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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外慧中_蓝惜月【完结+番外】(239)

  由太后的表现可以推断,吴素辉是当时吴家最漂亮的女孩,至于吴清慧,太后根本瞧不上眼。吴家及其姻亲家的女孩,从没被邀请到安南王府做客的没几个,吴清慧就是其中之一。

  惟一的解释就是,绝色美人吴清慧,已不是原来的那个。

  循着这个思路派人去查,果然挖出了吴昭训的身份之谜。

  于是想办法让吴衍入京,让他们“兄妹”相会,这才有了昨晚的那一幕。

  其实,俞宛秋完全可以在查到吴昭训的身份后,直接告诉赵佑熙实qíng。但经过仔细考虑,她还是觉得,这事不由自己嘴里说出来比较稳妥。

  首先,她怕赵佑熙反感。

  这样处心积虑地去查一个丈夫名下的女人,说明了什么呢?说明太子妃擅妒,连一个专心侍奉太后,根本不曾接近太子的女人也容不下。更重要的是,说明太子妃不信任太子,认为吴昭训的存在已对自己构成了威胁。

  别人这么想还无所谓,要是赵佑熙也这么想,就不妙了。

  其次,怕弄巧反拙。

  吴昭训虽出身烟花,但尚是清白之躯,甚至不曾抛头露面,在老鸨的故弄玄虚下,见过她真容的人极少。后来,又被吴矽认作女儿,等于是吴家养女,如果赵佑熙真想收她,完全可以不计较她的身份。历朝历代,那些送入宫中的美人,像吴昭训这样出身的不在少数,哪个皇帝计较来着?果真是美人,果真是处子,对男人来说,仅此两条,就足够了。

  所以俞宛秋什么也没说,静静等着吴衍到来,等着这二位忍不住见面,忍不住互诉衷肠。

  吴昭训未必就喜欢吴衍,她既有“青云之志”,又有赵太子殿下作比较,吴衍怎么入得了她的法眼?只不过她太寂寞,太憋屈了,急需找一个倾诉对象,以发泄苦闷,得到一些温柔的抚慰,好让她在冷漠的后宫里,有勇气继续撑下去。

  恰好吴衍来了,对她一向怜爱有加,又有亲兄妹之名,可以名正言顺地约见。如果他们不约在偏僻之地,行为没有任何暧昧过分处,俞宛秋其实也没什么办法。偏偏他们没能控制住自己的qíng绪,拥抱着哭泣,吴衍甚至亲吻“妹妹”脸上的泪珠,暗卫这才跳出来,将他们“捉jian拿双”。

  事qíng到了这个地步,以欺瞒朝廷、yin秽宫廷之罪处死这两个都是有可能的,可俞宛秋不想做得那么绝。吴昭训其实也是个可怜的女子,俞宛秋只想把她赶出宫,让她没机会在自己丈夫面前晃就行了。

  怕将来被人拆穿,在赵佑熙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俞宛秋主动坦白了当初追查吴昭训的起因和结果。末了,她替吴昭训求qíng,用的理由是:“就当是为病中的太后积福,为腹中的孩子积德吧。”

  最后,事qíng得到了圆满的解决,吴昭训被贬为庶民,至于吴衍,被遣返回吴家,昭令终身不得入都。

  吴家不可能再接受吴昭训,无处可去的她只得回到了原来那家ji院,不过没待多久,很快就从了良,嫁得还不错。以她的才貌,做个富室宠妾不是难事。

  听完吴昭训最新qíng况汇报,俞宛秋jiāo代戚长生:“这事到此为止,把人撤回来吧。”

  “是”,戚长生作礼而退,走出门时松了一口气。不用杀人,不用见血,就能彻底地解决一个人、一件事,他同样觉得安慰。即使是杀手,也不喜欢整天作孽,得饶人处且饶人。

  赵佑熙中午从军营回来时,发现已经显怀的妻子坐在窗前发呆,从身后环住她问:“怎么啦?谁那么大胆,惹咱们太子妃生气了?”

  俞宛秋回头笑道:“没有,我很开心。”

  是的,送走吴昭训,她很开心。至于以后会不会再来一个吴昭训,那是以后的事,何必提前纠结?穿越成古代女子,嫁给太子殿下,能和他互相厮守着过一段单纯的日子,已经是奇迹, 她只会感恩,不会自寻烦恼。

  茗香请他们去餐厅用膳,曹大海却抱来一个包装得很漂亮的盒子,说是太子妃的表兄从靖国送来的。

  同人卷 第三百章心思如尘

  漂亮盒子里装着几套小孩衣服,金银项圈各一,再加一把长命金锁和一块白玉麒麟。看到都是送给小孩的东西,俞宛秋刚要说“让表兄费心了”,却在盒子底部发现了一卷手稿,打开一瞧,顿时呆住了。

  上面誊写的,分明是她父亲俞慕凡的手札和眉批。因为父亲那批藏书一直没收集完整,替父亲出遗稿之事,也就拖延下来,没想到,有人替她做了这项工作。

  再仔细看,发现不只是誊录,前面有序,后面有跋,每条后面更是加上了新的批注。俞宛秋试着读了几条,竟字字中肯,句句jīng妙,比起她的状元父亲,一点也不逊色。

  作为少年成名的才子,要说表兄何绍文有这份才gān并不稀奇,但俞宛秋不认为他有这份心。

  俞宛秋从没见过的那位生母,也就是何绍文的亲姑姑何姨娘早死,虽说在她生前,俞慕凡跟她十分恩爱,但人走茶凉,俞慕凡后来跟何家几乎断了往来,更不曾提携过何家的任何人,何家人对这位姑爷不仅没好感,还颇有怨念。

  如果何绍文在赵国为官,为了巴结表妹,倒有可能做这事。可人家在靖国,跟俞宛秋就算不是敌对关系,也完全没必要讨好。

  不是俞宛秋多心,她实在找不出任何理由来说服自己,手稿是何绍文写的——虽然确实是他的笔迹,而不是另一个人的。

  连赵佑熙都觉得不对劲,拿过书稿大力翻动着说:“你表哥什么时候这么有闲了?听说靖国正在推行一系列新举措,你表哥是新政的核心人物呢。”

  俞宛秋有些难为qíng:“我最近日子过得糊涂,连这样的要闻都没听到。”

  赵佑熙嗤道:“什么要闻,本来就不关咱们什么事,你只管好好养身子,这才是最重要的。”

  俞宛秋摇着头说:“不见得哦,凡维新,必qiáng国,靖国qiáng大了,对我们就是威胁。”

  “‘凡维新,必qiáng国’”,赵佑熙重复着她的话,又问:“这话倒新鲜,你从哪儿看来的?”

  俞宛秋笑道:“我随便说的啦,其实也不一定,有时候革新没革好,弄成半吊子,反让百姓无所适从;或者反反覆覆,新旧党轮流上台,更是大伤元气。因为每一次反覆,都意味着重新洗牌,朝臣洗牌可不是好玩的,那就是血洗。”

  赵佑熙很认真地看着她:“我从来不知道,我的妻子是一位这么出色的策论家,你要是把刚刚说的这番话好好润色一下,写成奏章给父皇看,必定能让他警醒,下次推行新政时,会更加小心。”

  “父皇已经很小心了,他都是一条一条慢慢来,前面的铺垫做好了,才会继续推行后面的,步步为营,稳打稳扎。你放心,父皇是个治国高手,比历任梁帝都qiáng。”

  “父皇要是听到你这么夸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我这不是夸,而是说真话。”

  即使不怎么懂政治,俞宛秋也不得不佩服赵延昌,现代人所提倡的“平稳过渡”,“减少震dàng”,在他这里表现得特别明显。

  说起改革,其实赵国一直都在改革。赵国建国至今,不过两年多的时间,如果有心人一条条比对,就会发现,跟以前做梁国藩镇时比起来,现在的赵国,大到国策,小到赋税中极细的条款,都已经有了巨大的改变,但百姓意识不到,因为都是渐变,一点点地改,这是赵延昌的稳妥处,也是他的狡猾处。 人都有思维定xing和行动惯xing,不容易接受突变,却对“润物细无声”式的渗透没有防备能力。

  相较而言,梁瑾瑜就激进得多,到底年轻,为人处世再有城府,年轻人的冲劲和热血总在那里。

  大刀阔斧式的改革,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新政效果显著,靖国因此而变得很qiáng大,把其他国家远远甩在后面;还有一种,是失败,朝臣和百姓怨声载道,国家失去向心力,迅速走向衰败。

  在数国林立,战争随时可能发生的前提下,赵延昌的做法是比较明智的,梁瑾瑜则有些冒险,甚至有些孤注一掷的味道。

  从某种意义上,梁瑾瑜的举动也能理解。靖国无论国土面积、境内出产还是军事势力,总之,综合国力,都不如赵国。赵国更有个梁瑾瑜无法比拟的优势,就是皇帝和太子父子俩分工协作得极好,一个专心治国,一个专心治军,梁瑾瑜则没人分担,两边一肩挑。无论多得力的助手,也只是臣下,不可能像赵延昌父子那样对彼此完全信任。长此下去,赵国国力越qiáng,跟靖国之间的差距越大。

  既然靖国无论如何都赶不上赵国,不如放手一搏,也许还能险中求胜。

  想到这里,俞宛秋益发不解了:如此重的责任,如此紧张忙碌之下,他是怎么抽出空来写这些东西的?

  打死她都不相信真是何绍文写的,而除了梁瑾瑜,再没有别的嫌疑人选。

  俞宛秋的疑惑,也是梁瑾瑜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送走手稿的当天晚上,他批完奏折,习惯xing地拉开一个抽屉,拉开的那一瞬才醒悟过来,里面的东西已经不在了。

  他竟有怅然若失之感。

  “皇上,快三更了,您该歇息了。”已升为总管的张顺躬身立在门口提醒。

  “朕再坐一会就去睡。”

  张顺暗地里叹气,这位爷自从撤军回来,就像不要睡觉一样,每天忙完了公事,还抱着几本书念念写写,涂涂画画,比小学生做功课还用心。

  好不容易今天中午把那劳什子jiāo给何大人拿走了,他以为今晚总算可以早些安寝,不想皇上还要“再坐一会”,五更天就要叫起的人,三更天了还空坐什么?

  他不敢再催,招来奉茶宫女给皇上换上一杯养身茶,自己退到外间静守。

  梁瑾瑜喝了两口水,突然觉得没意思起来,自己走到隔壁寝房躺下。

  然后,他失眠了。

  躺在chuáng上,努力闭着酸涩的眼睛,梁瑾瑜回忆起在这之前的几个月,每天晚上在灯下批阅俞慕凡的手札、眉批和短函,有的短到只有一句话,他却看得津津有味。推敲、琢磨,然后写下自己的见解,内心竟觉得异常的平静,似乎白天遭遇的一切烦恼,都得到了舒缓。再就寝时,总是睡得特别沉,特别踏实,故而虽然每天的睡眠时间都不长,jīng神却很好。

  一个跟他毫无关系的已故男子为什么会对他有这么大的影响力?梁瑾瑜心里其实早有答案,只是他已不愿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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