让诸位见笑了。夫君,你陪我去擦把脸,我这样子不好见人。”

  “小王送你过去。”窝阔台有些看呆了,这堡主夫人年纪轻轻的,娇怯的神qíng,真惹人心怜呢。她不象蒙古女子太过豪慡,又不似中原女子拘谨、木纳,夹于两者之间,让人心生dàng漾,爱慕却又生出敬意。

  “不敢麻烦王子,夫君陪我就行了。”碧儿由君问天扶着走进内室,早有丫头打上热水、香荑、布巾。

  “应下他,理由回家后,我告诉你,千万要相信我。”碧儿用唯有君问天的音量,凑近君问天的耳边低声说。

  侍候的小丫头以为堡主夫人在向堡主撒娇,脸红红地别过脸。

  君问天就知道她这烫伤有缘故的,她神色严峻地看着他,一点不象开玩笑。“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他哑声说。

  “我知道不这样做的后果比这样做的后果严重百倍。”她轻轻做了个拭脖子的动作。

  君问天抽了口冷气。

  “相信我,我和你是一家人,保护了你才能保护到我。”她握住他的手,一字一句。

  这句话让君问天惊住了,他咬了咬唇,听到三王妃的脚步声近了,闭了闭眼,没有作声。

  一场虚惊以打趣带了过去,三王子直说英雄难过美人关,耶律楚材摇头晃脑说书中自有huáng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王妃则一脸羡慕说堡主夫人修得君问天这样会疼人的夫君,真是好福气。

  碧儿羞羞的,面带红晕,任人打趣,不时甜蜜蜜地瞄下君问天。

  宾客皆欢而散。

  告辞时,君问天对窝阔台说,让三王子把所需的银两数目写下来,让人送到君府,他会尽量尽快地准备好。

  窝阔台一愣,拍拍他的肩,朗声大笑,眼中一片冰冷,毫无笑意。

  碧儿依言到王夫人房中一起用晚膳,君问天一个人在花厅用膳,他吃不惯粥。王夫人问起到王府的qíng形,碧儿说了句很好,然后就专心喝粥,到还记得给王夫人不时布下点心,眉心拧着,象是有满怀心事。

  晚膳一撤下,她恭敬地和王夫人施了下礼,就告退回房,王夫人纳闷地直眨眼,不知她说的很好是真还是假,让丫头去唤少爷问话,丫头说少爷早就回房陪少奶奶,把侍候的丫头屏退了,门已闩上。王夫人以为新婚夫妻恩爱如胶似膝,摆摆手,明天再问吧!

  厢房,烛火摇曳,香茶扑鼻,君问天与碧儿相对而坐。

  自进房以来,碧儿木木地任丫头解下风褛、锦裙,拿下头上的发饰,任一头卷发自由地散在身后,只着素白的夹袄端坐在桌边,咬着唇,眼睛一动不动,象是出神。

  “怎么不说话?”君问天开口问道,现在房内就他们二人了,说话很方便。

  碧儿皱了皱眉,“让我再好好回忆下,很久不温习,有些我记不太清楚。”

  君问天已经不用露出惊愕神qíng了,碧儿语不惊人不罢休,

  “君问天,你记得我们结婚那天在飞天堡账房聊了什么吗?”碧儿一抿唇,眼闭了闭,又睁开,问道。

  “你说不要和四王子太过亲近之类的那些话?”君问天轻啜口茶,扬扬眉。

  “嗯,你说今天如果那样做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毁了我与四王子之间多年的友qíng与信任,也会间接地断了通往朝庭这条商路。”君问天也不隐瞒。

  “你讲这话的前提是你认为与拖雷私下jiāoqíng不错,还有拖雷现任监国、是成吉思汗最重用、最信任的王子,以后将会是下一朝的大汗?”

  君问天手中的茶杯晃了晃,泼出几滴水,“嗯。”他不敢多说,不然,他无法控制语气的颤抖。幸好碧儿整天在他面前晃着,他不然会以为她是深藏中皇宫中、dòng察全局的谁谁。

  “君问天,我们上次也说过大汗身体不适,而且远在征战西夏的帐营中,拖雷现在准备的是发往西夏的援兵,过不久,成吉思汗将会攻下西夏城,但是那时,他已经不在人世了。下一个登基的大汗不会是拖雷,而是窝阔台。”

  再冷静自制的男人这个时刻也禁不住这番冲激,“碧儿,不要乱说,乱言惑众,会杀头的。”他口气不善地警告。纵容她的活泼,是因为那样可爱、清新,但是不是由着她这样直言不讳。

  碧儿很认真地摇了下头,“我没有胡说。这是真的。”

  “何以见得?”

  “大王子已故,二王子有勇无谋,三王子城府极深,四王子最让大汗钟意,所有的人都把注押在四王子身上,可是君问天,今天我们在三王府还遇见了谁?”

  “耶律楚材!”君问天眼突地瞪大,倒抽一口凉气。

  “耶律楚材是成吉思汗最敬重的大臣,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三王府,就为看我?你信这话?大汗已经铺好了后路,所有的局应该布好了,耶律楚材和三王子如此近,只要他在,他的智谋可以稳住政局,可以帮助三王子顺利地坐上宝座。你是蒙古第一富商,可以说是蒙古税收的稳定来源。三王子今日只是试探你是否识时务,是否只忠心拖雷,不为他用?如果你拒绝了他,耶律楚材有一百个法子杀你、抄你家产,这些年,你与拖雷之间的铜、铁生意就没一点贿赂吗?”

  “碧儿……”君问天只吐得出这两个字,额头冷汗直冒。

  “不要惊讶我为什么懂这些?其实我不懂政局,只不过很久前我读过……一些书,书中……讲过这些,你不要害怕,我不是妖,不会伤人……啊,君问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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