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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把流年暗偷换_也顾偕【完结】(29)

  苗女合上古铜香炉,正色地看我了一眼,凑近来闻了闻,手一抖一抽,我便觉得怀里痒痒的,她抽丝一般地从我襟衫里边儿掏出了一张轻薄的帕子。

  一股熟悉诡异的香味弥漫开来。

  “是有ròu夹馍的味道。”苗女闻了闻,眉纠结着,“但这其余的香气倒是和我这香炉里边的气味有些类似。你打哪儿拾来的?”

  “别闹。”我忙夺了,随手塞入衣柜内。

  “定是从三殿下怀里摸出来的,”一道清亮的声音传来,桃少坐在离我们不远地榻上,笑眼眯眯,亮着尖牙,分外俏皮,“我方才见着他俩在外头难舍难分。”

  屋内顿时如一池死水,安静异常。

  一双双美目瞅向我。

  我涨红了脸,“你瞎说。”

  “我桃少从不瞎说。”他慢悠悠地反驳。

  只觉得那一道道落在我身上的目光炙热了许多,探寻,疑惑者居多。

  我叉腰,蛮横地瞪向桃少,“再胡说我就揍你。”

  一姐妹走至我身旁,抚我背脊安慰我,美目直瞅着桃少,“你说的可是住在南边那位常年冷冰不理人的银魅殿下?”

  “可不!”桃少从鼻里哼了一声。

  嗤地一下,姑娘们全都笑了。

  “那可真是瞎说。”一人娇笑。

  “莫不是桃少修习遁地术时撞了脑袋。”另一人也接了话。

  “小妹,”那姐妹抚摸着我,斜一眼桃少,“那你告诉他,这帕子是谁给你的。”

  “……银魅。”我闷头。

  隐忍的笑声更大了。

  姑娘们怜悯地望着我,便不再接话了,遂转了话题,有一人忒亲切的握着我的手说:“来来来,我这里还有些首饰,你也挑些吧。”

  我感激地望着她。

  她眉一挑,笑了,“原来你已拿了我的肚兜啊,我这还有些其他式样的。你也别穿得这么寒涔了,瞧你……都胡思乱想出毛病了。”

  我囧。

  屋内的气氛一下子热腾了起来。

  反倒是苗女一直没吭声,总是若有所思。远离了众人,拿着手里的帕子闻了闻,继续专研起香炉里的殷红粉末来了。

  但以失败告终。

  为嘛?

  因为拜她的香炉所赐,全体睡过头了,次日起chuáng,惊得呼天喊地,匆匆忙忙,乱得一团糟,一个个往外冲。

  当然,还有相当镇定的。

  比如我,和桃少。

  我坐在榻上斜一眼桃少,只见他的在涂胭脂,面若桃花,气色果然比没抹前要好多了。

  挑,擦,抹,涂。

  指法好特殊啊。

  我伸着脖子,手撑在榻上瞅着他,好奇归好奇但仍忍不住小声提议,“时间不多了,你还不去?”

  “虽说女为悦己者容,我一不是女的,二又也没有要巴结的对象,但如今这么重大的日子,我好歹要也拾掇一下,你以为人人像你这般邋遢么。”桃少斜我一眼,满脸正色。

  是啊……

  话是没错,没哪个男的像你这般骚的。

  此番看来,我们二人也算是异类了,我顿觉有些惺惺相惜了。

  “你哪来的银子买这些啊?”我继续八卦。

  “这是胭脂,上万两银子都换不来的,上界何来这等好货,我从凡间带来的。”

  “是么……”我用激动的小眼神爱抚着这贵重的玩意儿,很小声地说,“我若有上万两银子便想拿来买散仙。可惜散仙没有,胭脂也买不起。”

  桃少又斜了我一眼,“算了,给你了。”

  我接了。

  满心欢喜满心欢喜。

  在他的注目下,我依葫芦画瓢,对着镜子喜滋滋地收拾了一下后,便趾高气昂地跨步,一脸自傲地跟在桃少后头进了殿。

  守门下人皆用惊艳的目光目送着我。

  大殿之上。

  三位殿主大人端坐在薄纱后头,目光扫视了众人,竟是一脸触动。

  “哎呀,哪儿蹿出来的猴儿?莫不是从蟠桃园那儿过来的。”薄纱后头一席碧衫袍子的男子开了口,问着身侧的人,话里有些询问之意。

  话一开口,人人自危。

  姑娘们躁动了,视线却全聚集在我身上。

  “哪儿哪儿?”我还不太自觉,扯着桃少的衣衫,躲于其后,伸着脖子,又忍不住四处张望,“不知仙界的猴儿凶不凶,可否吃素。”

  桃少斜了我一眼,因忍俊不禁,一张脸更胜那歪瓜裂枣,“想必荤素皆吃,但更爱ròu。”

  “你咋知道得这般清楚?”我怔了,顿时一脸敬佩地望着他。

  我见着桃少的脸笑得快抽了。

  “我说……”大殿之上,碧衫男子起身迈前了一步,隔着薄薄的纱,那双清眸弯弯带笑,“小妹,就算你有胭脂也不用擦得满脸跟那猴儿屁股一样吧?”

  这声音,这戏谑的话语,不是碧尘还会是谁。

  啊……

  原来他在说我。

  我呆立着,茫茫然。

  隔着轻纱,其他坐着的二位殿下似乎在笑。

  我抿嘴,

  竟成了众之焦点。

  不知该怒还是该悲悲戚戚,顿时老老实实地归位,挤入人群里不敢放肆了。

  大殿上坐于两位殿下中央的玉华,虽然隔着轻纱,但仍旧难掩身上高贵华丽的气质,他的视线滑过我,不停留半分,却已完全不记得我了。

  我望了一眼后,低头,眼观鼻,鼻观心。

  一个清癯的老头席地而坐,鹤发童颜,飘然有正义之色。

  想必定是白老头了。

  他手执着,捻长须,眼神锐利睿智有神,扫了一眼下面的人,“老夫召集各位,想必你们也应当知晓自身所肩负的重任了,甄试共有三场,从你们之中将会有决出胜者为南纳延续最为高贵的血液。”

  众人哗然。

  白老儿笑得格外得意,只差没摇尾巴了,事实上他袍子下摆还真抖了抖,有一条小蓬松尾巴左甩了一下,右砸了一下。

  我定睛一看,

  原来是他衣摆里匍匐着,趴着钻来只红狐狸,泛着融融的金毛。

  这狐儿……

  好眼熟啊。

  “今儿第一场比试,本仙将出三道题。”

  轻纱后头的玉华,清眸一扫众人,微微倾身,缓缓开口,“且慢。”

  千年寒尸

  这声“且慢”道得是掷地有声。

  连一派威严的兆曌上仙都不由地一震。

  众人都屏住呼吸望着大殿之上的玉华,却见隔着轻薄的纱,他的身子微微动了一下,手支颐脑袋,嘴边隐笑,若有似乎。

  “此番是我们为自己挑选血脉孕育后人,这题目自不能由你来出。”话从玉华殿下嘴里倾泻而出,清冷无感qíng却也余音绕梁。

  兆曌上仙低头称是,表qíng有些尴尬。

  银魅端着茶碗,低头酌着,一脸的事不关己。

  我却觉得他一袭玄袍在身,银发万千垂肩的模样儿,映衬着这张脸庄重里带点神秘,神秘里又颇有些高深莫测。

  如此看来,还真被银魅君猜中了。

  兆曌老头做不了主。

  可银魅君不是说玉华丧偶忆妻成狂,所以不会cha手此事,怎却与所传又不太一样。

  我怔了怔,低头不敢动。

  大殿之上寂静无声,轻纱随风泛起涟漪,薄纱后面三位殿下的身影似雾般朦胧,玉华示意般地扬了一下,修长的指晃动,姿势忒好看。

  以此同时,站在纱帐旁候着的仆人低头,转身离去,不一会儿的功夫一群穿白衫的女子鱼贯而出,其中有三两人抬着一檀木箱,其余的人手里头捧着些食盒。

  我瞠目结舌。

  这架势着实大了些,只怕这场甄试不好蒙混过关啊。

  “本君出的题很简单,只有两道。每人上来弹上一两段,然后从食盒里捡些吃的,即可。”

  玉华此话一出,下边的人哗然一片。

  檀木箱被打开了。

  我又一次被惊悚到了……

  里面躺着一乐器,竟是缘玠dòng里的那具神古乐器。

  我瞄了一眼,正侧头与碧尘窃窃私语的银魅,嘴角抽搐了一下。

  他可真是再世活神仙啊。

  一旁的苗女轻轻扯了下我的衣袖,小声问,“小妹,你可认得这是何物?”

  我挪了视线,还未等我回答,便有人抢了话,“这宝贝我们都没见过,只怕是殿下的心爱之物。”那姑娘的神qíng有些淡定,淡定中又夹着几分妒忌,“只怕除了夭十八没人会弹。”

  “此话怎讲?”我好奇了。

  “没瞧见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么,这题是一殿下出的,她又在一殿当差。”

  原来如此……

  正偷聊得起劲,便见夭十八率先上去,坐于地,抚琴弹奏。瞧着她那自信满满的神qíng,我便觉得头皮发麻得紧,脑子里不由自主地忆起了银魅曾与我掏心掏肺地说,要的就是我这浑然天成的烂琴技。

  忆着忆着我便有些站立难安了。

  真不知此番是要往好里弹,还是要往死里弹坏。

  “到你了。”

  旁边的人斜我一眼。

  我搓搓手,抖袍,不自在地坐了下来,手执在琴上,才摆好架势却又qíng不自禁地抬头,望了一眼薄纱后的银魅。

  他眼里含笑。

  我真真是看不出,他是何意。

  遂,往好里弹吧。

  上会儿在dòng里是琴弦走音,么有发挥我的实力,我一脸淡定,面色从容,盘膝欠身深qíng而奏之,还不忘察言观色,偷瞄众殿下的脸色。

  银魅一直莫不做声地饮茶。

  碧尘似乎很中意我的猴儿妆容,一双清澈的眸子上上下下的扫she着我,晓有兴致,当然还不忘拿小指掏耳朵。

  我更加卖命了。

  “好了。”玉华眉微蹙,好看的眉宇都快拧起来了,“你下去吧。”

  好吧,事实证明,这会儿琴弦走音得更厉害了。

  呸,这啥破烂玩意。

  我愤愤起身。

  一个下人挡在我面前,不急不慢地将捧入怀里的食盒揭开,“姑娘,请挑吧。”

  极其华丽的凤纹漆盒子里,却只躺了一枚比枣子大不了多少浑身通透碧绿的果子,一块白乎乎的馍馍,还有块一黑珍珠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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