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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外慧中_蓝惜月【完结+番外】(149)

  毓华宫左右配殿各横阔三间,东配殿叫葆中殿,正房匾额为“含清斋”;西配殿叫体仁殿,正房匾额为“墨韵斋”,这里是赵佑熙的外书房,夫子们的授课之所。

  院内东西各有小亭一座,东面为井亭,名为浮碧亭,内有水井一口,据说夏日特别沁凉,用来镇瓜果再好不过。西面则是凉亭,名为撷芳亭,内有石凳石桌。

  后院正殿乃是太子妃寝居,名为同心殿,两侧有耳房及东西配殿。同心殿亦横阔五间,殿内黑漆描金装修,十分jīng美,东次间匾额为“柔嘉堂”,西次间为“遂初堂”。两边的天花皆为双鹤图案,内檐饰以旋子彩画,室内方砖墁地,殿前为月台。东配殿叫怡庆殿,是给衍庆郡王准备的住所,里面已经布置好了育儿房;西配殿为倾香殿,赵佑熙说,这里留给将来的小郡主住。

  整座毓华宫逛下来,用了小半个时辰。让俞宛秋再一次感叹古代贵族生活的奢华。以前这里只有赵佑熙一个主人,现在也就三口之家,却占着主殿配殿数座,寝房几十间,仆人近两百个。

  看完房子,夫妻俩在同心殿的正厅坐下喝茶,邱掌正随即召齐东宫所有的仆从一起拜见新主人。

  主持觐见礼的却不是东宫女官之首邱掌正,而是殷掌严,站在主位的左下首,拿着名册一个个念。等她念完,又半个时辰过去了,俞宛秋在太子妃宝座上正襟危坐,唯一的感觉是椅子太硬,不知为什么没有铺上锦垫。

  等仆人散去,她赶紧下来,赵佑熙见她眉头微皱,忙问:“怎么啦?有哪里不满意的你尽管说,这是你的家,不管是东西还是人,只要你不喜欢,咱们就不要。”

  俞宛秋回头笑道:“没有。都很好,那些匾额尤其好”,走回西次间,抬首看向“遂初堂”,悄声问:“这名字是不是你取的?”

  赵佑熙笑着点头,当初父皇派人来修整曦照馆,因为时间紧,没怎么大动。但细节方面他可是很注意的,比如那子孙葫芦隔扇,再如这“同心殿”和“遂初堂”的匾额,都体现他的心声:终于得遂所愿娶回了心爱之人,只愿从此结同心,相伴相依,永不分离。

  心里一得意,便向爱妻买弄起来:“岂止名是我取的,连字都是我题的。”

  “难怪呢”,爱妻的话中若有憾意。

  “难怪什么?”赵佑熙用力搂过她,低声恐吓:“你敢说本太子的字写得不好?”

  “不是啊,我正打算说,难怪写得那么好!”对亲爱的夫君,她一向不吝于拍马屁的,又不要一文钱,平白得回一张他的笑脸,她还觉得自己赚了呢。

  赵佑熙乐了,搂着她走进内寝。刚才在怡庆殿的时候他就留了个心眼,把小尧儿丢给奶娘,让她抱去哄着睡觉。剩下的时间,他只想好好和丫头在一起,不让任何人打扰。哪怕小尧儿也一样。

  直到看见雕龙画凤的千工拔步chuáng,俞宛秋才惊觉身边早已没了旁人,连端着茶杯跟在身后的茗香都不见了踪影。她并非不渴望他,可太子妃第一天入东宫,就和太子大白天关在寝房里……这话要传到太后那儿,甚至会上纲上线到妇德问题。

  “我们不能这样,现在是白天……”发现自己身体悬空,身后的门也被他一脚踢上,她徒劳无功地据理力争,妄想力挽狂澜。

  可惜有人比她更理直气壮:“我已经有四个月零十一天没碰过你了。”

  她柔声哄劝:“我没说不让你碰啊,我也想要你,但现在时间不对,咱们等晚上好吗?”

  “不好,再等下去会死人的。”

  “你四个月零十一天都没死。”

  “那是因为我没看到你。”

  “撕”,她的衣服变成了几片破布,人也被迅速压进锦褥间,所有的抗议恳求都被他吞进肚子里。

  这天下午,她再次重温了新婚的感觉。第一次又是云霄飞车,只不过这个时候的她已非“吴下阿蒙”,勉qiáng跟得上夫君的节奏,尝试着配合他,竟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效果,让那人惊喜之余。越发勇猛无比。

  数度缠绵后,她在疲累中睡去,直到一个嬷嬷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殿下,要不要传膳?”

  赵佑熙看了看窗外,带着浓浓的睡意道:“传吧。”

  两人起来穿衣开门,殷掌严在门外躬身进言:“太子和太子妃虽然年轻,也该有所节制。”

  俞宛秋愕然,她没听错吧?这东宫里,竟有人管他们夫妻俩的房事?

  更奇怪的是赵佑熙的态度,以他的霸道,没发火。没赶人,只是脸上的表qíng有些不耐烦。

  今日行觐见礼时,她还琢磨过,“掌严”到底是管什么的?教导规矩,掌管刑罚?现在才恍然:“掌严,不会是专门管这茬的吧?”就像敬事太监,拿个本子蹲在皇帝的寝宫外,记录他和嫔妃合欢的时间,以及处理善后事宜。

  赵佑熙道:“应该不是专门,但这茬归她管。”

  俞宛秋脸儿绯红,“我们刚刚那样的时候,她一直在外面数着时间?”

  “是的,她要记录下来,每月月底jiāo到敬事房。”如果他有其他姬妾,敬事房就根据记录来判定姬妾怀孕的时间,以确保皇家血统的纯正。

  俞宛秋更疑惑了:“敬事房不是管皇帝的房事吗?怎么连太子东宫也管起来了?”

  “大概是因为我们家男人少,所以一并管上吧。”

  其实赵佑熙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他以前又没在东宫跟女人亲热过,所以不是很清楚这些规矩。见小妻子满脸不自在,承诺道:“我会跟她说的,叫她以后不要记录了。”

  “她未必肯听。”俞宛秋暗暗忖度,皇上忙国家大事都来不及了,肯定不会管这些,把东宫太子的“房事”也纳入敬事房的管辖范围,多半是太后的主意。通过这些记录,东宫诸妃的侍寝次数一目了然,保证血统纯正只怕还在其次,窥探东宫风向才是主要目的。太后物色的那些女人,一个代表一个家族,甚至一方势力。太后既想通过她们掌控太子,又想通过她们得到外戚势力的支持,可谓公私两便。现在那些女人没进来,太子的房事记录岂不成了他们夫妻俩的“专场秀”?

  她能想到这点,赵佑熙何尝想不到,因而发狠道:“不管她是谁派来的,这是我们俩的私事,我不许任何人窥探。”

  “那你刚才为什么对她那样容忍?”

  赵佑熙苦笑起来:“因为她是我的rǔ娘。”太后认为。女人生产半年内的rǔ汁最好,所以他先后有过好几个rǔ娘,有两个一直跟在身边,还有两个在太后手下当差,殷氏就是其中之一。

  俞宛秋不由得佩服起太后来,真是用心良苦,知道孙儿桀骜不驯,这种差事,换任何一个人来都会被他轰出去,唯有rǔ娘,会多少留几分qíng面。

  赵佑熙也很无奈。对从小带大他的太后,他不是没感qíng的,可最近两年太后做的那些事,又实在让他亲近不起来,一个人老了,舒舒服服地安享晚年不好吗?非要到处cha手,摆弄不了父皇,就想控制他,一计不成又生一计,现在连他们chuáng头间的事都管起来了。

  此时已是掌灯时分,聂掌食过来禀道:“膳食已备,请太子和太子妃就席。”

  餐厅在遂初堂的隔壁,餐桌居然是长方形的红木桌,主位和末席各摆了两把椅子,两边空着,看长度,起码可以各摆六把。桌上的菜全部用蓝花瓷碗盖盖着,上面挂着吊牌,大概是用来注明菜肴名称和厨师姓名的。

  用膳开始,十几位侍者站在餐桌两旁,个个一脸紧张,每揭开一个碗盖,都有蓝衣太监唱名,再由身着枣衣的太监总管用银箸试毒。餐厅里鸦雀无声,直到最后一个菜验完,银箸没有变色,大家才松了一口气。

  俞宛秋很想问问赵佑熙,在自己家里吃个饭也这般费事,到底是宫廷制度如此,还是曾被人在菜里下过毒?想想他以往的经历,觉得后一种可能xing更大一些,一个把遇刺当家常便饭的人,从小到大,不可能没人在他的饮食里动手脚。

  在很多双眼睛的注视下,赵佑熙不可能再像以往那样给小妻子夹菜。现在他自己的菜都有人夹,就是小福子,俞宛秋面前则是茗香。看得出,茗香很努力地适应宫庭生活,可还是显得有些笨拙,聂掌食看不过去了,挽起袖子亲自上阵。她夹菜舀汤果然动作娴熟优雅,而且好像特别会察言观色,俞宛秋的眼光才瞟向哪道菜,她已经给夹过来了。

  服务不可谓不周到,菜肴品种丰富,味道也不错,俞宛秋却没什么食yù,每样浅尝则止。

  她不习惯的是进餐的气氛。她希望这些人都走掉,只留她和赵佑熙在餐厅里,两个人安安静静地吃饭,哪怕他全程代劳,让她根本没机会自己夹菜,也好过完全由陌生人“喂食”。据说慈禧太后每顿额定一百二十道菜,谁听了都不免羡慕,可真要一个人面对那么多菜和那么多围观的人,估计也不会有多好的胃口,看都看饱了。

  为了打破沉闷的气氛,她随口问聂掌食:“太后身边有个聂尚宫,聂掌食跟聂尚宫有没有什么关系?”

  聂掌食躬身答:“回太子妃,聂尚宫正是奴婢的姐姐。”

  俞宛秋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脸上虽然在笑着,心里却不安起来:“那周掌医跟太后身边的周尚宫……”

  “也是姐妹。”

  这下俞宛秋彻底没了食yù,已经吃进去的都恨不得吐出来,她的掌严是太后的人就算了,现在连掌食、掌医都是,这让她以后怎么过日子?

  她看向赵佑熙,发现夫君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俞宛秋突然有种很孤立的感觉,赵佑熙是很爱她没错,可太后是养育他长大的奶奶,是他的血脉亲人。即使太后总想往东宫塞女人的行为让他厌烦,可也谈不上是害他,换一个男人,也许会觉得,这正是奶奶疼爱孙儿的表现呢。

  她不能跟赵佑熙说,我怕这些人会害我,我怕她们在我的菜里下毒,或给我吃些慢xing毒药。这是太严重的指控,无凭无据的,她说不出口。

  洗浴过后,她闷闷不乐地回到卧室,把奴仆都挥退了,在一张圈椅里默坐。

  赵佑熙穿着浴袍,顶着半湿的头发进来,把她抱到膝上问:“为什么不开心?你不喜欢这里吗?”

  俞宛秋靠在他的胸前说:“怎么会呢?这是你从小生活的地方,处处都有你的痕迹,我当然喜欢。我在军营的时候还盼着,什么时候才能住进你的寝殿?我总觉得,要住进你的寝房,睡在你的chuáng上,才真正是你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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