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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盼生欢_禾早【完结】(89)

  舒欢一手携了顾熙和,再望一眼顾熙然,也挪步往外,她早就觉得气闷了,巴不得出去透透气,可是才走到门边,就听纪丹青忽道:“请二奶奶和二爷留步。”

  顾熙和急了:“我也要留下”

  纪丹青看他一眼,不置可否,探手先诊了老太君的脉,又翻起她的眼皮瞧了瞧,最后看看她被刺破的十指,默默点头。

  顾达急着追问:“纪大夫,家母qíng况究竟如何?”

  纪丹青看他一眼,只道:“参汤。”

  顾达忙推林氏:“听见没有,让人煎参汤去”

  林氏赶着出去,纪丹青又让舒欢和顾熙然搭把手,将老太君的身子侧向一边,扶稳,这才从药箱里捡出银针来,找准xué位,隔衣刺了下去。

  针灸是为了散淤,纪丹青足足施了有一柱香功夫的针,直到额头汗出,衣裳半湿,这才轻吁一口气,收了针,再从药箱里取出一包丹丸,细说道:“太君这是闭症,幸好救治得早,尚无大碍,一会用参汤化开这至宝丹,每服三至五丸即可,等太君醒了,我再另开方子。”

  说话间,另请的其他大夫到了,这是常替顾达诊病的,因此纪丹青就被请至内室,去替方氏把脉。

  有顾熙然在外头守着,舒欢就跟进了内室,瞧见方氏目光呆滞的望着帐顶,好像又有先前那种痰迷心窍的症状,不禁暗自叹气,但好在qíng况没有她想的那么严重,听见有人进来,方氏还是有所知觉的转过了头,看见纪丹青,眼眸里才泛出了一丝活气,撑着身子想坐起来。

  “大*奶不必起身。”纪丹青赶上前去,一边说着话安抚着她,一边将手搭上了她的手腕,低垂着眼,细细的诊起来。

  “纪大夫……我是不是动了胎气……”方氏自觉腹内不适,心里也焦急,这孩子,是她活下去的全部希望。

  纪丹青面色如常,看不出喜忧,沉吟半晌,方微微一笑:“不妨事,大*奶只管静养就好。”

  “谢天谢地……”方氏心神一松,疲惫的阖上了眼睛,却有泪水从眼角处漫了出来。

  纪丹青被璎珞请到外室,提笔开方时才道了一句:“不好”

  璎珞当即慌了:“纪大夫您别吓我,大*奶她……”

  纪丹青没抬头,只顾着往纸上龙飞凤舞:“要卧chuáng静养,不可劳神,不可再受半点刺激。”

  说着,他将药方递给璎珞:“照这方子连吃一个月,回头我再来请脉,切记,要卧chuáng静养,否则孩子大概保不住。”

  他说得慎重其事,将璎珞给吓住了,接药方的手都在颤抖。

  舒欢在旁皱了眉道:“真有这么凶险?”

  纪丹青点了点头道:“大爷出殡时,她最好回避,虽然于qíng理不合,但是想要保住孩子,只能这么办。”

  这边正说着,忽然有人嚷起来:“太君醒了醒了”

  房内顿时一阵大乱,嘘寒问暖声此起彼伏,不过老太君醒来后,发现自己有半边身子瘫了不能动,心里一急,差点又晕过去,好在纪丹青急忙上前再诊了脉道:“不妨事,只要好生养着,过上两个月就有望恢复如常。”

  这话说得比较含糊,老太君听完沉默半晌,忽道:“也有可能一直如此是不是?”

  纪丹青微皱了眉,没有言语。

  到底活了一把年纪,多少看透了世qíng生死,老太君最初的惊慌只是源于事出突然,不能自控,缓得这一阵,已是镇定下来,只叹口气道:“知道了。”

  纪丹青退过两步:“在下会每日过来请脉针灸,太君也不用太过忧心。”

  老太君点头道了谢,想起顾达先前也吐了血,再问顾达qíng形,另一位大夫也只回说忧思过重,需要静养,暂时不妨。

  顾家出了事,谁都能看出来,两名大夫不好多待,开了药方,叮嘱了注意事项就告辞离去,等到身周只剩下家内人等,老太君才再次叹息,道声:“说吧”

  她自然是问昏厥过去后发生的事,众人见她才醒,原不敢说,但见她执着,还道:“我活了这么大把年纪,什么事qíng没经过,方才只是气急攻心,此刻心里有了准备,但说无妨。”

  顾熙和犹豫再三,最后看顾达无奈点了头,才支支吾吾的把事qíng说了。

  老太君的反应出乎众人的意料,没有再激动,甚至面上平静无波,看不出分毫qíng绪,沉默了半晌,这才道一声:“都是命数”

  仿佛是听天由命了,但随即她就让舒欢搀她起来,虽然有半边身子瘫着不能动,她仍是靠着顾熙和,在榻上端正了身子,转眼先看顾达,问一声:“你知道错了吗?”

  顾达才服下药,见老太君无甚大碍,刚缓了口气,被这么突然一问,顿时愣住了。

  老太君本就没想着要他回答,由得他去发愣,转头再看看顾熙和,勉qiáng抬起能动的那只手,抚了抚他的头,喃喃道了一句:“其实我也错了……”

  众人还在寻思她这话呢,就见她凌厉的目光扫了过来,与她对视过的人,心里都打了个突,随后就听见她朗着声道:“都给我听清楚了,今后谁都不许再提这事,若有半个字传出去,查出是谁说的,重责不殆”

  顾达见老太君有想把这事压下去的意思,急道:“那老三……”

  老太君的语气里终于带上了点qíng绪,冲着他怒道:“你犯糊涂了吗?家里出了事,就该捂死在家里,你竟要捆他送官想将这事闹得满城皆知吗?那今后咱们顾家的脸面往哪放,你还能老着这张脸,走出家门吗?”

  顾达被问得无语。

  “手足相残啊”老太君有些悲怆了:“这事我们有错,但老三他过于yīn毒狠辣,连这种要遭天遣的事都敢做”

  她说着,越发挺直了老迈的身躯,凛然道:“传我的话,家法处置,打过一百大板,不许上药送饭,让他在祠堂外头跪足三天三夜,若挺不过罚,就只当他手足qíng深,悲痛于兄长亡故,染疾离世,同熙天一块出殡发丧,若侥幸不死,锁起来,终身不许再出这大门半步”

  舒欢闻言微怔,原还当老太君年老心慈,又有意捂死这事,兴许会从轻发落顾熙仁,但没想姜还真是老的辣,必要时,老太君可以心狠过任何一人。

  一句话,顾熙仁的终身就已被裁定了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 舍命守护

  第一百三十八章 舍命守护

  从松鹤堂出来后,回想着方才发生的那些事qíng,舒欢一路默然无言,直到生梅阁就近在眼前,她才迟疑着转头看了身后跟的美景一眼。

  顾熙然知道她的想法,不觉握紧了她的手。

  舒欢心下略定,终于开口道:“美景,我问你……”

  话未说完,美景就突然在她面前跪了下来,仰起头道:“二奶奶,婢子对天发誓,从来没做过什么对不起您的事qíng,今后也不会做若有违此誓,天打……”

  舒欢不等她说完,就伸手拉她起来,微微笑道:“知道了。”

  她的要求很简单,只要一句承诺而已,虽然言语这玩意通常没有什么束缚力,但只要美景肯说,她就肯信。

  看多了勾心斗角,她只是单纯的希望人与人之间能够稍微坦诚一些,让心里的温暖暂存,否则世界如此冷漠,人人相互猜疑,这样步步谨慎的活着又有什么乐趣?至于今后会不会受到背叛,她不能确定,若真发生了这种事,是对方人品有问题,她再不会为了不值得的人伤心难过。

  美景被拉起后,转眼看了看身旁低头默立的良辰,yù言又止。

  舒欢垂下眼想了想道:“良辰。”

  良辰的声音依旧如常:“婢子在。”

  “你此刻想好,是要照旧跟着我,还是回到太太那边去。”

  良辰沉默。

  舒欢也不催,只是抬眼望定她。

  半晌,她道:“婢子qíng愿跟着二奶奶。”

  她原本就是聪明的人,早知道做名婢女,尤其是她这样的,通常只是被当成棋子而已,但舍棋时也有qíng非得己和漠不关心的区别,林氏舍棋太过轻易,为达目的不折手段,而反观舒欢对待美景,是截然不同的两种行径,若是可以选择,她qíng愿选择后者。

  舒欢点点头道:“若是要跟着我,你该清楚什么事是我不能忍受的,别试探那个底线,否则你还是跟着太太,日子会好过些。”

  良辰立刻答道:“婢子清楚。”

  舒欢没再说什么,同顾熙然一起进了生梅阁。

  从前没有同良辰说过类似的话,没有要求过她的忠诚,因此也没有什么立场去怪责她之前的背叛,毕竟她是身不由己的婢子,最早是林氏调教出来的人,她忠于林氏是自然而然的,如今既被林氏舍弃,她又自己做清了选择,那么舒欢也愿意再给她一次机会。

  说到底是这个宅门里能够让人相信的人真的不多了,即便能再找几个新丫鬟来,知人知面不知心,又哪里知道她们背地里听命于谁?倒不如良辰这种知根知底的,哪怕被再卖一次,起码心里清楚是被卖给了谁,不过只看方才良辰应对林氏时的反应,就能知道她不是愚忠的人,不是那种被主家迫害了,还死心塌地卖命的人,这点倒是对了舒欢的脾xing,看她不觉得厌烦。

  闹腾了一早上,时已近午,赏心早就候着他们回来了,立刻传了饭来吃过,借着午休的机会掩上房门,两人才得了独处的机会。

  舒欢关好门,转过身来,低语道:“我心里有些不安。”

  顾熙然挑了眉看她:“怎么?”

  “说不清。”舒欢没qíng没绪的倚到了妆台边,随手从首饰匣子里拈起一朵珠花转着把玩:“说出来你别笑我,不知道是不是直觉,老三认了罪后,我反倒觉得他不是凶手了,被太君罚得有点冤枉。”

  顾熙然饶有兴味的望了她一眼:“总有些让你产生这种想法的原因吧?”

  舒欢想了想,摇头道:“真说不清,只觉得他认罪认得太慡快了,仿佛巴不得要把这弑兄的罪名往自个身上揽一样,他总不会不知道,这罪名要是定了,他多半只有死路一条吧?再说老爷只是怀疑他,手里除了那有毒的糖外,没有半点证据,只要他抵死不认,最多只是受一场打骂,到不了如今这地步。”

  顾熙然微微一笑:“话是这么说,但他若是不认,顾萱就有最大的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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