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绣外慧中_蓝惜月【完结+番外】(68)

  正无法可想,却发现天井对面的房子里,有一间还亮着灯光。

  兰姨便提起灯盏,准备到那边借个火。不是熟悉的地方,她可不敢摸黑去净房,万一失足掉下去就惨了。

  北风刮得呼呼作响,兰姨拉紧衣领摸索着往前走,还没到亮灯的那扇窗下,就听见屋里有人说话,话中隐隐约约提到太太和姑娘。兰姨心里一动,赶紧贴着墙,按着肚子站住了。

  屋里的人声音很低,外面风又大,根本听不清楚。但事关姑娘,兰姨什么也顾不得了,抱紧肚子蹲下身,慢慢爬到窗根底下,耳朵贴住板壁,总算能听清一些了。

  先是周大娘问:“当初太太是怎么跟你jiāo代的?这茶楼到底算租给我们的呢,还是只雇我们当管事?”

  周管事嗡声嗡气地说:“这还用jiāo代?店面是她家的,本钱也是她家的,我们就只出了两个光人。”

  “那就是算我们给她管事了?”

  “不然呢,你还想算租店的?本钱都是人家的,你拿什么租啊。”

  “可是我们辛苦了六年,起早贪黑,好不容易挣下点家当,就这样双手捧给别人? 他家几年人毛都没看见一根,突然跑出来一个丫头要我们jiāo钱,凭什么!”

  “就凭房契在她手里!”

  女人振振有词地说:“有房契,只能证明她是房东,不能证明别的。太太早死了,姑娘走的时候还是小孩,什么都不懂,是租是雇。还不是我们说了算。”

  男人冷哼一声道:“真是头发长见识短,租是你说了算的?租约呢?没有租约,又在人家的店里管事,不是管事是什么?”

  “那我们赶紧叫人写个租约。”

  “你个蠢婆娘,都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了,你写一百张租约有什么用?那要中人,还要老爷的印章,中人好找,那印章你到坟里找老爷要去?”

  女人并不示弱,声音反而提高了:“既然是坟里,谁都找不到真印章,我们可以叫人刻一个。”

  男人叹了一口气道:“要这么容易,你何不gān脆伪造一张房契,说这房子都是我们的?姑娘手里肯定有老爷的印章,老爷为官多年,同僚、亲朋之间信函公文往来,他的印章是什么样子,多的是地方可以查到,你突然冒出一个老爷从没用过的,谁信那?再说,字迹上也看得出来的,新写的,和六年前写的,官老爷们断案多,一眼就看出来了。”

  女人一听无望,急了,恨恨地说:“那丫头走的时候身体很差,怎么没死在外面呢?她要是死了就好了,她死了,这一门就死绝了,房子再没人管了,就算我们一辈子没房契,可没人来收房,也等于是我们的了。”

  男人半晌没吭声,再开口时,却是低声吩咐女人:“那几个人要想办法送出去,不能留在这里,免得跟左邻右舍乱说。”

  女人便问:“送去哪里呢?”

  “就说店里吵,另外给她们租个房子,请她们安心住下,等姑娘来了,我们会马上通知她们。”

  静了一会儿后,女人小声问:“你说那丫头真的会来吗?”

  男人应道:“既然约在这里碰头,肯定会来的。”

  “那就好!”女人的声音里已明显有了“一不做,二不休”的狠绝。

  兰姨心惊不已,怕听久了被人发现,捂着疼痛难忍的肚子慢慢往后撤。

  一股钻心的疼痛袭来,她咬紧牙关忍住,可疼痛越来越剧烈,她退离窗口后,想直起腰走开,却控制不住地后退,一屁股坐在地上。

  “谁?”屋里立刻响起了警惕的喝问。

  同人卷 第九十三章 寒夜深宵

  第九十三章 寒夜深宵

  周管事夫妻打开房门。就见一个女人坐在地上抽动着肩膀不住地哭泣。

  两人大惊失色,他们深夜密谋,没想到这么晚了还有人在窗外偷听,顿时慌了手脚。到底不是杀人如麻的恶徒,会对姑娘起歹意,也是因为实在舍不得把这些年辛苦挣的一点钱拱手让人。

  其实稍微冷静一点,完全可以想出别的办法,比如,隐瞒茶楼的收入,赶在姑娘到来之前伪造几个假账本。姑娘又不是公府中人,未必分得出旧帐目和新字迹的区别。如果姑娘够聪明懂事,即使看出来了也该装糊涂,他们给多少就收多少,毕竟这些钱是她gān得的,又没费半分力气。

  所以,虽然说得那么狠,未必真会那么做,他们也怕出人命案,一旦败露了可是要杀头的。只是没想到,这随口放出的狠话却让姑娘的奶娘听去了,即使他们什么都不做。姑娘还是会拿他们当恶人,把他们赶出茶楼。

  自从老爷去世,俞家人搬走后,他们在南府的这六年,都是以老板和老板娘的身份出现在外人面前,也算有点头面的人物了。要没了这个茶楼,就算他们积攒了一点钱,也盘不起这么大的铺面啊。他们可不想再回到给人当厨房管事和厨娘的日子。

  两个人心里不约而同地涌出了一个可怕的念头:是不是索xing把碍事的奶娘也做掉?

  就算这样,也要先拖回屋里,门口岂是“作案现场”?于是周管事碰了碰已然呆掉的妻子,看她以极不自然的姿势凑近兰姨,连说话的声音都变调了:“哟,你这是怎么啦,地上怪冷的,怎么大半夜坐在地上哭啊。”

  “你们说的话,让我想起了可怜的姑娘。”兰姨知道假装没听见是没用的,不如gān脆承认,再想办法打消他们的恶念。

  “姑娘怎么啦?”周管事忙问。

  “先进屋再说吧,外面冷。”管事娘子拽住兰姨的胳膊。

  兰姨抬头恳求:“我要先上净房,就是睡到半夜肚子痛,又找不到火石,才想过来找你们借个火。”

  “我陪你去。”管事娘子自告奋勇,可不能让她趁机溜掉了。

  兰姨一面被人押着上净房,一面紧急思考应对之策:这会儿大喊救命有没有用?

  她们有五个人,店里连掌柜带伙计有十来个,打是打不过的,但这里是南府最繁华的地段。店铺林立,这一排全是像这种带后院、可以住家的房子,家家都是人,公然杀了她们应该是不敢的,动静太大了。

  但自己也同样拿这对狠毒夫妻没辙,就算告到官府,单是一个人半夜在窗根底下听的话也不足为凭。

  兰姨发现自己再次陷入了同样的窘境:听到了惊人的秘密,却无法为证,因为没有第三者在场。当初她无法证明自己确实看见太太给了二老爷很多银票地契,现在同样无法证明她确实听到周管事夫妻在密谋,要害死姑娘,好霸占她的产业。

  因为周管事夫妻也可以说她污蔑,矢口否认他们说过的话,甚至可以反过来告她伪造证词想赶走他们夫妻,好自己霸占姑娘的产业。

  如果她大喊救命,最好的结果,也不过就是惊动邻居,仗义赶来救她。可这样一来,就会闹到官府,姑娘现在人都不在,房契也不在。什么证据都没有,告什么?

  从净房出来,兰姨有了主意。当时她会坐在地上的哭,一是哭自己没用,关键时刻没撑住,腿肚子发软,被人抓了个现行;二是哭姑娘可怜,明明是个金尊玉贵的小姐,父母一死,连从前的厨房管事都敢欺到头上,想要谋财害命。

  被管事娘子押回他们的卧室后,兰姨一咬牙,抢先开口道:“其实你们不用担心,永远没人拿着地契来收房子的。”

  管事夫妻听出了门道,不禁喜出望外:“你是说,姑娘已经……”

  兰姨先在心里对姑娘说了一万遍“抱歉”,为了让这对夫妻打消派人出去暗害姑娘的念头,她只好忍痛撒谎:“是的,姑娘已经不在了,几个月前就病死在上京,所有的遗产都被沈家收去了,但好像也没找到银票地契,不知道姑娘藏在哪儿的。”

  为了取信于人,她急急地陈述:“我是姑娘的奶娘,从小就没离开过她,如果姑娘还在,我怎么会让她落单?就算跟姑娘走散了,也会在走失的地方继续寻找,并报告当地官府。 怎么可能丢下姑娘自己跑回来。”

  周管事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不无疑惑:“那你为什么一开始不说实话呢?”

  兰姨装作羞惭地低下头:“我怕说出实qíng,你们就不肯收留了,更怕你们去官府告我,说我谋害了姑娘。”

  周管事冷声厉喝:“你还不说实话,姑娘年纪轻轻的怎么会死?肯定是被你谋害了!”

  “我没有”,兰姨苦笑着摇头:“我要真谋害了姑娘,别说银票,光搜出她身上的夜明珠,猫儿眼,像这样的茶楼也买得起几间了,何必上门投奔你们。”

  周管事夫妻都觉得这话有点道理,她若谋了姑娘的财,肯定会做贼心虚,绝不会再回南府,而是远远地去一个碰不到熟人的地方,置宅买地,安安稳稳地做富婆,何必来这里看他们的脸色蹭饭吃。

  又审问了一番后,看兰姨冻得嘴唇都发乌了,怕万一病倒在他们家里,又是个**烦。他们自己也是匆忙从chuáng上爬起来的,没穿多少衣服。照样熬不住冷,终于开恩把兰姨放了回去。

  兰姨捡回一条命,抖着身子爬到chuáng上,蒙在被子里流泪:姑娘,你到底在哪里?我实在没法子,才跟他们说你死了,不是存心要咒你,你可千万要平安归来呀。

  这落雨轩看来是住不下去了,明早姓周的不赶,她也会带着几个丫头走,不然他们一时明白过来。又翻脸了怎么办?

  想到这里,兰姨再也躺不住了,起身去敲里间的门。这些日子以来,总是她一个人睡外面,几个丫头睡里面,就怕半夜遇到yin恶之人,几个丫头还来得及跑掉。她们可都是清清白白的闺女,将来还要嫁人的。

  同样的深宵,有人也在静静落泪,思念着同一个人。

  安南王府占地百亩的庭园,处处馆舍楼阁,四更天,只有各处值守的岗哨、门房还亮着灯,其余的人都在梦里安眠。

  但也有例外,世子的曦照馆,走廊里一排宫灯通宵未熄,因为世子还在书房枯坐,并未就寝。

  小福子急得抓耳挠腮,把门廊的地毯走出了一条踏痕,这样下去怎么得了,世子的身体会垮掉的。

  以前把太妃搬出来还有点效,比如说:“明早太妃看到世子的黑眼圈,要问起原因来,奴才怎么答呢?”

  自从俞姑娘跳河后,世子就变了一个人,白天拼命读书练功,晚上就对着俞姑娘的信发呆,任谁劝都没用。


小贴士:如果觉得52书库不错,记得收藏网址 https://www.52shuku.vip/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传送门:排行榜单 | 好书推荐 | 宅斗文 甜宠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