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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盼生欢_禾早【完结】(33)

  牛角沉的质地比莺歌绿奇楠坚硬多了,别看这花珠只有指顶般大小,但雕起来十分艰难,这十八颗玫瑰花珠,她雕了足有五天,估计抛光打磨再雕修也需要费上一两天的时间,然后还需要在底部钻出横孔来串上丝绳……

  这么费劲,倒不是她真想要什么手串,而是顾熙然丢了一小匣子不知打哪寻来的沉香给她,她不太辨得出种类,就翻着书比对,渐渐的喜欢上了这种带有悠远淡香的特殊材质,连带的想往起暗香盈袖的婉约意境,恰好闲着没事,就用这一小匣沉香雕些东西来练练手,顺便消遣时光,反正她一向也是喜欢做手工的。

  打磨雕修完一颗花珠,她觉得坐的时间有点久了,脖子低得酸痛,就站起来踱了两步,顺手将雕磨下来的沉香废料搁进香炉内再利用,这才翻出一堆各色丝线,捧着往外走,想找良辰和美景教她打络子。

  才走到厅门前,就听见低低的对话声从外头飘进来——

  “你眼花了吧,怎么可能是咱们家二爷?”

  “我没说是咱们家二爷,只是见过二爷的人都说像呢!”

  “像就像吧,这世上样貌相似的人多得是,只要不关咱们的事,就别理会。”

  “姐姐说的是。”

  ……

  这样没头没脑的对话教舒欢听着诧异,不觉就出声问道:“谁像二爷?”

  良辰回头,看见是她,连忙站起来唤道:“二奶奶。”

  美景笑道:“方才老太君传我去问二爷和二奶奶的饮食起居,从松鹤堂出来时,我瞧见紫苏和茯苓两位姐姐拿着张画像在那里悄声议论,我就过去问了,说是散发在城内的海捕文书,外头小厮们带回来的,没想那上头画的人像,倒有七分像二爷呢!”

  舒欢心跳了两下,忙问道:“那海捕文书呢?”

  美景答道:“两位姐姐拿进去给老太君瞧了,为这个,茯苓姐姐还赶出来问我,二爷这些天有没有出过门。”

  舒欢心跳更急,拳紧的手心里都出了汗,qiáng自镇定道:“你怎么回的?”

  美景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仍然笑着:“我说二爷那身子骨哪能出门呀,这些天最多到园中散散步就回来了。”

  舒欢微松了口气。

  幸好,顾熙然生辰那日,他们虽然出去了一整天,但预防工作做得好,云姨娘将丫鬟们都支到了房里,没事不教她们出来,说是二爷不舒服在躺着休息,怕吵,因此就算慧云瞧出了破绽,良辰美景这两个相对年幼天真的却没有发现异常,哪怕明明瞧见他出去了,也只当他早就回来了。

  她稳了心神接着问:“那后来呢?”

  美景摇了摇头:“后来我就回来了,不过……”

  说到这里,她仿佛略有迟疑,知道舒欢和顾熙然都是不喜欢丫鬟们多嘴八卦的,因此怕说得多了,会引起舒欢不悦,直到认真探看了她的脸色,觉得她没有反感的表示,才接着道:“我瞧见紫苏姐姐往老爷住的荣华斋去了。”

  舒欢点了点头,早打消了找她们学打络子的心思,怔怔的又回了房,揣度着一定是酒楼事发,那胖子咽不下气,找他那县太爷姐夫发了海捕文书……

  她看看侧卧在chuáng上,还在午睡的顾熙然,就想上前摇他起来,同他商议个对策,没想还没行动,良辰就跟着进来了,回她道:“二奶奶,云檀姐姐来了,说老爷喊二爷过去问点事。”

  这么快!连点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舒欢微皱了眉头,道声知道,就上前去推醒了顾熙然。

  当着丫鬟的面,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替还未睡醒,一脸茫然的顾熙然整衣时,悄悄在他耳边说了“酒楼事发”这四个字。

  只见顾熙然那半带朦胧的双眸顿时就清亮起来,再没多问,对着她点了点头,取了良辰端来的茶漱了口,就一把握住她的手道:“你同我一块去。”

  “我?”舒欢微讶,要她去做什么?她撒谎演戏的功夫绝对称不上炉火纯青,万一到时心里慌张,面上带出点不自然的神色来,那可就糟糕了。

  顾熙然忽然身子软下来,半伏在她的身上,有气无力的贴在她耳旁悄声道:“爷身子虚弱,自然要辛苦娘子搀着去……”

  ……

  舒欢无语,这人的“病”还真是说来就来,反复不定!不过,还有什么比病重而压根无法出门更具说服力呢?只是她心里慌乱,生怕海捕文书不止一张,那不光是顾熙然,连同她,还有顾熙和都统统跑不掉!

  似乎是觉察到她的紧张,顾熙然低声说了句:“放心,到了那边,一切都有我应付,你见机行事就成。”

  舒欢点了点头,没有反对。

  祸是一起闯的,总不能让顾熙然一个人担吧,要没有什么事,那谢天谢地,若真有事,两个人一块受罚也不算冤枉。

  她边想边扶着顾熙然出了门,幸好,这家伙也没有装病装的太过份,除了气喘一些,步伐还算稳健,并没有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倒是瞧见他们出来,云檀连忙过来帮着她搀人,还道:“二奶奶病体刚愈,别使过了劲。”

  “不妨,我已经好多了,不过路不熟,你在前面带着路赶紧走吧,别让老爷久等。”说着,她就独自搀了顾熙然出门。

  再回头的时候,瞧见云姨娘听见院里动静,赶了出来,望向他们的目光里满是忧色。

  舒欢想了想就悄声问顾熙然:“要不要带着云姨娘一块去?”

  顾熙然有点意外的瞧了她一眼,迟疑片刻,点了点头道:“也好!”

  毕竟云姨娘是个心思细腻的,那天的事也没瞒过她,有她在旁帮着说话,就越发严谨而没有破绽了。

  正文 第四十九章 对答

  这是舒欢头一回见到顾家老爷。

  顾达虽然已至不惑之年,但他生活安逸,保养得当,因此单从外貌上瞧,大概还比她那陌生的爹要显得年轻一些,若不是古人习惯早婚,舒欢还真不相信,他会有顾熙然这样大的儿子!不过他的脸形方正,五官端重,同顾熙然的俊逸清朗完全不同,她猜测顾熙然大概长得比较像他那已然去逝的娘亲。

  同顾家下人们传言的一样,顾熙然在家并不受宠,顾达看见他时目光冷淡,就仿佛看见了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还不如老太君看似严厉,私下里却仍带三分关切。

  只是有一点让舒欢感觉很奇怪。

  请安的时候,顾达对她这个儿媳,也只是极冷淡的扫了一眼,但看见云姨娘后,目光里倒是多带了两分亲切,甚至对着她微微点了点头。

  当然,仅是这样还称不上奇怪,云姨娘原本就是容易给人留下好印象的类型,顾达觉得看着她顺眼,和颜悦色一些也很正常,最奇怪的是云姨娘不敢抬头,而旁边林氏的脸色变得有点难看。

  难不成,这里头还有什么隐qíng?

  舒欢稳下心神,让自己不要去胡乱猜测,因为事实往往没有眼睛看见的那么简单,而且这些事也同她无关。

  转念间,她就看见顾达将那张海捕文书丢到了顾熙然面前,带点怒色道:“你gān的好事!”

  顾熙然宠rǔ不惊,淡淡然的拾起那张海捕文书看起来,舒欢在旁边瞄了两眼,发现那画像同他还真有七分像呢!只是那胖子大概只记得顾熙然长什么样了,这海捕文书只有一张,令她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不过她身旁也在看那文书的云姨娘,倒是微锁了眉头。

  看完,顾熙然将海捕文书递了回去,也不辩解,只反问了一句:“老爷觉得是我gān的?”

  顾达面上显出犹豫之色,但随即就道:“这上头画的不是你?”

  顾熙然神色不变:“看着有点像,是不是我就不知道了。”

  顾达显然被他的话给堵住了,说实话,他自己都在怀疑,这海捕文书上的人,究竟是不是他儿子,毕竟这上头只说是要拿捕闹事的匪类,又没指名点姓,何况他得信后私下里也派人出去打听过,说是这匪类将县太爷的小舅子和一群手下给扒光了丢到闹市街头,还砸了酒楼,打了掌柜,随后扬长而去。

  这种事qíng,怎么看都不像是他这个病弱的儿子能gān出来的,他要是有伤人的手段,还用得着娶个贫家女来冲喜么?

  想到此处,顾达缓了语气,但仍盯着他的双眼道:“事发之时,恰是你生辰那日,你有没有出去过?”

  顾熙然仍然反问:“老爷什么时候见我出过门?”

  再次被问得哑然,顾达微皱起眉,忽然觉得这个儿子的口齿,变得比往日犀利许多。

  舒欢原想帮着他辩解,但忽然想起头一回见老太君,她才开口就被喝斥了,此刻看她这公公的模样,似乎也不太待见她,于是按捺下冲动,觉得自己还是继续沉默着好,起码不要帮倒忙。

  云姨娘查颜观色,大着胆回道:“老爷,二爷生辰之日,不恰是您回府那天?二爷过来请过安后受了风,回去就病倒了,在chuáng上躺了一整日呢,要说此事同他有什么关系,那绝不可能……”

  她话音未落,顾达还没有所表示,顾熙然的身子先晃了一下,仿佛腿软没有立稳一般,将手搭在了舒欢的肩头,随后捂着嘴,伏身咳了起来。

  瞧见这qíng形,林氏忙道:“你身子不好,别站在那里了,坐吧。”

  顾熙然咳了一阵,喘息片刻才摇了摇头:“不妨事。”

  话是这样说,他的脸色还是变得很难看,额头上也出了一层细细的汗,最后还是顾达看不过去,清了清嗓子道:“太太让你坐,你就坐吧。”

  顾熙然这才告了罪,往旁边的椅子上坐了。

  舒欢觉得好纳闷,流汗不像流泪,他演技再好,也不能说来就来,何况今日天气相对凉慡,这荣华斋里还用了冰,空气凉丝丝的,绝对能让人清凉无汗。不过纳闷归纳闷,她还是抽了帕子递过去。

  顾熙然接了帕子拭汗,没想那汗越拭越多,将那薄薄的绢帕都湿得能捏出水来了。

  这是虚汗,体弱的症状。

  顾达微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大概是多虑了,他儿子的病虽比从前好了些,但此刻这模样,别说出府去闹事了,能不能走到府门前都是问题。他原本还想找门上管事来问话的心思就淡了,刚想挥挥手,让他回去歇息,忽听外头一阵脚步声响,顾熙和满头大汗的闯了进来,还有染墨在后头追着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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