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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外慧中_蓝惜月【完结+番外】(249)

  是的,他嫌弃他自己

  他明知道谁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却不能像对付来犯之敌一样,将那人彻底消灭。甚至,他连上门质询的勇气都没有,怕自己盛怒之下,会失去了理智,犯下弑母之罪。

  有母如此,是身为人子的悲哀。可若真的失手杀了她,他和他的妻子将再也没办法在这世上立足。

  因为怀着深深的内疚,这段时间,他几乎都在躲着妻子,不敢面对她,不敢向她坦白:“我查出了让你延迟生产,害得你几乎丧命的凶手,那人灭绝人伦,不配为人母,可我不能杀她,不能为你报仇,不能为我们差点夭折在母腹中的孩子讨回公道。我统领三军,妄称英雄,却不能保护妻儿,我不配做你的丈夫,不配做阿旦的父亲。”

  心里想着这些,手里不断加鞭,马车越跑越快。

  “殿下,您慢点”谢长宁骑着马奋力追上来,然后不顾危险地纵身一跳,差点成了车下亡魂。神qíng若狂的赵佑熙总算清醒过来,长期练功的好处这时候就显示出来了,动作特别灵敏,伸手往空中一捞,及时抓住了谢长宁的一只手,把他带上了车辕。

  待喘息稍定,谢长宁伸手抢过缰绳,赵佑熙也没争,默默地回到车厢。过了一会儿,又探出头来问:“长宁,假如有一个人,他的母亲害得他妻子差点难产而死,幸赖佛祖保佑,才捡回了一条命。他**还不死心,又让人到处散播谣言,说他妻子失去了生育能力,你说,这个男人该怎么办?”

  谢长宁苦笑着摇头:“殿下,属下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我再问你,一般的男人,在他**容不下他妻子的qíng况下,都是怎么做的?”

  “恐怕只能休妻。既然两人无法共存,必须弄走一个,否则家宅不宁,可天底下,没有人子赶走母亲的道理,只能赶走另一个了。”

  赵佑熙紧跟着追问:“哪怕母亲毒如蛇蝎,妻子是完全无辜的,也要休妻吗?”

  谢长宁想了想说:“若那男子实在舍不得妻子,那只有一个办法了,就是带着她离开家。比如,带着妻子上京赶考。要是运气好,考上了,再授个外任官,又可以名正言顺地离家几年。一去二来,家里的母亲也老了,折腾不动了。”

  赵佑熙听得眉头打结,他是皇太子,考什么学,当什么官啊,除了领兵出征,他没有任何借口带着妻子离开南都。

  想到这里,他眼睛一亮,有了

  **,备战备得够久了,父皇在梁国朝廷下的功夫也差不多了。等冬天一过,到明年chūn上就用兵。这次一鼓作气,把梁文简拉下马,然后鼓动父皇迁都上京,把南都当成陪都。

  到时候,他带着妻子住在这里,离那狠毒的女人几千里远,看她还怎么折腾。

  ——————说明的分隔线

  大家放心,最后一卷不会再正面描写战争,有也是一笔带过。

  尽量五月完结。如果写着写着,发现还有许多可写的,比如梁灭国后,赵和靖之间的对垒,拖到六月也是有可能的。我只能保证,决不会为了拖字数而拖文。

  其实,新书早在三月底就签约了,在我自己,是巴不得赶紧开新文的。人都有喜新厌旧的毛病,大凡作者,写新书总是gān劲十足,写着写着就疲了。所以文写到最后,其实是一种责任,拖字数的现象可能有,应该不是大多数,没感觉的文,写起来很痛苦的。

  同人卷 第三百一十三章打开心结

  同心殿前,灯火明灿,院子里的百合花在夜色中散发着幽幽清香。

  赵佑熙甫进院门,就看见他的妻子盈盈立于宫灯下。身着梨花白宫锦云裳,玉兰折枝披帛,垂裾上绣着淡淡的绿萼梅,通身素雅,只鬓边簪一朵小小的huáng绒花,于沉静中又透出了一份俏皮轻灵。

  “你今天好美”他由衷赞叹。

  “你又瘦了”她眼里浮上心疼。

  赵佑熙几步跨上台阶,拉着妻子的手柔声解释:“这段时间都在拉练,每天走几十里山路,瘦也正常。”

  俞宛秋心知肚明,也不追问,反而开起了玩笑:“今天有人提醒我,说太子殿下越回越晚,莫不是外面有了牵绊?”

  赵佑熙停住脚步,眼神yīn晦难辨:“你也那样想吗?”

  俞宛秋摇摇头:“怎么会?我的夫君是顶天立地的男儿,向来行事光明磊落,才不屑gān那种偷偷摸摸的勾当。”

  赵佑熙笑着拥住她:“知我者,吾妻也。”

  听到这句话,本该欣喜的俞宛秋反而有些qíng绪低落:“我只是对你的品行有信心,至于其他的,可不敢这样大言不惭。”

  赵佑熙似乎联想到了什么,不自然地笑了笑,而后故作轻快地引开话题:“好饿哦,给我留了什么好吃的没有,我还没用晚膳呢。”

  俞宛秋道:“我也没,等着你的。”

  赵佑熙很是愧疚:“以后我回晚了,你就不要等。你不比我,身子本就弱,上回生产又伤了元气,邢医正特意jiāo代过,要饮食当时,按季进补,小心调养。”

  俞宛秋睨了他一眼,语声中带着淡淡的娇嗔:“我也知道啊,可平时习惯了一起用晚膳的,叫我一个人对着一大桌子菜,根本没胃口。”

  如果是平时,她绝不会用这种腔调说话,因为自家男人不是普通人,一个军中统帅,你能要求他每天按时回家陪老婆吃饭?稍微明理点的女子,都不会有任何抱怨。

  可今天,她就是要让他知道,他回得多晚,她就会等到多晚;他不回,她就不吃。撒娇也好,耍赖也罢,她一定要让这个男人知道她的感受,明了她的不安,把他从自设的心牢中拉拔出来。

  他以为她没看见他脸上的自责与内疚有多明显吗?他不愿意开口,她就等,等他自己打开心结。他想逃避一阵子,她也由着他,男人都是好面子的,眼前这个男人尤甚。她愿意等他梳理好自己的心qíng,再来向她坦白一切。

  可如今看来,她的想法错了。如果她不主动出击,也许他永远都不会敞开,他只会自我折磨,然后把那些痛苦深埋进心底,让它成为一道永难愈合的伤痕。

  她要赶在伤口结痂之前,开诚布公地,把一切都跟他讲清楚。

  因为各怀心思,用膳的时候两个人都没怎么说话。不过赵佑熙手上可没闲着,不停地给妻子夹菜,哄她喝下了一碗jī汤,又添一碗。知墨从窗外看到这一幕,笑得眉眼弯弯。太子殿下总算恢复旧xingqíng了,前段时间,饭桌上的气氛多凝重啊,害得她都开始胡思乱想了。

  晚膳后,两个人一起去怡庆殿看孩子。

  本来尧儿提出过,他要搬回来照看弟弟——这是他的原话。俞宛秋是巴不得啦,两个儿子都回到她身边,多好奈何赵延昌不同意,他的理由也很充分:要教孙子读书识字。

  尧儿一岁的时候就发蒙了,那时候他才刚学会说话,只会发出单音,蒙师就是这位xing急的皇爷爷。到现在,两岁多的尧儿已认得上千个字,像三字经之类的儿童读本,早就背得滚瓜烂熟。

  于是有朝臣提议,既然皇长孙已启蒙,不如正式请太师傅授课。他的皇爷爷这时候又不gān了,说皇长孙还小,等到三、四岁再说。

  在俞宛秋看来,明明就是赵延昌自己很享受那种祖孙之间的温馨时光,把教孙子读书习字,当成繁重朝政之后的休息和放松。

  既然尧儿以后要在启泰殿常住,俞宛秋便把二小子阿旦的寝房也设在怡庆殿,就在尧儿卧室的隔壁。到这时她才发现,虽然她口口声声说不想生了,可潜意识里,还是希望有个乖巧可爱的女儿,所以她把倾香殿空着,好留给将来的小女儿住。

  倾香殿,单看名字,也该是给女孩子住的屋子。

  阿旦睡得很沉,这胖小子跟尧儿完全是两种类型。尧儿从小就聪明警觉,稍微有点动静就会惊醒,所以他睡觉的时候,rǔ娘嬷嬷都不敢穿鞋子走路。阿旦呢,跟小猪儿一样,睡着了雷打不醒。

  赵佑熙蹲在摇篮边,用手指抚着儿子红扑扑的脸蛋,嘴里含笑轻斥:“出生的时候那样折腾你母亲,生下来倒乖了。”自从知道妻子延迟生产的真正原因后,他不再怨恨这个孩子,心里甚是怜惜。

  俞宛秋趁机接过话头:“不是他要折腾为娘,是别人折腾他,他才是最无辜,最可怜的那个”,说到这里,想起当时的危险,心中凄楚,摸着孩子柔细的胎发低喃:“可怜的宝宝,明明是这么健康的孩子,却差点憋死在母腹中,我就算讨人嫌,他有何辜?”

  赵佑熙惊呆了,眼神怔楞地看着妻子,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俞宛秋叹道:“我们回房去吧,别在这里说,小心吵醒了孩子。”

  赵佑熙心里翻起了惊涛骇làng,他每天拖到天黑才回宫,用过晚膳稍事休息就去沐浴,然后就借口累,早早就寝,以这种方式来避免跟她并坐对谈。想不到,他的妻子竟然什么都知道回到同心殿的寝房,挥退从人,俞宛秋开门见山地说:“你很惊讶我是怎么知道的,对吧?其实,我没有任何证据,一切只是凭猜测而已,但我看你的脸色,你已经查到了实证,是不是?”

  赵佑熙迟疑着,终究还是点了点头,刚要开口,俞宛秋做了个打住的手势:“你别为难,不想说就不说。这事,你知,父皇想必也知,我也就不算冤屈了。”

  赵佑熙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扑倒在她膝前,紧紧地抱住道:“对不起,不是我不愿意说,实在是……”说不出口。

  俞宛秋急忙从椅子上滑下,也呈跪姿道:“快起来,你这样,我怎么当得起?本身又不是你的错,你也是受害者。”

  夫妻俩相拥而泣,赵佑熙哽咽难言,话到口边数次,终究只有一句:“我对不起你,对不起阿旦。”

  俞宛秋安慰道:“我们都不会怪你。即使阿旦将来长大后知道了事qíng的始末,也会理解你的苦处。他祖母想害死他娘,以至不顾他的生死,这种事,他爹夹在中间最为难,你叫他怎么办?难道去杀了自己的亲娘?”

  赵佑熙从爱妻怀里抬起头,艰难地问:“你什么时候开始察觉的?”

  俞宛秋告诉他:“未生阿旦之前。”

  赵佑熙急切地抓住她的手:“那你当时怎么不说?”

  “我怎么说?说了谁信?”俞宛秋惟有苦笑,“怀胎超期者不只我一人,有些后来也正常分娩了。我虽疑惑,一来没证据;二来,心底尚存侥幸,以为她即便不顾念我,也会顾念腹中的孩子,那可是她的亲孙子要是我指控她这么大个罪名,末后却平安地生下了孩子,到那时却怎么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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