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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竹马是太孙_顾了之【完结】(10)

  正堂里的人俱都齐齐看向她,老太太的神qíng颇有些不可思议,倒是纳兰远还镇定,一脸严肃道:“峥姐儿,还不快去。”

  纳兰峥愣愣点头,忙上前去。赵公公笑眯眯地弯下腰来,将字帖恭恭敬敬递到她手心里,一面低声和蔼道:“陛下说了,您若觉得这字写得不好,尽管说出来,千万莫得怕。”

  纳兰汀和纳兰沁见状悄悄看了眼母亲谢氏,却见她朝她们摇摇头,似乎也是丝毫不明qíng况。

  纳兰峥自己都是一头雾水,直到那卷明huáng的字帖完完全全在她眼前展开,她才跟见了鬼似的,手一抖险些将东西给扔了。

  这……这不是湛明珩的瘦金体吗?

  她从右往左一行行看去,只见其上字迹瘦挺慡利,侧锋飒然,当真如兰似竹,若屈铁断金,比前头在三略里随xing而书的要绝妙许多,甚至有了几分宋徽宗的神韵。

  半晌,纳兰峥抬起头来,咽了口口水,硬着头皮道:“回赵公公的话,这篇《滕王阁诗序》誊写得妙极,我是看不出哪里不足了。”

  其实她上回就是奔着找茬去的,胡编乱造而已,如今这字又更上了一层楼,她哪还能掰出什么话来。

  赵公公闻言露出喜色:“是吧?陛下也觉着好极了。您可不知道,写这字帖的人,就因为您一句话,足足花了十日,练了上百份字帖呢!”

  纳兰峥还没搞明白来龙去脉,又听赵公公朝身后道:“都将东西呈上来吧。”

  他话音刚落,足有十八名着了宫裙的姑娘流水般涌入,人人手里俱都托着个金贵的玉盘,各式绫罗绸缎,珠宝玉器,书画珍玩,看得人眼花缭乱。

  纳兰峥不是没见过世面,国公府也不缺好东西,可这里头的每一样却都是顶顶的上品,甚至有不少价值连城的古董。那手指头随便一指,就是够再买一座国公府的银子。

  纳兰峥有点眩晕。

  纳兰远也几分讶异:“赵公公,这些是……?”

  “是陛下赏赐给四小姐的。”

  “却不知小女做了什么,竟叫陛下如此恩赏于她?”

  “贵府的四小姐可做了桩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大事。”赵公公笑得乐不可支,给纳兰远使了个颇有些暧昧的眼色,又看向一脸迷茫的纳兰峥,“纳兰小姐,这赏赐啊,您安心受着便是,咱家这儿还有枚陛下给的金叶子,您何时想进宫耍了,就拿着这叶子来,莫得怕。”

  突如其来的赏赐叫纳兰峥发了傻,待回过神来,赵公公与十八名一等宫女都没了踪影,她的手里……捏着那枚好似重逾千斤的金叶子。

  ……

  直到被父亲喊去书房问话,纳兰峥的腿都是软绵绵的。她老老实实jiāo代了前因后果,连带嵘哥儿逃学的始末也给讲了个明白。纳兰远听罢一副哭笑不得的模样:“这么要紧的事,你既是早便知道了,为何不告诉父亲?”

  她撇撇嘴:“我不是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眼见许久没有动静,就想怕是人家太孙压根没放在心上,况且了,我都答应了嵘哥儿要替他瞒着您的。”

  “你倒还有理了?”纳兰远眉梢一挑,“皇家的脾气可是朝此夕彼的,亏得此番来的是赏赐,要是罪责,我看你预备怎么担!”

  纳兰峥却着实觉得委屈:“父亲,您说这好端端的,太孙殿下冒充什么明家少爷呀!”

  “即便对方真是明家少爷,你就能这么戏弄他了?”

  “那是他先戏弄的我,还带坏嵘哥儿!”

  纳兰远点点她的脑门:“我早知道你这丫头不是个肯吃亏的xing子,却不晓得你竟是这般睚眦必报,一分不让了。我看女孩家的温良恭俭让,都叫你给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我还是觉得自个儿无辜,只是您若想罚我,那便罚吧。您是父亲,阿峥再不甘愿也得受的。至于嵘哥儿,他是当真什么都不晓得,您别怪罪他就是了!”

  她都这么说了,还叫他怎么罚得下手?

  纳兰远最是拿小女儿没办法的,况且魏国公府刚受了陛下许多赏赐,他若转头就将峥姐儿给罚了,那不等于驳了圣上的意?

  这罪责才是他担不起的。

  “行了,此事我会与你祖母和母亲从简了说,只道你是无意指点了太孙几句,至于责罚,这回就先免了。你记好了,日后若再遇着皇家的事,必要谨言慎行,倘使出了什么差错,也须得第一时间告诉父亲。还有,陛下的意思绝非我等可以妄自揣测,即便知晓了太孙的身份,也得睁只眼闭只眼装作不知,可明白?”

  纳兰峥点点头,心想这回与皇家有所牵扯纯属巧合,她可对那蛇蝎似的人避之不及,哪里还会有下次。嘴上道:“谢谢父亲。”

  她说完刚要告退,又听纳兰远问:“那金叶子你可收好了?”

  她捏了捏袖子,摸着个硬邦邦的东西:“收好了。可是父亲,我才没想进宫耍,那哪是我能去的地方,不如您替我还了这东西吧?实是太贵重了些,这样,阿峥日后觉都要睡不好了。”

  纳兰远大笑起来:“连太孙你都敢骂,还能睡不好觉?我看未必不可让你去见见宫里头的世面,到时胆子便更大了。”

  “我才不!说不得太孙就等着我自投罗网,好整我个难堪呢!”她才不信,以湛眀珩那不可一世的xing子会因她的胡乱批评就去练字,这其中必然是有什么隐qíng的。

  纳兰远瞧她那倔样,不免又记起了方才赵公公给他使的那个暧昧的眼色。

  陛下宠爱太孙是满朝皆知的事,陛下头疼太孙也是满朝皆知的事,峥姐儿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地制住了陛下这个顽劣至极的宝贝太孙,倒可谓正中了陛下的下怀啊。

  纳兰远挑了挑眉:“那可由不得你。”

  “父亲,您这是做什么呀!哪有您这样,将自己女儿往火坑里推的?”

  “我不是说进宫的事,你莫不是忘了先前父亲同你说过的chūn猎?就在三日后。”

  纳兰峥愣得一张小嘴微张,这……这她还真是忘了。

  “这么说来……太孙殿下也会去了?”

  “那是自然。”

  纳兰峥又想哭了……

  第11章 皇家chūn猎

  三日后皇家chūn猎。

  魏国公府的车队被府兵亲卫簇拥着辘辘行驶在山野,其中一辆榆木雕花制的jīng致马车内坐着yù哭无泪的纳兰峥。

  古时有言,chūn猎为搜,夏猎为苗,秋猎为狝,冬猎为狩。因而chūn猎素是不大开杀戮的,据纳兰峥前世听来的印象,这三月里的皇家chūn猎与其说狩猎,倒不如讲是个典礼。

  chūn季狩猎不利动物繁衍,前朝素有不仁之说,只是大穆王朝重武,加之建国方至第二代,这等彰显武力,寓意兴盛的仪式自然少不了。少不了,却也不能给人落了话柄,所以开国太祖皇设立的这个皇家chūn猎,以祭祀、祈福等一系列繁复而盛大的典礼为主,继而辅之象征xing的围猎。

  三月韶光时节,chūn和景明。

  距离皇庙十数里地的这片西府海棠开得正好。团簇的海棠花朵朵娇媚,明艳犹晓天的霞光。

  纳兰峥前世是正经的闺阁小姐,至多也就偷跑到后花园瞧瞧人家公子哥的流觞宴,自然没到过山野,如此景象倒难得一见。

  她几次悄悄掀开车帘的一角往外瞅。没到过外头的时候还不觉得有什么,可一旦到过了,便再待不住闺阁了。

  她今生才算知道,自己其实压根不是个正经小姐的xing子,前世纯粹是被公仪府的严谨门风给憋的。

  绿松瞧她那模样就笑起来:“小姐,您前头还吵嚷着不愿来,如今却是心qíng不错。这样才对呐!照奴婢看,这皇家chūn猎可不是谁家的小姐都能来的,便是咱们国公府也就只您一位得了这份荣宠。”

  “我可没有心qíng不错。”纳兰峥收回手,没好气道,“再说了,这哪是什么荣宠?”

  “这还不算荣宠呐?”绿松压低了声音,“您是没见着今早大小姐跟二小姐的脸色,照奴婢看啊,那都是青的!太太也是一副不悦极了的模样。”

  纳兰峥笑得无奈。

  她们确实是要气的。纳兰汀新年满了十四岁,也快到了说亲的年纪。谢氏出身贵重,自然眼高于顶,送上门来的,她是不要的,恐怕还就瞅着这权贵云集的皇家chūn猎,好给女儿相个好归宿。

  可纳兰远对这桩事的态度却模棱两可了好一阵,最后以闺中小姐不宜抛头露面为由婉拒了。如今同为闺中小姐的纳兰峥却跟弟弟一道来了,谢氏当然气得牙都要痒起来。

  什么峥姐儿还小,去外头耍耍也无妨的说辞,她才不会买账。

  至于纳兰沁就更不必说,本就因前头赵公公来的那趟极不待见她了,如此一来更是记恨。

  纳兰峥不免心道湛明珩果真是个瘟神,无端害得她们姐妹间愈加水火不容。不过纳兰沁也真是的,她怎得不想想,一个连rǔ牙都没换齐的七岁女娃能同她争什么?

  况且纳兰峥哪有那个心思。当日,纳兰沁看上了太孙的那幅字帖,她还不是二话不说大方给了她。

  纳兰沁当宝贝的东西,她却实在嫌得很。

  纳兰峥此去为宫外皇庙,chūn猎整三日,第一日须在那里大行祭祀,完了才去更远的卧云山。皇室中人一早便聚了个齐全,外族却是没资格参与祭礼的,依制该晚些时候到。

  魏国公府的车队将时辰掐得准,到时恰是祭礼结束的当头,纳兰峥也就不必下去了,待马车徐徐归入皇家队伍,府兵和亲卫撤去后方,一会儿就重新上路。

  等候出发的间隙,她悄悄掀开车帘一角往外望,看见一串盛装华服的皇家子女俱都簇拥着玄衣huáng裳的圣上,倒是一副和和美美的景象,可皇家的子女也实在太多了些罢!

  父亲因了母亲外家的威严,只抬过她的生母阮氏那么一个姨娘,因而纳兰家算是门庭冷清的,眼下这么匆匆一掠,那人数竟可抵得上十数个魏国公府了。

  想到这里,她的目光顿了顿,看见了一个人。他的周身也簇拥了好些权贵。

  不必说,能惹得如此多金尊玉贵的皇家子女趋之若鹜,定是将来圣上百年归去后要继承皇位的那个人了。

  他今日规规矩矩穿戴了合其身份的衮冕九章。衮衣为极庄重的玄色,其上两肩绣龙纹,背部和袖口还有诸如华虫、宗彝的繁复图案。光玉佩便饰了两组,每组各有珩、瑀、玉花、冲牙等等,着实贵重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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