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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救姻缘_笑声【完结+番外】(21)

  "那你呢?" 他问。我抬眼看他,他看着我,那目光明亮又温和,我忘了说话,他又说一遍:"那你要什么?" 要你! 我差点脱口而出! 赶快晃了晃脑袋,可恶,这简直是勾魂哪!

  我转了转脖子,感到疲惫不堪,不禁说:"我想要一个大浴室,有个大澡盆,我好洗洗澡。然后我要一个藏书馆,书越多越好。没书看,好孤独啊。然后,……就不在我手上了。"

  "什么不在你手上了?" 他问。

  "命运啊,两个人的命运,不在我一个人的手上啊。" 我摇摇头。他没说话。

  我突然感到非常累,不禁拿了水杯走到他椅子旁靠着轮子坐下。我喝了两口水,看见他的手伸过来,要杯子,我把水给他,余光中见他放在唇边喝了一口。我恍惚中觉得回到了以前,不禁闭上眼睛说:"佑生,又见到你了,真好。" 我慢慢滑倒在地上,睡着了。

  下雨了吗,水滴落在我脸上。

  传言

  我那天醒来时已是满天星斗时分,佑生坐在地上,我躺在他怀里。 我初睁眼,看见明亮夜空下他温和美好的面容,几乎以为自己在一个美梦里。我一定是在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他垂了眼睛,似乎抱歉地说:"地上太冷……"

  我一下子翻身滚到地上,马上去扶他,一边说:"冷你还在地上坐着?!"

  他双腿麻木,根本起不来,我就帮他把两条腿先伸直。动了他的伤腿时,他哼了一声,低垂了头,浑身发抖,双手抠进地里。我心里有一个地方刺破了一样疼痛,咬着牙,帮他按摩他的另一只腿,一句话也没有说。

  也许就在此时,我决定配合他演这场戏。我不问他是如何找到我,不问他的背景,不问他的妻妾如何欢喜他的归来,不问他记不记得我说过的择偶条件……我什么都不问,如果他告诉我,那是他的选择。因为我不问,所以我也不去想。

  我只要他轻松地来,笑一笑,快快乐乐地离开……不知道还能有多少次……

  我这是不是典型的第三者啊,不,是第三,四,五者,第五者! 我TM别活了! 在原来的地方当个第一者还被第二者给甩了,在这儿当第五者,这不是自取灭亡是什么?!

  但是没办法,一想起他的样子,我就想象不出怎么才能对他讲:"别来了! 和你那一大堆妻妾呆着去吧!" 我不愿让那双眼睛中出现一缕悲伤,因为我知道他已经经过多少苦难。

  哎,舍身喂虎就是这种qíng形吧,或者,以身饲虫,依呀! 还是喂虎了吧。还是不要舍身就是了,他也不敢吃我,顶多拉拉抱抱,那感觉也不错……也许我是老虎呢? 对,怎么没这么想! 不是虫,我是老虎! 他是来喂我的,最终被我吃掉! 他的妻妾一点儿没捞着……

  这么想着,心qíng舒畅,可见这世上没有什么想不通的败局,一念之间,胜负成败,黑白颠倒!

  这之后,我们越来越忙。 不仅这个镇上,别的镇也有人来买我们的炉子和煤饼。淘气已成了独当一面的主管,小乞丐们都成了师傅,更多的乞丐流民加入,我得找新的地方了。 我们买了新的马车和马,路路不拉车了,它很高兴,我常骑着它在镇外的田野小路上跑跑。

  每一个客户来,我每次都要反复和他们讲怎么使用炉子,防止煤气中毒,还让他们签下名字,说已经得到培训,保证按我说的去做。我不想惹任何麻烦,什么都想料敌先机。在外面把自己防的滴水不漏。结果,谁知道,从心底深处失了把握,弄得自己神魂颠倒。这是不是报应啊。

  佑生十天半月来一次,每次早上到,晚上走。 他总是那一袭朴素的蓝衫,一条头带。来时满面风尘但兴致勃勃,走时神色疲惫,语意阑姗。

  一开始,他就坐在院子中,看我gān活。小乞丐们总是不在,淘气也会被一个仆人引走去到别处玩耍。

  一天,夏末。我乘清早的凉意,和淘气把泥和好了。正要做煤饼,佑生就到了。那个叫晋伯的把他推入院内,一个认识淘气的仆人马上和淘气亲近,两个人说说笑笑地出去了。

  佑生坐在椅子上看着我,他的眼神满含笑意,我赶快看自己,真是一身两臂全是黑泥!

  我忙道:"不许笑话我,我容易吗我?" @

  他轻笑起来,说:"谁在笑话你,不过是,高兴而已……" 他的眼帘垂下来。

  我松一口气:"不笑话就好,可见你不以貌取人,是个好孩子。"

  他轻叹了口气,低声说:"你才是,以貌取人……"

  我点头道:"是啊是啊,有的人长得太漂亮了,我不得不变得浅薄不堪,此人把我的jīng神境界一再降低,弄得我天天自惭形秽,nüè待啊! 我没对不起他啊!"

  他低头抖起来。

  我院中支了张长架子,是为了做煤饼的。我设计了一个大模子,里面隔开二十个小格子,填满了煤泥,晒gān了,把模子拿起来,二十个煤饼就做好了。我把四个大模子放在长架子上面,转身把和好的泥铲进一个破桶里,提起来,到架子前,倒进模子里。来回反复,把模子填满了,提着桶,用一块小木板把模子上的煤刮平,填满每个小格子。

  我一趟地提煤桶倒煤,一会儿就大汗满脸。其间,有一句没一句地和佑生说话,他几乎不言语。

  终于把模子全倒满了抹平了,我长舒一口气,到井边提上桶水来倒在盆里,拧出个毛巾擦了把脸。看向佑生,他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看来是我冷落了他,不禁赶快一笑,他的头微低下去。

  我忙说:"我差不多弄好了,再cha些树枝就行了,然后就能和你聊天了。"

  他没抬头,轻声说:"我帮你吧。"

  我赶快摆手道:"千万别,小心弄脏你的手。"

  我回到架子前,拿了一把小树枝,一根根cha在模子的煤饼里,每根还晃一晃,其乐无穷的样子。佑生不抬头,却突然自己推轮子,要到架子前来,我吓了一跳,立刻放下手中树枝,去推他到架子前面,他拿起一把树枝,一枝枝,轻轻cha入煤饼里,也晃了一晃。他的手背手指上有伤痕,但肤色如白玉一般。

  我叹口气说:"你看你,一会也得洗手,你手那么白,洗都洗不gān净了。" 他也不说话,但好象出了口气。

  我重拿了枝子,cha得很快,发现他也是每个煤饼cha七枝树枝,观察力很qiáng嘛。两个人默默地cha完了树枝,真快,我又到井边,把盆里的水倒了,换了新的水,给他端过去,他在盆中洗着手指,他那优雅的动作和那修长的手指把我的破脸盆衬得无比恶俗! 我看他洗完了,抬了手,就说:"你自己在你衣服上擦手吧! 你衣服比我的毛巾gān净!别又把你手给擦脏了。"他终于轻笑起来。

  转身回到井边,自己重打水,洗手洗胳膊洗脸洗脖子,看来今天也gān不了别的了。洗完了,看他侧着脸看着我,忙走过去把他推到一处yīn凉地方,他忽然说:"我想喝点水。" 我去拿了饮料罐,倒了水,刚要给他,见他的唇如此温和动人地抿着,面颊gāngān净净的,心中一乱,又感到远了一层,就问:"你有没有自己的杯子? 我只有一个杯子……"

  他又低头说:"你可是,嫌弃我……"

  我大惊道:"当然是怕你嫌弃我呀! 我哪敢嫌弃你啊。"

  他几乎轻叱地说:"我何时,嫌弃过,当初……" 他又停下来。

  一提当初,我心中酸楚,我把他当成了一个新的佑生来相处了,当初那个佑生对于我来说,已经是个记忆了。叹了口气,把杯子递给了他。

  他慢慢地喝着水,低声问道:"你真的,不觉得苦吗?"

  我笑起来:"佑生啊,我是这世上少有的幸福之人哪! 你看我,从小,父母双全,虽然他们迫害我,让我读书和听京剧,但平时,根本不用我做家务活儿! 我简直是个饭来开口衣来伸手的大爷啊,我倒成了他们的父母了! (佑生笑起来) 接着,上了大学,一帮狐朋狗友,天天神侃胡聊,不好好学习,也没被开除,整个玩了四年!十六岁到二十岁,青chūn啊,没白làng费! 全用于高高兴兴了。出来当了个研墨的,但也还可以糊口,父母更谢天谢地了,他们一直怕我经不起诱惑,给人当了二奶,就是你们这儿的妾……(快转话题!) 来到这里,马上找到了工作,不,是自己当了头儿! 这就是自雇了,不用怕没事gān。下面还有不付工钱的劳动力,我风光死了! 刚来时,我觉得山穷水尽,这才几个月,就柳暗花明了,上天对我实在不薄啊! 你说这叫苦,那我天天见的小乞丐们,可怎么活呀。"

  他叹口气说:"你当初,对我,是不是,就象你,对这些乞丐……"

  我心中一动,暗自问,是吗? 是也不是……一挥手:"别提当初了,过去的事了! 你可不能说是我对乞丐好,实际上,是他们牺牲了自己,对我好的。"

  他抬头看我说:"怎讲?"

  我说:"他们来我这里,我一说话,他们就快快乐乐的,让我觉得我很有用! 看着他们,我只有佩服!人家能这样生活,还没被吓死,多勇敢。我就不能知天由命地把自己jiāo给路人,靠别人的好心过日子,担忧也把我担忧死了。"

  他轻声说:"你难道,不相信,定数吗?"

  我少有地严肃起来,沉思着说:"佑生,其实这是我一直弄不懂的问题。按理说,应该有定数,天地之间,一切都该有道理,所以,生命肯定是有要遵循的轨迹的,这轨迹是不是就是所说的定数,一定会把你带到你该去的地方? 就像我来到了这里? 可另一方面,我也相信选择。萨特,就是一个哲人,说:英雄选择成为英雄,懦夫选择成为懦夫。关键时刻,人是可以选择自己的道路,不是被动的,就像我可以选择成为乞丐,也可以选择做煤饼……"

  佑生轻声说:"你还是,不要选择成为乞丐……"

  我笑了:"可见是可以选择的,关键是,我做的选择,是不是就是定数已决定的呢? 太可怕了,那选择也是白选了,表面是选择,实际是定数! 我心寒哪……"

  他打断我说:"你当初,救我,是不是,你的选择?"

  我赶快说:"快别提从前了! 那时我哪有时间选择? 糊里糊涂地就过来了,你就当成你命不该绝,是定数,跟我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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