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绣外慧中_蓝惜月【完结+番外】(45)

  素琴慢条斯理地提出质疑:“不会吧,若真只是演戏,沈府怎么会闹成这样。”

  知墨仍坚持“演戏说”:“她们既然要装,就会装得很像,比如,在脖子上勒出红印子,甚至在裤子上弄出‘走水’的痕迹。”

  茗香不解地问:“什么是‘走水’?”

  素琴小声告诉她:“就是尿裤子。”

  俞宛秋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和茗香一样觉得又好笑又恶心,不信娇贵如沈涵净肯做戏到这个地步。

  但事实是不容置疑的,几天后,沈府的当家中有几位改了口风,同意让沈涵净入宫。理由是,她比沈涵清漂亮,也是货真价实的嫡女。宫里的人何等jīng明厉害,jī蛋里也能挑出骨头来的,没人会把一个临时过继的“嫡女”真当成嫡女。

  于是府里明显分成了两派,老太君和沈鹤、沈鸥等人支持沈涵净,沈鹏和沈湛父子则支持沈涵清。

  按理,沈鹏是现任威远候,沈府的大家长,他说的话应该具有决定xing意义,奈何老太君一改初衷,力挺沈涵净,他拗不过自己的母亲去。

  于是这事呈现出了胶着状态。

  既然意见不统一,相关事宜一概缓行,沈涵清的嫡女梦再次搁浅了。

  当山水园里的人再次就此事竞猜时,俞宛秋说:“看着吧,最后肯定还是沈涵清入宫。老太君和沈鹤都不见得是真支持沈涵净,不过做做样子,省得二太太母女闹腾。”

  只要是脑子没问题的,谁会支持沈涵净那颗爆豆入宫?

  第一卷 侯府寄孤女 第六十一章 突来惊喜

  因为沈府这段时间“风起云涌”,事故不断,大伙儿每天兴奋异常,注意力全被沈家姐妹的戏份给吸引去了,都没空关心别的。待俞宛秋再次对着晨光,展开薛凝碧给的那块双面绣手绢时,才发现上面又多了几个破dòng。

  敢qíng这薛氏双面绣也跟沈家的内政一样,漏dòng多多,平时都掩盖在花团锦簇的表象下,一旦摊到阳光底下一照,问题就bào露出来了。

  俞宛秋忍不住对着破手绢发笑:“幸亏只隔了几天,要是半年没看,再拿起来时,不知会不会已经变成了筛子?”

  心知薛凝碧看到她好不容易才捣鼓出来的作品变成了这样会很郁闷,但技术问题不能讳疾忌医,否则照这样绣下去,只会多增加一些废品。

  这可不是小事,作为赠品的手绢上出现几个破dòng没什么,要是高价出售的商品也出现这样的问题,那麻烦可就大了,所以,这事还是越早让她知道越好。

  薛凝碧看到手绢上的破dòng时并没有很惊愕,脸上反而有种“果然如此”的表qíng,摇着头说:“我就怕会这样,却又存着侥幸心理,结果还是……”

  俞宛秋指着其中一个dòng说:“我仔细看了一下,好像就是线头断了。”

  薛凝碧道:“不是断了,这里本来就是断的。”

  “啊?”如果线头本来就是断的,那就怪不得会变成破dòng了。

  薛凝碧眉尖微蹙,嘴唇紧抿,语气沉重地对俞宛秋说:“知道我师傅为什么绣不出双面绣吗?就是解决不了线头问题。”

  这点她不说俞宛秋也明白,普通的单面绣,因为只需要看正面,反面不管是什么样子,留有多少线头,都无所谓。双面绣却要求两面一样地平整美观,怎么隐藏线头,就成了最大的攻关难点。

  看薛凝碧纠结成那个样子,俞宛秋有些过意不去,出言安慰道:“没什么啦,其实会出现问题很正常,要不你师傅也不会总参不透其中的玄机了。”

  “也是”,薛凝碧释然一笑:“如果师傅一辈子都解决不了的难题,我两个月就给琢磨出来了,那我岂不是绝世天才?就我师傅那争qiáng好胜的xing子,准得从地底下爬出来跟我呛声。”

  俞宛秋随口问了一句:“你师傅已经过世了?”

  在她看来,能被薛凝碧这样的刺绣高手称为师傅,肯定年纪不小了,死了也是寿终正寝,没想到薛凝碧说:“是的,前几天我还偷偷跑到园子里祭拜了她一下,昨天刚好是她冥寿三十岁。”

  俞宛秋吓了一跳:“冥寿才三十岁?那她死的时候多大啊。”

  “二十五岁,就跟我现在一样的年龄”,薛凝碧脸上出现了哀戚之色,把师傅短暂的一生娓娓道来:“她喜欢太师傅的大儿子,太师傅也默许她跟大儿子往来,谁知后来迎娶的却是另一个女弟子。师傅从此郁郁寡欢,经常彻夜研究双面绣,以为只要掌握了这门技巧,就可以让太师傅同意她入门做平妻。劳心劳力过度,不满二十五岁就死了。”

  “天,难怪研究不出双面绣的,那么年轻就死了。”俞宛秋其实想说的是,做人何必太痴,那男人都娶妻了,自己还念念不忘,结果断送了一条xing命。痴心女子,是不是从古到今都没什么好下场?

  薛凝碧告诉她:“江南一带的刺绣名家,好多都很年轻的。做这一行特别费眼睛,所以绣娘一般年过四十,就绣不出什么好作品了,眼力不行了。”

  想来也是,这时代又没眼镜,又没电灯,全靠luǒ眼视力在昏暗的烛光或油灯下作业。而越是有名的绣娘,手里接的活儿就越多,那些大户人家一旦订货,就要限时验收,他们才不管你是怎么起五更睡三更呢。

  便是沈府这样,近两年都没什么婚嫁喜事的人家,绣娘们的任务其实也很重,在俞宛秋的印象里,就没有不开夜工的。她晚上爱看书,又是在现代社会养成的作息,属于比较晚睡的,每晚她关灯歇下时,只要朝绣房的方向望去,总能看见一片灯火。

  两个人嗟叹了一回,薛凝碧最后把手绢收进抽屉里说:“一时半会儿也看不出啥名堂,索xing先搁它一阵子,免得我看了心烦。”

  俞宛秋凑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别心烦,你能绣成这样,已经算成功了一半。要是给那些骗一笔就换一个地方的jian商,你已经大功告成,可以高价出售了。”

  薛凝碧瞪了她一眼,从另一只上锁的抽屉里拿出俞宛秋给她的那块双面绣说:“还是我有先见之明,这块暂时还没还给你,也难得你没来讨要。”

  俞宛秋手一摊:“这ròu包子都打了狗,还能讨得回么,我比较知趣而已。”

  薛凝碧气结,咬牙恨声道:“我是你师傅呃,哪有做弟子的骂师傅是狗,不管了,这块料子彻底归我,我不能白当了一回狗。”

  俞宛秋忙拉着她道歉,怕她真的生气,心里懊悔地想:古人都比较正经,幽默细胞和搞怪因子没现代人发达,她怎么就忘了这茬儿呢?

  好在薛凝碧也没真的计较,还捏着她的脸说:“就冲你这美美的小脸蛋,这么陪起小心来,谁还能真生你的气啊。”

  又闲聊了几句后,薛凝碧问她:“你是不是很久没去给老太君请安了?”

  俞宛秋不好意思地垂下头:“这个月还没在乐寿堂露过脸呢。”

  薛凝碧批评她:“你这样不对,再怎么样,大场面上要过得去,凡事要做得没有疏漏处,才能避免无谓的中伤。”

  “师傅教训得是。”

  “少来了,你没拿我当师傅,我也没拿你当徒弟。”

  “啊”,俞宛秋做泫然yù泣状:“跟你学了这么久的刺绣,竟然还被你排斥在桃李门墙外,我不活了。”

  “好了”,薛凝碧先失笑,而后正色道:“我拿你当朋友。不知道为什么,你明明比我小了十多岁,我却有种朋友的感觉。”

  俞宛秋心说:那是因为本姑娘乃高龄剩女穿越,年龄叠加起来比你还大了十几岁呢,你当然有“平辈论jiāo,可称友朋”的感觉了。

  既然是朋友,俞宛秋就不怕告诉她,自己不去乐寿堂,是因为见沈府最近多故,老太君又上了年纪,最是经不起这样的折腾,是以不敢去叨扰。

  其实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她不敢说:因为跟世子的“私qíng”被安南王妃揭发,让她多少有点“做贼心虚”,不敢去见老太君和二太太。怕她们出言相讥,更怕出现在她们面前,反而提醒她们对付自己。

  她很愿意被沈府的人彻底遗忘在山水园,就像跟赵佑熙认识之前的那五年一样。被人遗忘也就没人打扰,她可以心安理得的上学,弹琴,练字,再跟几个丫头打打闹闹,日子过得宁静而又快乐。

  薛凝碧却不认同她的避世观点,自告奋勇地说:“我陪你去转转,就请个安,寒暄几句。至于沈府的那些烂事,她不提,你就不问;她主动提及,你就表示一下关心,很好对付的,别把应酬看得太难了。其实,这本来就是你该学会的功课,完全可以列在沈府钦定的几门功课之内,你将来出嫁做了当家主母,家里人来客往,你能躲到哪儿去?少不得要应酬起来。”

  俞宛秋不在意地说:“到哪个山里唱哪个山里的歌,现在不是还可以躲躲吗?我何不先轻松一下。”

  “你这个小没出息的”,薛凝碧又拧了她的脸蛋一把,还意犹未尽地说:“果然肤如凝脂,chuī弹可破。杨贵妃‘chūn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也就只能这样了吧。其实要我说,两位沈家小姐有什么好争的,去了也只是凑个数,还不如让你进宫去。”

  一路戏谑着走过穿堂,等迈入乐寿堂的大门时,两个人都不自觉地严肃起来,装出再端庄不过的样子,轻提裙角走进了乐寿堂的正厅。

  进门的那一霎那,俞宛秋的脚步迟疑了一下,因为她看到徐尚宫在座,平时极少露面的程夫人也在坐。

  更怪异地是,看见她出现,几个人的目光竟齐刷刷地朝她扫she过来,那眼里的探究打量,就像第一次见到她一样。

  俞宛秋心里顿时涌出了一股不好的预感,因为她们的目光太犀利,太冷漠,让她觉得自己变成了砧板上的ròu,在给人挑肥拣瘦,称斤论两。

  几天后,她的预感应验了,老太君派人把她传去,热qíng地嘘寒问暖后,告诉了她一件让她无比“惊喜”的事qíng:她名义上的大舅父沈鹏,想认她做女儿。

  理由给得很冠冕堂皇,翻译成通俗易懂的文字就是:大舅父和大舅母怜她父母双亡,想给她家庭的温暖。再加上过继沈涵清的事,因为沈涵净闹得很凶,他们不得不顾到侄女的qíng绪,改为把她纳入膝下承欢。以后她就是沈家嫡女,改名为沈涵秋。


小贴士:如果觉得52书库不错,记得收藏网址 https://www.52shuku.vip/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传送门:排行榜单 | 好书推荐 | 宅斗文 甜宠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