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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槿如画_张瑞【完结】(16)

  “不要!”少年猛地抬起头来,直视着西乐,后似是察觉到不妥,声音又软了下来,“乐儿,不伤她,可好?”

  “这么说,你知道是谁拿了你的扳指?”西乐似是不经意地问道。

  “不不,没看清,她走了。”少年的声音有点失落。

  西乐轻轻地抚着少年的白发,温声道:“那扳指……可是他摘下来的?”

  少年摸着空空如也的手指,不知神游何处,轻轻地点了点头。

  “他是男是女?”

  少年温润的眸子泛着波光:“想该,是女子。”

  西乐一直抚着少年的白发的那只手,猛地收了回去握成了拳头,神色异常yīn冷:“能肯定她是个女子吗?”

  “虽未看到她,可我知,她是女子。”少年并未发现西乐的变化,嘴角轻轻上扬,异常自信地回道。

  西乐单手扶住石桌,另一只手狠狠地紧紧地攥着,尖利的指甲刺入ròu中而不自知。那表qíng异常复杂,一双晶莹剔透的眼眸,此时却是yīn狠得让人毛骨悚然。

  良久后,少年才迟钝地发现,站在身后的西乐一直未曾说话,疑惑地转过身来:“乐儿,怎么?”

  西乐猛地敛回眼眸,又恢复了柔和的模样:“明日你随锦御回去,待我找到扳指后便回去。”

  “乐儿……”少年转过脸来,微微红了耳根,yù言又止,“乐儿,若找到她,可不可……可不可,带回去?”少年藏在衣襟下的手紧紧地揪着衣襟,期待万分地看着西乐。

  西乐脸色变了又变,终是点了点头:“回去后,万事听锦御的,必须乖乖地喝药,否则我可不保证能找到那女子。”

  少年眼底的喜悦慢慢地dàng漾开来,急急地点了点头。

  “天色晚了,我先回去了,明日还要赶路,你也早点睡吧。”西乐转过脸来,凝视着少年低声说道。

  “乐儿,何时回去?”少年温润一片的眸中含着浓浓的不舍,还有淡淡的依恋。

  “月国这边还有点事要办,怕是要等些时候才能回去。”西乐蹲在少年身边,将头缓缓地靠在少年的腿上,闷闷地说道。

  少年轻抚着西乐的青丝,脸上掩饰不住的内疚:“若不是我,不听说,便不会被掠,乐儿也不用,如此委曲。”

  西乐抬起头来嘴角上扬,露出了一个温馨的微笑,眼底闪过一丝不明的光芒:“不要瞎想,我定让宣隆帝那老小子后悔抓了你。”

  一直趴在糙丛中的訾槿叫苦连天,她的腿早已麻木了,可她二人还在卿卿我我,只怕这会内宫早已经下匙了。想起鱼落那张yīn沉的怒脸,訾槿心中一阵阵地哆嗦。

  再次抬眼便看到西乐转身朝院门走来,訾槿连忙趴好,暗自感叹幸好今日穿的是暗色的太监服。见西乐出了门后,訾槿喘了一口粗气,试图站起身来,又因趴的时间太长了,双脚早已麻木了,故而猛地摔倒在地。

  “谁?!”白衣少年正yù起身回房,却听到了不远处的响动,缓步走了过来。

  訾槿暗叫不好,光顾防西乐了,忘记那边还有一个人,想起身逃跑,腿却如不是自己的一般不听使唤。

  白衣少年缓步走了过来,背光而站:“你偷听?”

  “呃?……”偷听?訾槿倒是想听,可离得那么远想听也听不到啊。

  “如此,不能放你。”少年似是考虑了一会说道。

  因背光的原因,訾槿并未看清楚少年的模样,但听着那chūn风般的温柔的声音似是有一点点耳熟,可惜记不起哪里听过。

  “莫怕,待我走,自会让乐儿,来放你。”少年似是看出了訾槿的不满,解释道。

  訾槿翻了翻白眼:不怕?月黑风高杀人夜……你把我杀了也没人知道啊。

  少年转过身去:“来。”

  訾槿活动了活动不那么麻木的腿,缓缓地站起身来,待发现腿不那样麻木的时候,使劲地曲了曲腿。见少年一直未回头,她悄悄地转过身去,拔腿就跑。

  只见一个白影闪过,少年挡住了訾槿的去路。訾槿愤怒地盯着少年,待看清楚面前的人的模样的时候,惊讶得张大了嘴巴:这……这不是那日被自己下错药的白发少年吗?怎么……怎么在这?

  白发少年狭长清澈的眼眸,露出了不耐之色。他微微地皱了皱眉头,抬手按住了訾槿的脉门:“我不伤你,你须待到明日,我离去便可。”

  訾槿万般无奈,委曲地点了点头:果然,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进了屋后,訾槿方才发现,这地方便是那日给少年下药的宫殿。

  宫灯下的少年绝色的脸上少了那日的妩媚多了一份冷清与贵气,如雪般的长发如丝绸一般光彩夺人眼眸。少年似是有点烦恼盯着屋内那仅有的一张chuáng。

  訾槿立即看出了少年的烦恼,上前一步坐到chuáng前的脚踏上面,趴在chuáng边做出了个睡觉的姿势。

  少年眉宇间的烦恼一扫而光,欣喜地看了訾槿一眼,嘴角轻轻笑着,走到chuáng前脱靴躺了下来,眼底露出了浓浓的倦色:“如此也好。”

  故作乖巧趴在chuáng边的訾槿,为难地指了指自己的嘴巴,无奈地摇了摇手:大哥啊,我倒是想说话来着,要是被你认出来了,估计你剁了我的心都有了。

  少年眼底涌起了淡淡的怜惜:“好奴才……却是哑儿……”

  訾槿惟有傻笑以对,心中暗暗叫苦:怎就落到他的手里,如何是好啊,如何是好啊……

  少年似是倦极了,缓缓地闭上了双眸,长长的卷翘睫毛如蒲扇一般在灯光下打出了一个漂亮弧度,挺翘的鼻子,嫣红细嫩的婴儿般的唇,含着淡淡的笑意。他呼吸平稳,睡得异常的安稳。

  訾槿无心欣赏这绝美的男色,按耐住心中的浮躁,等了又等,见那少年真的睡沉了,方才轻手轻脚地一点点地移动着。她缓缓地爬下脚踏,轻手轻脚地朝远处一点点地爬去,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少年似是感到周围气息冷了下来,微微地皱起眉头,不自觉地伸手去触摸訾槿趴的地方。入手的是一片冰凉,他猛地睁开眼,眼底冰冷一片,不假思索启手拉下chuáng边的幔帐,朝还在爬着的訾槿扫去。幔帐如同活物一般,绑在了訾槿的腰间,少年猛地用力将訾槿拽了回来。

  訾槿未及反应之时,已跌倒在少年的怀中。

  少年伸手将訾槿拉到怀中,方才意识到自己的怒气实在是莫明其妙,正想开口之时却闻到了一阵熟悉的芳糙药香,猛地想起了那日的那人,脸瞬时红了下来:“宫人,用一种香料吗?”似是疑问,似是询问。

  少年怀中的訾槿猛地一愣,忙不迟疑地点了点头:莫非这少年记得身上的气息?不会吧?

  少年眼底涌上浓浓的失落,抱住訾槿的手却未撒开,闷闷地说道:“你莫动,在这睡吧,免得一会,还抓你。”

  少年的怀抱异常的温暖,身上缭绕着淡淡的龙涎香,訾槿试图挣扎终是没未挣开。看到少年眼底黑紫一片,眉宇之间化不去的浓浓的疲惫,訾槿终是不忍再折腾,想等少年再次睡着后想办法。

  不一会的功夫,少年的呼吸已是平稳下来,手上的钳制也松了下来。訾槿小心地轻挪了下身子,睡梦中的毫无防备的少年似是察觉到了,不自觉地朝訾槿的肩窝又扎了扎。

  少年的白发已有点凌乱,但却睡得异常香甜。不知为何这少年总给訾槿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就连那气息都异常的熟悉,自己本就不是心软良善之人,为何屡次对这少年狠不下心来?

  清晨的第一道光洒了进来,訾槿翻个身蒙上头想继续睡,这被褥上的熏香何时换了,比以前的还要好闻……猛地挣开眼,訾槿发现自己仍在昨夜那少年的chuáng上,只是如今这chuáng上只剩下了自己。訾槿连滚带爬地下了chuáng,被桌上的一张字条吸引。

  小奴才,我出宫了。你的熏香,很好闻。昨夜,谢谢。

  訾槿莫明其妙地盯着手中的字条,心中暗自感叹。虽是早已看出那少年的智商确实有问题,未曾想已经达到语无伦次的地步,想想那如仙子一般脱尘的白发少年,却是个低能儿,真真是bào殄天物。

  訾槿故作潇洒地拿着手中的字条,望天哀叹,脑中突然闪过鱼落那张哀怨的脸,拔腿朝外跑去,心中一片呜呼哀哉……

  天色微黑,太平轩不知名的树林之中,訾槿手端青瓷碗,东瞅瞅西望望,见四下确实无人之时,忙将碗中的补药倒进了树坑之中。

  前日訾槿一夜未归,鱼落与喜宝二人守在门外巴巴等了一夜。期间鱼落也曾想夜探内宫,但内宫那么大,要去何处找?待到訾槿回来之时,鱼落的一张脸早已yīn沉得发黑,不知是惩罚还是为何,从那日起本是一日吃一次的糙药便成了一日三次。訾槿怎堪忍受如斯的折磨,思索两日才想出了这个法子。

  “小哑巴,你在做甚?”

  一个娇媚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惊得訾槿手一哆嗦,青瓷碗也掉进了树dòng里面。訾槿愤怒地转身,待看到来人之时,本已愤怒不已的面容一下就蔫了。

  “小哑巴,这些日子可有想念本宫?”西乐身着梅红色女子束身装,一脸媚笑盈盈地看着懊丧万分的訾槿。

  訾槿摇了摇头,后又感觉不妥忙又点了点头:我想你便可,你别一直惦记着我啊。

  西乐妖媚的脸上,笑意更是浓烈。她玩弄着耳边的长发,看着訾槿的反应。

  訾槿此时那有时间观察西乐脸上那不明所以的笑容,她眉头紧皱地瞅着树dòng里的青瓷碗,哀叹着倒霉。如今这药碗都掉了进去,自己这些时日都未曾喝过补药的事,定会被鱼落知晓了。还不知要遭受怎样的摧残。

  鱼落虽有万般的好,可自从她跟在自己身边之后,就想尽一切方法让自己吃补药。这药可是日日不停,吃得已近一年,小病之时喝双份,无病之时喝单份。就算是鱼翅燕窝日日喝也会腻,更何况还是那苦死人的中药!这几日可是一日三回啊,谁谁受得住啊?难道不怕喝死人吗?

  西乐见訾槿一直紧皱眉头看着数dòng,对自己不理不睬,好奇之下也看了过去:“小哑巴,可是想拿回这碗?”

  訾槿转脸看向西乐的侧脸,眼前一亮,点头如捣蒜。

  西乐微微一笑,纤纤细手轻轻地拍在树dòng边上,只见树dòng四周的树皮全部剥落,本只有青瓷碗般大小的dòng口,一下扩张了两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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