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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外慧中_蓝惜月【完结+番外】(20)

  凌少东在外面跟店中主事讨论了一下当天的买卖,然后帘子一掀,俞宛秋整个人变成了木胎泥塑,心跳快到心脏几乎不能负荷。

  老天,这么滥俗狗血的穿越剧qíng节怎么都被她给遇上了!

  这个人,长得跟前世的大老板连臻竟有七八分相似。

  不笑的时候还分得出谁是谁,一笑起来简直就是活脱脱的连臻式笑容:看起来很可亲,其实心硬如铁;看起来很和蔼,其实拒人于千里之外;看起来很谦虚,其实自大自负到目中无人。

  本来的好印象都被这个笑容给抵消了,俞宛秋由着那对表兄妹在一旁寒暄,自己只是低垂眉目,默然静坐,外人还以为她在害羞呢。

  如果没有穿越那晚的偷听事件,也许此刻她会喜出望外,甚至喜极而泣,以为是老天爷开恩,有意补偿她那一世爱而不得的痛苦,特意把她送回古代,来完成一段本来无望的qíng爱。

  可惜,在被连臻那样鄙弃之后,她再也不敢爱上任何与他想象的人,尤其这人的笑容和气质跟他像到九成九。这才是真正的、骨子里想象,最可怕的神似!

  “我表哥怎么样?”不知何时,凌少东已经走了,林兰馨用手肘轻轻拐了一下恍如陷入了迷离梦境的俞宛秋,用耳语般的声音问。

  “很好啊,你的表哥,能不好吗?”如梦初醒的同时,俞宛秋立刻用装傻来武装自己。除了要掩饰内心纷乱的qíng绪外,她还发现了一件好玩的事:她是不是被这个看起来天真无害的三少奶奶给设计了?

  敢qíng林兰馨带她来这间铺子,并非单纯地看衣料,而是带来给她的少东表哥相看的?

  俞宛秋忍不住朝手里的衣料咧了咧嘴,她没有写日记的习惯,不然今天回去可以这样写:离十三岁还有好几个月,我就遭遇了在古代的第一次相亲,准确地说,是被相亲。

  “你笑了哦”,林兰馨像发现了什么秘密一样,笑得一脸揶揄,然后趁势说:“我表哥不错的,这京城里不知有多少女孩想嫁给他呢,家里有钱不说,还是独子,将来这凌记都是他的。他娘可器重他,这两年已经把生意慢慢往他手里转了,他爹气得要死,可男人的本事跟年纪又不正相关,没本事的男人,越老越没用。”

  林兰馨还在津津乐道地讲着表哥家的事,外面店堂里又响起了一个娇脆的女声:“哥,叫你等我一会都不等,你那么急着跑来gān嘛!”

  然后是凌表哥略显无奈的自辩:“我要巡店,等你慢吞吞收拾好了再出门,都什么时辰了?”

  女声越发蛮横:“我不管,你答应了今天陪我去福祥斋看手镯的。”

  “好好好,等会就去。你兰馨表姐带了位贵客在里面,还不快进去打招呼。”

  “哼!我就知道!说什么要巡店,明明就是……”未完的话好像被捂进嘴里了。

  俞宛秋啼笑皆非,她都穿越到古代了,这第一次相亲莫非还要她面对经典难题:相亲对象什么都好,就是有个厉害的婆婆,外加一个有恋兄qíng结的小姑。

  如果只是站在取经的角度,她很乐意跟凌记的女掌柜结jiāo,但做婆婆,就敬谢不敏了。现代还可以分居,古代则非要挤在一起,每天晨昏定省,在qiáng势婆婆凌厉的目光下苟且偷生,光想想那场面就不寒而栗。

  等等,她会不会想得太多了?

  也许凌表哥真的只是碰巧出现呢?这是他家的店,他娘到底是女人,平时巡视店铺的工作肯定该他来做。凌妹妹也可能只是个爱玩的女孩,缠着哥哥上街,哥哥因为有事在身,放了她的鸽子,惹来一顿娇嗔。

  就在她努力说服自己,今天所有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无关时,凌妹妹——对她而言是凌姐姐——进来了。据她目测,凌表哥的年纪在二十岁左右,凌妹妹十五、六岁,林兰馨好像是十九岁。

  当凌妹妹的目光扫过俞宛秋的时候,她顿时有种寒流来袭的感觉,如果不是林兰馨介绍说,这是她表妹,俞宛秋根本不会把这个目光yīn冷的女孩跟刚才听到的娇脆嗓音联系在一起。

  凌妹妹闺名凌清漪,倒是个好名字。古代人取名都很讲究的,除了真正的贫民之家会随口叫阿旺阿财小红chūn花,但凡有点家底的,都会给孩子取个很有文化底蕴的名字。

  凌表哥的名字也不赖,叫凌清澜,兄妹俩还有一个已出嫁的姐姐叫凌清涟。

  从名字上也可看出凌家确实与别家不同,儿子叫凌清澜,说明凌家这一辈是清字辈,给女儿也用排行取名,隐含了一种男女平等的思想。

  如果这种男女平等能贯彻到儿媳妇身上,倒真的不错,可惜,现代社会里宠溺女儿的婆婆,好多恰恰对媳妇最苛刻。

  呃,怎么又想到这上面去了?俞宛秋懊恼地咬紧了唇,看来她还是高估了自己,低估了连臻对她的影响力,只是一个神似他的人,就这样让她想入非非吗?

  看来要想彻底消除“连臻”的影响,唯一的办法就是远离他,眼不见,心不乱。

  现代的她,最失策的就是进了连臻的公司,让自己时时刻刻处在他的光芒下,整日为烈阳焦烤却饮不到一滴解渴的水。畸形的恋qíng,呆板的生活,把一个清秀可人的女孩变成了早衰无趣的老处女。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她绝不能再重蹈覆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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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写这个qíng节时我犹豫再三,真的觉得在穿越后遇到跟穿越前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很狗血,所以我只敢写长得有几分相像。也许在潜意识里,对于女主,我也有一种补偿心理吧。

  第一卷 侯府寄孤女 第二十五章 yīn差阳错(一)

  其实,四月初八俞宛秋离不离开沈府都会被设计的,只不过设计她的人和事不同罢了。

  那天本来一切都很美好,就像后园的玫瑰花一样美好。府里特意花重金从多宝斋请来了一位点心师傅,除了时令的玫瑰饼、藤萝饼外,还做了不少南方人喜欢吃的糕点,如枣泥麻饼、椒盐烘糕、椒盐三角苏、杏仁苏,以及各种南糖。

  沈涵净特意穿起玫红色的对襟高腰襦裙,再挽上青枝绿叶似的披帛,头上只cha了一只颤巍巍的白玉簪子,既想应景又怕色彩太繁复,以至流于俗艳。

  这番装扮果然是不错的,安南王妃一见她就笑着打趣:“你娘特地叫我们过来赏花,原来就是赏你这朵小玫瑰呀。”

  沈涵净又羞又喜,可惜数度朝王妃身后偷瞄,都没看到心目中的那个人。心里不免有些黯然:那人是刻意躲着自己的吧。自从十四岁后,她就没再见过他,想来肯定比以前更俊,也更有小王爷气度了。

  十二岁以前,他的xing子还没这么别扭,有时随祖母和母亲来沈府,也肯走到老太君面前行个晚辈之礼。因为身份尊贵,老太君总是站起来,口称“不敢”,他的太妃奶奶便笑着说:“快坐下吧,他还是孩子呢,小心折了他的福”。记得那时候他们还说过话的。

  可自从十四岁那一年的夏至日,她随母亲去安南王府的水榭游玩消夏,在母亲的怂恿下跑进了他住的院子,想送给他自己亲手做的荷包,却好巧不巧,看到他光着上身在院子里练武。当时他的脸涨得通红,几乎是用怒吼地朝她喊了一句:“滚!”

  她是父母捧在手心养大的宝贝独女——那两个庶女她从不承认的,她们只能算她的跟班兼侍女——何曾受过这样的羞rǔ?当场哭着跑回了母亲身边。

  大人们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纷纷前来问讯,母亲用眼神警告她不许泄露实qíng。毕竟,她一个就要及笄的女孩,偷偷跑去世子的院落,说出去有损闺誉。

  想到这里她甚至有些恨自己的母亲,不知道什么叫“yù速则不达”吗?她很后悔,非常后悔,总是在那些睡不着的夜晚翻来覆去地想:如果没有发生那天的尴尬事,他是不是就不会躲她了?她相信,只要他肯给她机会,让她接近,跟她jiāo往,他一定会发现她的美好。

  就在沈涵净陷入半是怀念半是懊恼的qíng绪中时,她身边的两个“跟班”中有一个不见了。

  半个时辰之后,静斋书塾那边传来了惊恐的哭叫声,一个小管事满头大汗地跑过来,也顾不得有贵客在场了,气喘吁吁地向女主人禀告:“不好了,老太君,五姑娘被蛇咬了!”

  “什么?”此话一出,所有留恋花丛的贵妇人全都吓得后退一步。然后三步两脚走回摆着茶水点心的凉亭里,再也不敢四处走动了。

  老太君气急败坏地问:“怎么会有蛇呢?昨天不是叫你们把园子彻底检查过一遍了?”

  小管事也说不清到底为什么。他们明明拿着棍子寸寸搜寻过了,只要看到哪里有地dòng或树dòng,就用水猛灌,并没发现蛇的迹象,今天怎么突然从藏书楼里跑出一条蛇来了?

  都说“一粒老鼠屎,搅坏一锅粥”,沈府好端端的游园会,也被一条蛇给搅和了。

  偏偏安南太妃是个特别怕蛇的人,当时就吓得脸色苍白,紧紧抓着侍女的手臂才勉qiáng站稳。安南王妃见状,忙过去亲手搀扶,安慰了几句后,婆媳俩匆匆乘辇而去。

  主角仓皇退场,即使还留下了几个小配角,整个舞台也变得暗淡无光。

  见女主人一副兴致缺缺的失落样,留下来的几个也没意思起来,纷纷起身告辞。

  送走了客人,二太太怒气冲天地杀回自己所居的院落,一脚踢开西厢沈涵清的房门。沈涵清的母亲梁氏睁着一双哭得红肿的眼睛拦在女儿chuáng前,一面示意小女儿沈涵韵快出去找沈鹤回来救命。

  二太太如何不知道她的那些小动作,朝门外大喝一声道:“给我把住院门,今儿谁敢出去通风报信,谁就是个死字!”

  仆人们答应一声下去了,二太太一把扯住梁氏的头发,在她脸上啪啪就是几耳光,边打边厉声怒骂:“下作的娼妇!你以为支使你生的贱坯坏了我女儿的好事,你们就能讨到好了?结果怎样呢,闹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整个侯府的脸都被你们丢尽了!看明儿老太君问起,你们怎么回话。”

  又狠命一推,把梁氏推dao在地,掀起毯子扯出早已吓得瑟瑟发抖的沈涵清,yīn笑着盯住她问:“被蛇咬的滋味如何?贱人,那条蛇怎么没咬死你?”

  沈涵清大哭,被押在隔壁房里的沈涵韵也大哭着拍打房门,一时寄畅居里鬼哭láng嚎。毕姨娘刚从自己住的房里探出头来,就被神色不善的吴大奶奶给瞪了回去。至于东厢住的沈鹄的妻妾,也许早就对这些见怪不怪了,根本连头都没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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