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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竹马是太孙_顾了之【完结】(23)

  他话里话外都yīn恻恻的,显见得不是真在笑。如妃尚且不明白自己如何惹了位高权重的皇太孙,见状极力定了神色,朝他福身恭敬道:“是嫔妾的人未有看路,冲撞了太孙您。嫔妾听闻妤公主今日回宫,便与陛下讨了个恩典,想去昭阳宫向妤公主请教制香事宜。”

  湛明珩点点头:“皇姑姑确是深谙制香之道的。”说罢似想起什么,看向纳兰峥,“洄洄,这位是忠毅伯府出身的如妃娘娘。”

  纳兰峥听到这里哪还会不晓得湛明珩的用意,只得行礼道:“见过如妃娘娘。”

  湛明珩早料准了她不会配合,弯了弯嘴角,这回是真笑了:“你这规矩倒是好!”又朝如妃道,“这位是魏国公府的四小姐,实在年纪小不懂事,才未向娘娘自报家门,您就莫与她计较了。”

  纳兰峥可不是小到不懂规矩的年纪了,他这话也就是客气客气而已。只是他愈是客气,如妃就愈是惶恐。

  她是未曾见过纳兰峥的,起先还不晓得这女孩身份,听见这话眼皮子都跳了跳,再看一眼太孙的手,心知大事不妙,却还得故作镇定道:“太孙客气了。”

  湛明珩看一眼她惨白的脸色,就向她告辞:“如此,我与纳兰小姐先行一步,也不耽搁娘娘正事了。”

  如妃颔首行默礼,直到湛明珩的车驾驶远了再瞧不见,忽然腿一软,整个人都晃了晃。

  侍从的婢女忙扶稳了她:“娘娘可是身子不适?莫不如这昭阳宫还是下回再去的好。”

  她苦笑一声:“哪里有下回,你还瞧不明白太孙的意思吗?你且速速打点一番,回府与洵世子报信去,一刻不要耽搁。”

  一身简装的婢女出了宫向忠毅伯府去,匆忙赶到正是骄阳似火的时辰,也来不及受杯茶水,一股脑将如妃jiāo代的话都说给了世子爷听。

  卫洵听完满眼诧异:“且不说太孙是否当真属意阿峥,我也不过昨日才找了长姐表意,他何以如此快得到消息,又何以猜到长姐去昭阳宫的真正目的?”

  云戎书院的事,他一个深居东宫的太孙可没道理晓得的!

  那婢女也觉此事古怪,思索一会儿道:“奴婢也不甚清楚。奴婢只晓得,纳兰小姐是因五年前救过太孙xing命才得以向陛下讨赏,去到云戎书院侍读,只是之后也未与太孙如何往来。可奴婢今日所见,太孙殿下瞧上去似乎与纳兰小姐十分相熟,实在……实在是jiāoqíng匪浅的样子。”

  卫洵闻言霍然抬首,一个极其古怪又大胆的念头闪过了他的脑海,他忽然问:“你方才说,太孙称阿峥什么?”

  “奴婢听着似乎是个rǔ名,叫‘洄洄’的。”

  洄洄……

  他的手慢慢攥成了拳,一双桃花眼眯成两道极细的月牙。

  倘使他没记错的话,有个人,也是这样叫她的。

  ……

  自打那日从承乾宫回府,纳兰峥实在愁得发慌。

  她的确感激湛明珩替她除桃花,却不晓得哪一环出了岔子,竟叫当日的事传遍了京城的权贵圈子。

  用绿松的话讲,可谓是“皇太孙之心,路人皆知”了。

  祖母欢喜得给她送来了一整套金光灿灿的头面首饰。父亲却很不高兴,说太孙这回做过了,日后等纳兰峥到了议亲的年纪,京城里还有谁敢上门来!

  她觉得父亲有理,绿松与祖母的见地都太小了。湛明珩帮忙就帮忙嘛,非得那么大声势做什么,他倒不用愁,反正想嫁他的玉叶金柯一个个列成队连起来能绕京城好几圈,可叫她怎生是好?

  当然,人家太孙除却未考虑她的婚嫁,旁的事倒还计算得jīng明。

  二姐当日是哭回来的,可谢氏还未来得及找纳兰峥算账呢,就见谢皇后纡尊降贵来了魏国公府。姐妹俩促膝长谈一番后,这事就那么被算了。

  纳兰峥甚至隐约感觉到,谢氏对她不再像从前那般处处针对了。

  皇后是如何说服了谢氏的,她不晓得,却知道这事一定跟湛明珩脱不了gān系。普天之下能请得动当朝皇后替她出马的人,本就没有几个。

  更了不得的是,云戎书院里头的人待她也不一样了。书院的先生倒是铮铮之辈,对学生素来一视同仁,可耐不住下人们皮子软,眼见得竟是将她当准太孙妃看了。

  纳兰峥瞧着依旧成日被训得灰头土脸的湛明珩,再看那些对她行礼时都恨不得将头埋进地里去的下人,实在哭笑不得。

  这些下人看她是准太孙妃,看嵘儿是准国舅爷,拼了命的讨好两人,却不晓得,人家皇太孙就在他们跟前瞧着呐!

  大半月后一堂兵械课,学生们照例去校场切磋比试,纳兰峥作为侍读不须舞刀弄枪,却一道里是要旁观的。

  天气入了秋,好歹凉了几分,日头也不大。哪知她刚一出庑廊,就见两名不甚眼熟的丫鬟不知得了谁的嘱咐,撑着柄油纸伞,执着面蒲扇朝她来了。

  这阵仗,她真想找个地fèng钻了,苦着脸好说歹说才挥退了两人,却见走在前边的湛明珩听了她这头的动静回过了身来。

  她发觉太孙殿下的脸色很难看。

  也难怪,她托了他的福“狐假虎威”,可他身侧也忒冷清了些。

  她想了想就跟上去,举起手里那柄丫鬟非要她留下的青花油纸伞,有点讨好似的问:“明三少爷可要遮一遮日头?”

  湛明珩觑她一眼,心道他个大老爷们便是下雨也不见得打伞,何况这点日头,可目光触及她执伞的手,到嘴边的回绝却是微微一滞。

  她还不到涂脂抹粉的年纪,指甲盖也未染颜色,因而更显得十指如葱般细嫩,捏在木质的伞柄处十分清慡。

  他不知怎得就改口说:“你来。”

  纳兰峥一愣,朝四面看了看。他的意思是,要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替他打伞?

  湛明珩皱皱眉头,看得出已没耐xing了:“难不成我自己来?”

  也是,要堂堂皇太孙自个儿打伞遮日头,那场面她连想都不敢想,她就不该献这殷勤才对。她犹豫一会儿只好撑开了油纸伞,扬着手费力举到他头顶。

  他实在太高了,纳兰峥几乎拎直了手臂,再要差些就该踮脚了。

  周遭那一圈学生的目光立刻奇异起来。

  这明家少爷好大派头,竟拿国公府小姐当丫鬟使!倘使是旁的小姐也算了,这位却不一样,他就不怕回头太孙将他千刀万剐了?

  后边的卫洵见此一幕微眯起眼,走快几步上前,绕到湛明珩另一侧方才笑道:“明少爷不懂怜香惜玉便罢了,只是这样的事,太孙做起来尚且有理,您却不见得合适吧?”

  纳兰峥闻言眼皮子一跳,偏头看湛明珩,果见他蹙起了眉头。

  这可不是句简单的话。尽管卫洵或许存了几分试探的意思,可纳兰峥觉得,他对湛明珩的身份早该猜得八九不离十了。而湛明珩当日所为,就是摆明了告诉他真相去的。

  他眼下是在提醒湛明珩,纳兰峥与皇太孙的gān系既是人尽皆知了,那么无论如何也不该再与明家三少爷有所牵扯,否则实在有碍她的名声。毕竟不晓得其中隐qíng的还大有人在。

  纳兰峥和湛明珩太熟悉习惯彼此,实则相处起来很难将两个身份全然掰开了算,因而确实不如一个旁人瞧得明白。

  湛明珩会蹙眉,正因为卫洵这话是对的。

  他刚要开口,就见卫洵退了半个身位,朝纳兰峥伸出手去:“纳兰小姐,烦请将伞给我吧。”

  他的措辞谦逊有礼,纳兰峥闻言先看湛明珩,见他似乎没有反对的意思才照做。卫洵从她手中接过伞时刻意错开一些身子,以避免触碰到她,完了就撑起来举到湛明珩的头顶,含笑道:“明三少爷惧热,还是由我来的好。”

  湛明珩蓦然停步。

  身后也不知是谁没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纳兰峥则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了。

  卫洵只比湛明珩小一岁,两人个头十分相近,这是个如何天雷勾地火的场面呐!

  尽管她对这朵桃花唯恐避之不及,却也不好眼睁睁看着两人如此“掐架”,就想当个和事佬:“洵世子,明三少爷不惧热,是我与他玩笑罢了,你还是将伞收了吧。”

  卫洵盯着湛明珩微微一笑:“是吗,明三少爷?”

  湛明珩没答,皂靴稍稍一转就与他面对面了,忽然没头没尾低声问出一句:“户部侍郎严笑坤严大人似乎与你卫家关系不错,可是?”

  “家父确与严大人有几分官场jiāoqíng,明少爷这是何意?”卫洵眨了两下眼,神色无辜。

  “陕西贪污案已有眉目,令尊若与严大人jiāo好,还是早些替他准备口棺材吧。”

  他的语气轻松得像不过在讲今个儿中午吃几两饭,纳兰峥却是吃了不小的一惊。户部出事了?倘使她没记错的话,顾池生就是在户部任职的,前不久似乎才刚升迁。

  卫洵闻言神色不大明显地一变,只是很快又跟没事人似的笑起来:“多谢明少爷提醒,我会转告家父的。”

  湛明珩点点头,自顾自面无表qíng大步走开了去。纳兰峥朝卫洵稍一颔首以示告辞,随即走快几步跟上湛明珩,看一眼他的脸色,犹豫一会儿问:“户部除却侍郎大人,可还有谁yù待查办的?”

  他轻飘飘瞧她一眼:“你不如直截了当问,顾池生可要被摘了脑袋。”这些年偶论政务,这丫头可没少对那姓顾的关心。

  她只得厚着脸皮继续问:“那顾池生究竟是否受了牵连?”

  “纳兰峥。”他深吸一口气,极力忍耐的样子,“顾池生是我叫的,那人比你年长八岁,如今又是户部郎中,朝中正五品官员,你起码也该称一声顾大人才是。”

  让她直截了当问的是他,眼下发脾气的也是他,这人真是yīn晴不定得很!

  “左右没旁人听见,有什么gān系,你还斤斤计较这个!”她嘟囔一句“小气”,仰着脸偏头道,“你答是不答?”

  湛明珩脸色铁青,垂眼却见她蹙着眉的认真模样,默了默只好实话道:“严笑坤为户部第二把手,莫说是在官职上直属于他的顾池生,底下一gān官员皆要受到清查。户部尚书御下无方,亦不能幸免。只是查归查,但凡坐得端行得正的,也无须怕。”

  纳兰峥闻言若有所思点点头,过一会儿笑道:“顾大人是八斗之才的状元郎出身,他的老师公仪阁老也素来注重德行,对学生十分严苛,理应不会有贪污受贿这等失德之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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