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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竹马是太孙_顾了之【完结】(39)

  他闻言略有错愕,未及细问,又听主子沉声道:“严笑坤的案子经三司会审与我亲手核查,待到问斩之际尚无纰漏,可他一死,针对顾池生的罪证便一股脑冒了出来。倘使罪证是真,可说是先前被什么人刻意压了下来,可偏偏罪证是假,你以为,这就单单是桩构陷忠良的冤案?”

  “莫不是说……这是出苦ròu计?”

  “他这罪遭的,朝中一半官员替他出头求qíng,完了还得叫皇祖父愧疚,来日若有升迁之机,也必以他为先。不过受点皮ròu苦,如此稳赚不赔的买卖,换了是我,我也做。”

  湛允消化一会儿才又问:“可这罪证也非凭空冒出,确是朝中有人想害顾大人不假。”

  “立身在朝,谁没那么一两个政敌,何况他是公仪歇的学生,对付他与对付公仪歇又有何二致。咱们这位阁老可是个喜欢得罪人的xing子,树的敌岂是掰着指头能数的,偏皇祖父还就喜欢他那刚正不阿,也不拐弯的廉明劲头。”

  “如此说来,暗害是真,顾大人则将计就计,不喊冤不申辩,待刑受满了,作势作够了,才叫案子水落石出?”

  湛明珩笑笑:“倘使仅仅如此倒算不得什么,不过与皇祖父耍点心计装个病,好趁机让我监国没大分别,怕只怕里头还要更复杂些。”

  “还能如何复杂,难不成是贼喊捉贼?”

  湛明珩一时没答,想了想才道:“直觉罢了,此事我尚未有头绪,暂不必与皇祖父说。皇祖父信任公仪阁老,我不能无端多他口舌。且我的生辰也快到了,莫拿这些不高兴的事去叨扰他,叫他欢欢喜喜筹备着宴名册便是。”

  “属下明白。”

  ……

  顾府东向正房里头,缃色缂丝对襟褙子的妇人端坐在一把圈椅上,望着对头那面色苍白的人,拿着帕子揩了好几次泪,才道:“两年前你这状元府落成时师母未得来,后又是你登门望我的多,却不想如今头一遭竟是这般qíng形。”

  顾池生靠着chuáng栏,闻言就笑:“师母,学生不过受了几日刑,如今已无大碍了。”

  “你瞧瞧你这一身的伤,哪有如此轻巧的!老爷也真是的,那双眼便只认着证据,证据!你是他一手带大的,与亲生子又有何分别,他竟也不肯信你,还亲自审讯bī供,下手这般不留qíng面!”

  “师母,老师为人素来公正严明,此番证据凿凿,我亦申辩无能,也难怪他会生气。且老师阁老之身,若包庇于我,给人落了话柄,到时怕多的是老师的政敌要参他几本,如此,学生的罪孽可就深重了。”

  季氏叹口气:“你自幼懂事,能不怨恨他便最好。他这些年行事的手段,连我也是怕的。”

  顾池生垂眼默了默,却不再谈论老师,忽然道:“师母,十二年了,您看开吧。”

  季氏不意自个儿心思被看穿,愣了愣才道:“池生你……竟也还记着。”

  “再过几日,十月初九便是她的生辰了。”

  季氏闻言愈加讶异,却见他无所谓般笑了笑:“学生自幼长在公仪府,承蒙老师与您教养,自然亦视她如姐,这些年也偶尔记挂起她。”

  她点点头,有些艰难地念出那名字:“说起来,当年珠姐儿倒也常与我提及你。”

  顾池生这下稍变了神色,偏头问:“她向您提及我什么?”

  “多是拿你写的联子与我说,这处如何绝妙,那处如何了不得的,夸的你跟天上仙人儿似的。珠姐儿同老爷一样,都极看重你的才气。”

  顾池生闻言垂了眼没说话。

  季氏又笑:“不过她倒也曾讲过你的不好。”

  她说及此却见顾池生忽然抬起头来,倒愣了一下,只是很快恢复如常:“你莫得紧张,也并非什么坏话。只与我诉苦说,老爷疼你比疼她来的多,她好心陪老爷下棋,却被老爷批评棋艺不jīng,还不如与你来的带劲。她竟比不上个rǔ牙都没换齐的孩童,实在太可气了。”

  顾池生听罢弯了眼睛道:“她与我有什么可比的。”

  季氏瞧他眼底那笑意,顿了那么一顿,倒想起一桩事:“师母不晓得你还记着珠姐儿,如此说来,早些年纳兰家的四小姐在咱们府上落了水,你不管不顾去救了,可也是因了这个?”

  顾池生敛了笑意:“兴许吧,只是觉着,倘使也有人这么救了她。”

  就好了。

  他话只说一半,季氏也是一时感怀,便与他道:“说来也是缘分,我听闻,纳兰小姐恰是珠姐儿出事当夜生的。”

  顾池生的眼底竟因此有了几分错愕:“您说什么?”

  季氏未曾料想他反应这般大:“你莫不是也与老太太那般神叨了?我这念佛的妇人都不信这般邪事,何况你这读圣贤书的。”

  他似乎也觉反应过头了,歉意地笑笑:“只是觉着巧罢了,自然不可能的。”

  季氏点点头,不愿再多提往事,便与他讲了这段时日须注意的吃食,完了就道:“这些个杂事,原本该有个人贴身替你料理才是。你也弱冠的年纪了,预备何时说亲事?淮安家中可有催促?再过一月多便是年节,你瞧瞧你这空dàngdàng的府邸,连个女主子都不曾有。”

  顾池生默了良久才答:“师母,学生尚未有成家的心思,家中长辈倒与我提过几次,只是我想,先且如此吧。”

  他如今位份高了,家里人说不太得他。季氏也明白这点,只感慨道:“两年前状元游街时,京城多少闺阁小姐明里暗里向你抛枝,你竟也丝毫没有动摇,后又拿长辈过世的由头,说要守孝三年……你有自个儿的主意,既然淮安家中不勉qiáng你,师母自然也没得可说。只是瞧你过得冷清,年节守岁,你若不回故家祭祖,莫不如还是与咱们一道过。”

  顾池生笑着点点头:“祭祖是要去的,只怕得正月才得空。守岁也要紧,老师若不生我的气了,我自然登门。”

  季氏听他应下,又与他拉了几句家常,终归见他面色苍郁,宜多歇养,不久便告辞了。

  只是甫一踏出顾府大门,她脸上的笑意就消散得无踪。

  一旁徐嬷嬷眼见她神色不对,垂着眼问:“太太,您可是又念起了珠姐儿?”

  她摇摇头道:“也非全是。你方才也在屋里头,可有觉着池生说起珠姐儿时,似乎有些不大对头?”

  徐嬷嬷点点头:“太太,依老奴看,顾少爷那语气实在不大像是对待家姐的。”

  季氏眼皮子一跳:“莫不是说,池生他……”

  她未将话说尽,徐嬷嬷却也懂了:“太太,终归都是旧事了,顾少爷既是劝您看开,想来自个儿也是看开了的。”

  她紧攥着手里的帕子,直至指节都发白了才松开:“但愿……但愿如此吧。”

  ……

  渐近小雪时节,天气晦暗yīn冷,纳兰峥卧榻养了小半月的伤,下元节祭祖也未得去,却是日日都梳妆极早,醒来便读书,或者做女红。

  她本该是好生歇养的,只因凤嬷嬷时时刻刻盯着不敢怠惰,叫下人们不许纵着她睡晚,也不再到处跑了。

  当然,她现下出门都靠一把木轮椅,也确实跑不了的。

  凤嬷嬷倒并无为难于她,毕竟她这伤未好全,该如何教养都是日后的事。却是她猜到湛明珩颇有些忌惮这位rǔ母,不想驳了她老人家面子,便主动讨好起来。

  毕竟受了皇恩,她可没那脸皮敢拿鼻孔看皇家的人,况且也并非多累的事,她前世是做惯了这些的。

  倒是岫玉见状几次三番与她说,叫她不必拘着自己,凤嬷嬷那里有太孙顶着呢。她只笑笑不答,心道凤嬷嬷虽多维护她,实则却是替皇家打算的,反而岫玉一心全然只替她一人打算。就像湛明珩一样。

  她因此更不会任xing,叫湛明珩两头难了。

  直至十月十八,纳兰峥才得了闲。凤嬷嬷回宫去了,连头连尾须有三日才得返。她趁机出了桃华居,想去父亲那里偷摸些周游杂记。

  纳兰远休沐在府,听见木轮子骨碌碌滚动的声响就晓得是她来了,合拢了手头的公文,从案几边抬起头来:“峥姐儿今日怎得记起来父亲这里了?”

  纳兰峥被绿松推着上前来:“闷在屋里着实无趣,我倒想日日来的,只是凤嬷嬷在,哪能容得我乱跑。今个儿可好了,明日太孙生辰,凤嬷嬷自然缺席不得。”

  十月十九是湛明珩的生辰,纳兰峥头一次听说便记住了,因她前世是十月初九生的,与他只差十日。

  纳兰远闻言就指着她笑起来:“你这丫头最是狡猾!”

  纳兰峥这下可不高兴了,撇撇嘴道:“还不是念着您公务繁忙,怕您有什么烦心事不得解,这才来问候您!”说罢看向绿松手中的点心盒子,“我还特意起早做了云片糕给您尝鲜的,嵘哥儿都没吃过呢!”

  “倒是父亲不识好歹了?”他稍一挑眉,瞅了瞅那jīng致的jī翅木食盒,朝她招手道,“烦心事倒不曾有,只是恰有些疲乏了,既然你来了,与父亲下盘棋也好。”

  纳兰峥好些时日未有机会与湛明珩下棋,也想练练兵,闻言便催促父亲快些摆棋局。只是父女俩面对面刚坐好,便听下人来报,说户部郎中顾大人来访,眼下正在府门外候着。

  纳兰远闻言倒也无甚讶异,吩咐将人请进书房来,便往棋盘上下了一子。反是纳兰峥有些奇怪:“父亲,顾郎中怎会来咱们国公府?”

  第37章 对弈

  纳兰远呷口茶:“你不晓得,那后生是个十分懂礼数的,此番落了难,伤方及养好便接连登门拜访了好几位官员的府邸。那些人都是前头替他说过好话的,甚至连比他品级往下的,他都一一拜谢了,朝中不少人夸他谦逊。”

  纳兰峥点点头,完了道:“父亲,可您却不曾替他求过什么qíng,不过出面询问了几句案qíng罢了。”

  “兴许人家便记着了。”纳兰远笑笑,催促道,“你这丫头,倒是还落不落子了?”

  她想说自然要落的,捻了玉子又觉不妥:“父亲,既然如此,我是不是回避了好些?”

  “你这丫头如今思虑倒多,左不过听上几句拜谢的话,人家也不会久留。你眼下腿脚不便,又何必来来回回折腾?父亲在场,没人敢有不规矩的话头。再说了,你这会儿往回去,还不得给人撞见了,顾郎中早些年对你有恩,你这般避着反倒礼数上说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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