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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事件簿_灵犀阁主【完结】(302)

  却见死者坠楼的那间屋子窗户仍然大开,窗台上有着几厘米厚的积雪,除去乱糟糟的一些印痕之外,还有一双极清晰地脚尖朝外的男人的脚印。

  “喔,看来那死者的确是踩到过窗台上呢。”斗笠人回过头来,露出斗笠来的长满络腮胡子的下半张脸上带着笑意。

  他在试探我。

  没有理会他半真半假的笑容,我淡淡地道:“鞋印如此清晰地印在雪上,哪里有打滑过的迹象?何况死者是面朝上摔下来的,这脚印理应是鞋尖向里,难不成死者在摔落的过程中自己还转了个身么?”

  斗笠人“喔”了一声,作恍然状地连连点头道:“原来如此,有道理,有道理。”

  我低头四下里找了找,在墙根处发现了几颗碎冰碴,从地上灰尘的痕迹来看还有才打扫过的笤帚印子。

  抬起头来正要去厕室看一看,却见那斗笠人正从里面出来,手里端着盆子,冲我笑道:“这里面还有一丁点儿尚未化尽的冰,另外,簸箕里也有一些沾了灰尘的碎冰碴。不知小姐对此作何想法?”

  我看着他,淡淡地道:“我想知道阁下方才检查死者脑后的伤处得出的结论。”

  “唔……结论是,死者摔到地面上后致使颅骨正后方破裂,但是在这伤口下面的部位还有一处硬伤,亦足以致命。”斗笠人笑答,“那么小姐对于本次事件的结论又是什么呢?”

  “从那位夫人尚未看清死者qíng况便断言他已死的这一表现来看,即便凶手不是她,她也是个帮凶。”我认真地道,“死者头发里和衣领中都有冰碴,结合这房内几处亦发现的冰碴可推测:凶手是用冻结实的大块的冰重击死者脑后,然后先将现场的碎冰处理掉,再伺机将其扔下楼去造成坠楼的假象,之所以要让他脸朝上的坠下去,正是为了要掩盖死者脑后的致命伤。而选择用冰做凶器,是因为容易销毁证据。若不出所料的话,只要将那位夫人带去衙门严加审问,真相应当很快便能水落石出。”

  “唔,有道理,有道理。”斗笠人点头,“只可惜这冰很快便都要化尽,少了这决定xing的证据,若想令那位夫人招供怕是要很费一番功夫呢……不知小姐可愿前往衙门做证?”

  “有阁下一人做证应足矣了。”我淡淡回绝,转身行往楼下。

  望城府衙的衙役们已经闻讯赶来了,一名仵作模样的人正蹲在死者身边做着例行检查。那位妇人仍在那里哭闹个不休,一见我出来便立刻向衙役头尖声道:“快抓她——快抓她——她擅自闯入我家——她犯了律法!她还亵渎我家相公的尸身——呜呜呜——”

  衙役头上下打量了我一阵,道:“敢问这位小姐方才去死者家里做什么了?”

  “去查看。”我如实答道。

  “查看什么?”衙役头追问。

  “死者被人杀死的证据。”我道。

  “被人杀死?你怎知他是被人杀死而非坠楼而死?你擅自进入民宅,可知已触犯了律法?”衙役头疑心顿生,语气不觉严厉了起来。

  我偏头看了看那斗笠人,却见他负着手立在那里一声不吭,只管看热闹般地冲着这边笑,仿佛这事根本与他无关一般。心里不觉有气,伸手向他一指,对衙役头道:“是那位大叔带我进去的,差爷哥哥何不先去问问他?”

  衙役头随着我的手指望向斗笠人,才要开口质问,却见那斗笠人忽地大手一挥,道:“古仁,先把这妇人带回衙门去,你带几个人去楼上仔细查看查看,应当可以找到未被处理gān净的死者遭重击后飞溅出来的血迹。”

  衙役头一听这话吓了一跳,连忙行礼应道:“是,大人!属下这就去办!”说罢跑着去依令行事了。

  斗笠人摘下头上的斗笠,露出一双黝黑诙谐的眸子来望着已然瞠在当场的我笑,道:“多亏了这位小姐从中协助才能使本案顺利告破,不知小姐芳名?家住何处?本府也好亲自登门道谢。”

  望着这张除了那把络腮胡子后便和季燕然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孔,我的心里一时只有一个念头……我想回京都……

  发火·公公

  面前的这位行为与年龄极不相符的大胡子大叔,就是望城的知府大人、季燕然的父亲、我名义上的公公。

  这一次事qíng有点难堪了,我居然班门弄斧地在他的面前秀了一把青涩的推理,还在他的下属面前叫他“大叔”,甚至把擅入民宅的过错gāngān脆脆地推到了他的身上……

  见我默然不语,季大叔不由笑起,道:“喔,如果不方便透露的话那就算了。总之本府还是要在此多谢小姐了!请。”说罢转身大步离去,那走路的姿势和季燕然一模一样,可恨自己方才只顾专注于案qíng,竟未能留意。

  眼见雪下得越来越大,我扯紧了披风寻路回去。才拐上仲夏街,就听得身后有人沉呼道:“灵歌!”转头看去,见是季燕然,疾步向着这边过来,身后还小跑着跟着那位小明小姐。

  “方才去了何处……到处找不见你。”至我面前,见他眼底的焦急担忧尚未褪尽,只管凝眉望在我的脸上,生怕我出了事。

  “我在附近逛了逛……”我开口,话还没说完,那小明小姐已然赶了过来,一对俏眸瞪在我的脸上,扒住季燕然的胳膊冷声道:“燕然哥哥,这便是你的新娘子么?长得也不怎么样嘛!根本配不上你!”

  “不得胡闹!”季燕然难得严厉地沉声道,“还不赶快回家去!”

  “不!我要同你一起回去!我还没给季伯伯拜早年呢!”小明小姐死死攥着季燕然yù挣脱的胳膊不肯放手。

  看着季燕然生气不得又容忍不得的样子,我竟觉有些好笑,转身继续往季府走,不去管身后这两人如何地纠缠不清。

  回到季府,直接进了卧房休息,把那两人甩在了前厅。那小明小姐的家就在季府隔壁,想来双方是十几年的老邻居了,两家相互熟络得很,听特意跑到我面前儿来八卦的一个嬷嬷说,这小明小姐的父亲白老爷是个富商,生了三个儿子一个丫头,自然是将这唯一的女儿视若掌上明珠,从小到大一句重话也舍不得说,惯出了这么一个娇纵刁蛮的xing子,合府上下谁也管不住她,无怪乎闹起来无法无天。

  坐在窗前轻启窗扇,任密密繁繁地雪花随风扑在脸上,思绪也被chuī得纷纷扬扬没有着落。正出神间,听得房门开了,伴着季燕然沉沉地一声“灵歌”。

  我将窗户关上,转头望向他,抿嘴笑道:“白小姐没有一起过来么?”

  “灵歌,”季燕然走至面前凝眸望住我,“抱歉……方才在街上,我不该让你一个人离开……”

  “无妨,大人不是脱不开身么,何况我又不是小孩子,现在安全到家,什么事都没有,不必放在心上了。”我起身从桌上壶里倒了杯热茶递给他。

  他接在手里却顾不得喝,只是皱着眉道:“我与白小姐仅是邻居,并无其它,只是碍于长辈的面子,不好闹得过僵……”

  “我明白,”我微笑着打断他的话,“遇到那样xing格的小姐,莫说是大人这样好脾气、重礼仪的人了,就是家兄只怕也没有办法的。大人不必同我说这些,这本来与我就无甚关系,更何况你我的婚姻不过是表面文章,我没有理由约束大人生活中的任何方面。所以,大人以后不要再对我说这些了,我无权也无资格对大人的事qíng置喙。”

  “灵歌!”季燕然突然一声沉喝,那对黑渊般的眸子紧紧地盯住我的眼睛,我从来没见他发过火,从来没见他发过这么大的火,那气势看起来竟十分地骇人,他原本温柔沉静的五官骤然染上了一片峻冷,险些冻碎了我的骨ròu筋脉。

  我倔qiáng地与他对视,尽管身上在不由自主地颤抖。

  “不许再说这样的话。”他盯着我一字一字地沉声道,“你会伤到我的,灵歌。”

  说罢,他转身头也不回地大步出了房去。

  我慢慢地坐回椅上,颤抖着,僵硬着,神思恍惚。

  不知过去了多少时候,听得有人轻轻敲门,便道了声“进来”,见是小丫环忘忧,恭声禀道:“少夫人,老爷回府了,总管请您往前厅相见。”

  “知道了。”我起身坐到妆台前,给自己苍白的脸上扑了些胭脂,换了件外衫,而后由忘忧带路,径往前厅行去。

  才刚踏上前厅的台阶,便见候在那里管家屹伯面带诧异地低声问道:“少夫人,少爷没同您在一起么?”

  我摇了摇头,道:“我以为他先过来前厅了。”

  屹伯连忙向身旁的一名小厮道:“快去四处找找少爷!”那小厮领命而去,他便又向我笑道:“如此少夫人便先进厅去罢,老爷正在里面喝茶。”

  “我在这里等等你们少爷罢。”我笑了笑道,“自己进去不大妥当。”

  “外面冷,恐少夫人着凉。”屹伯忙道。

  “不妨事,就等等罢。”我微笑道。

  屹伯还要再劝,却看到了远处大步赶来的季燕然,笑道:“少爷来了!”

  我回身相迎,却垂了眸子不看他,只听他近前来问向屹伯道:“爹几时回的?”

  “刚回。”屹伯答道。

  “进去罢。”季燕然轻轻道了一声。

  推门入内,却见我的那位公公正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悠闲地品茶,一见到我先是一怔,眉毛便扬了起来,若有所悟地“喔”了一声,笑容灿烂地向着冲他行礼的我和季燕然道:“免礼免礼!自家人客气什么!都坐,都坐。”

  季燕然抬头看他,不由好笑地道:“爹,您的胡子……”

  “喔喔……”这位季大叔摸了摸自己的络腮胡,笑道:“我都忘了……这几日乔装办案,人胡合一,回家来竟忘了摘下它了!”说着便动手去撕这胡子,大约粘得过紧,一阵眦牙咧嘴痛苦不堪过后方才将这假胡子整个儿揭下,露出了那张光洁无须的中年版季燕然的脸来。

  将胡子丢过一边,季大叔摸着自己被拽疼的下巴,笑眯眯地向季燕然道:“儿子,几时让为父抱孙子?”

  “爹,”季燕然既好笑又无奈,“孩儿还未给您引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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