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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宁_意迟迟【完结+番外】(132)

  绿浓则不以为然,将灯烛移开了些,凑近了悄声道:“您别怕,奴婢是心疼您这些日子过得苦,怕您夜里睡不安生,特地来瞧瞧您的。”

  谢姝敏攥着薄被,一个字也不信。

  她又不是那不会看人的小丫头,连是非好歹也分不清楚。绿浓在她眼皮子底下也有年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她心里清楚得很。但她顾不得旁的,缺人时能用就行,这会更是如此。

  于是她也不想,便道:“你向来主意多,而今可是有主意能解救我?”

  绿浓听着,连连点头。

  因了谢姝宁幼时脾xing也古怪,所以她如今跟着谢姝敏,偶尔听到些怪话见到点怪事,也不觉得奇怪。

  何况,在她心里,这些都不重要。

  她嘻嘻一笑,压低了声音道:“八小姐见不得您好过,故意害了您喜欢的鸟,又使计赶走了朱妈妈,而今还来欺负您。混账得很。”微微一顿,她紧接着道,“她诓了六爷跟太太,现如今谁都觉得她好。不知道您吃了苦头,您就算是去同六爷跟太太告状也是无用的。”

  谢姝敏耐着xing子听着,听到这却仍是不耐烦了。

  “所以呀,您不能去告状,您只能直接让他们瞧见八小姐欺负您的模样!”

  谢姝敏不吭声。

  眼下几乎整个瑞香院都在谢姝宁的手里,这事。哪那么容易。

  绿浓见她似乎不感兴趣,着急道:“您听奴婢说完,这事就这么着……”

  匆匆说了一堆,她还不忘拍着胸脯保证:“再说还有奴婢在呢!”

  谢姝敏抬眼看看她,垂眸应了声“嗯”,重新躺了下去。

  绿浓就笑着,做贼似地溜了出去。

  暖阁里,始终悄无声息。

  然而谁也不知,卓妈妈紧闭着的双目下,意识却是门儿清。

  早在前几日。她就得了谢姝宁的吩咐,千万时刻注意着夜里的动静。若遇到了事,不必打糙惊蛇,只在第二日回禀了她就行。

  卓妈妈就开始守株待兔。

  终于在今夜,等到了。

  绿浓走后,她依旧不敢动。

  果然没一会。谢姝敏就踮着脚尖从里头走了出来,一直走到她跟前,轻唤了几声,又低头在她身前仔细听了听呼吸声,才长吁一口气回去了。

  卓妈妈惊出一身冷汗。

  好不容易捱到了次日天明,趁着几个丫鬟服侍谢姝敏起身的当口,卓妈妈就去将事qíng禀给了谢姝宁。

  谢姝宁听完毫不犹豫地道:“将计就计。”

  卓妈妈不住点头。

  等到午后,谢姝宁照例过去瑞香院督促谢姝敏念书习字。

  背了一段,外头就来了谢元茂早先为谢姝敏请的那位女先生。

  女先生说,多日未见八小姐。不由记挂,所以冒昧求见。

  谢姝宁就也大大方方地留了她说话。

  略闲聊了几句,谢姝敏就说要去如厕。

  谁知刚迈开步子,她就身子软软地倒了下去。

  女先生被唬了一跳,慌忙去扶。丫鬟婆子随之簇拥而上。

  “快使人去请鹿大夫来!”扇子脱手掉在了地上。谢姝宁踉踉跄跄地冲到前头,拽了个丫鬟急急让她去请大夫。

  女先生抱起了谢姝敏放到软榻上,突然神色一变,再回头看向谢姝宁时,眼里就多了几分愤怒跟探究。

  谢姝宁知道,这位在她跟母亲离家后才请来的女先生,很喜欢谢姝敏,为人也极正直。

  她装作什么也不知,别过头去。

  女先生见状不禁怒火中烧,但想着这乃是谢家的家务事,她一个外人没有资格cha手,便道:“九小姐好端端地便晕了过去,别是什么急症,还是快些去请六爷跟太太来吧。”

  谢姝宁故意阻拦,“鹿大夫医术高超,等他来了就好!”

  “八小姐年轻,不知这事的紧急,还是快些使人去请六爷吧。”

  她是知道的,这府里的六太太是八小姐的生母,却不是九小姐的,所以其实六爷来不来才是最要紧的。

  她说完,定定看着谢姝宁。

  谢姝宁佯作不悦,低下头去摆摆手道:“没听见先生的话吗,一个个傻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

  得了吩咐,便有丫鬟匆匆下去禀报。

  鹿孔离得远,没这么快就到,谢元茂跟宋氏倒一前一后马上就来了。

  一进门,那女先生就迫不及待地道:“六爷,八小姐身上带着伤!”

  满屋震惊。

  谢元茂上前,女先生捋起了一截谢姝敏的袖子,露出小臂内侧一块乌青来。

  “阿蛮!”谢元茂吃惊不已,喝了声。

  谁都知道,这些日子是谢姝宁在看着谢姝敏。

  谢姝宁惊慌地瞪大了眼睛,分辩道:“父亲,不关我的事!”

  话语苍白,谁也不信。

  谢元茂沉吟,“劳先生跟内人一道入内,仔细检查一番敏敏身上可还有旁的伤。”

  “别担心。”宋氏则圈住谢姝宁的肩头,轻声安慰了句。

  随后,她便同女先生并几个丫鬟婆子一道带着谢姝敏往里头去。

  只一会,几人就神色各异地走了出来。

  “如何了?”谢元茂慌忙问道。

  女先生迟疑着,面露疑惑,似不知该如何说起才好。

  宋氏亦如是。

  谢元茂见状便察觉出不对劲来,追问道:“可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说着话,他状若无意地悄悄看了眼谢姝宁,“伤得厉害?莫不是遍体鳞伤?”

  他口中问出的话,一句比一句不对味。

  谢姝宁饶是心中早有准备,这会听见了也觉得气愤不已。

  她是他亲生的闺女,他怎能这般不信她?

  “父亲……”她捂着脸,嘤嘤哭着往后退了几步,倒在了卓妈妈怀里。

  卓妈妈一脸愁容,抱着她劝慰。

  那厢宋氏瞧着再也忍不住,怒道:“这事绝不会同阿蛮有gān系,六爷若不信,自进去看便是。”

  先前还一脸怒意敌对谢姝宁的女先生也讷讷道:“六太太说得是,这事怕还是要六爷亲眼瞧过了才好。”

  屋子里躺在chuáng上的谢姝敏听着外头的对话,闭着眼睛笑了起来。

  不枉她玩起了苦ròu计。

  正想着,脚步声已渐次响起。

  有人掀开了她的衣裳,肩头一凉。

  “这是什么?”

  旋即她就听到谢元茂惊呼了声。

  宋氏的声音紧接着响起,“六爷莫不是连字也不认得了,这是个娴字。”

  第166章 中邪

  果不其然,袒露在几人眼前的那一小块肌肤上,红彤彤的印子像是被谁提笔写上去的一般,赫然便是个“娴”字。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一笔一划皆清晰得很。

  初夏带着晴暖的微风自半开的窗外徐徐chuī进来,恍若柔荑拂面,谢元茂却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宋氏发觉,蹙起眉头,伸手悄悄扶了他一把。

  “这可不是什么青紫痕迹!”谢元茂深吸一口气,往窗边走近,口中急促地道,“怎会有伤如字一般?”

  宋氏微微抿一抿嘴角,斟酌着道:“六爷而今可还怀疑是阿蛮待她不好,亦或是根本便是在疑心妾身薄待庶女?”

  谢元茂顿足,“我几时说过这样的话,你莫要多想。”

  可语声无力,足见他心中没底,qiáng硬不起。

  宋氏遂别开脸去,不再同他说话,只朝着chuáng上躺着的谢姝敏走去。走至近处,她俯身探手往谢姝敏肩头的那抹红印轻轻揉搓了下,红痕依旧,没有丝毫变化。

  这般看着,这印记就似乎是从皮肤底下自己生出来的一般,同她的骨血混在一块,剥离不去。

  “六爷,敏敏身上这伤,瞧着可不简单。”她收回手,将那角衣裳盖了回去。

  说着,她忽然“咦”了一声,再次伸出手去。这一回,宋氏的手落在了谢姝敏的额上。

  小小的女童躺着的姿势同先前一模一样,可面色却在陡然间大变,额上脖颈处也都汗珠密布。

  宋氏猛吃了一惊。心道不好,立即起身大步往外头走去,一露面就问:“鹿大夫可来了?”

  “怕是还在路上。”卓妈妈急忙应声。

  宋氏点点头,复进门去。

  谢元茂已颓丧地坐在了chuáng前的脚踏上。眉头紧皱,低头不语。

  “六爷可是知道那字的意思?”宋氏看到了,本想开口劝他起来坐到凳子上去,可转念一想又将话给咽了下去,直截了当地问出了那字的意思。

  话音未落,谢元茂蓦地抬起头来。声音嘶哑,面上艰难挤出个笑容来:“只是个字罢了。”

  宋氏不信,沉了脸,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六爷是准备要瞒着妾身?”

  他方才看到红印时的模样,可怎么看都不像是无事的人。

  发现红印是字,她跟谢姝敏的那位女先生也都诧异,可谁的反应也不似谢元茂的激动。

  多年夫妻,宋氏还是懂他的。

  她知道,他分明已想到了什么。

  可谢元茂不肯说,张张嘴道:“这孩子浑身是伤。总不能是她自个儿弄出来的。”

  宋氏气急反笑,“六爷这意思,就仍是怀疑阿蛮?”这么多天,阖府上下都看在眼中,谢姝宁待谢姝敏这个庶出的妹妹,那是事无巨细。处处小心。她是严厉,可于人于己,都是一样的,哪里有一分像是对谢姝敏不好的?

  谢元茂嘴角翕动,见她是真气了,又想着方才谢姝宁在外头哭着倒进卓妈妈怀中的模样,不由愧疚起来。

  他想了想,终于还是将叫他骇然的事说了出来:“老太太的闺名里,就有个娴字。”

  宋氏不知这事,闻言不禁怔了怔。

  等回过神。她忙不迭侧目去看chuáng上的谢姝敏,吃惊不已。

  故去的三老太太,姓陈,单名一个娴字。

  因她辈分高,妇人闺名又向来不轻易示人。宋氏根本不知三老太太名字里竟有个娴字,而今这字生生“长”在了谢姝敏的肩头。

  她犹自惊讶着,好容易将这话说出了口的谢元茂却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开始拼命地往外倒:“有一事,我忘了同你提。早些日子,阿蛮曾在敏敏这发现了一堆香品,因怕敏敏年幼玩香走水出事,她收了东西来寻我。我没当回事,而今想想却是了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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