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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宁_意迟迟【完结+番外】(153)

  谢姝宁看完了信,便将这事记在了心里。正巧她这几日都住在宫里,倒不如就趁着这个机会去画一幅带回家去,等谢翊回来了也好堵堵他的嘴。

  她一边让人收拾着作画用的器具,一边等着皇贵妃那边的回应。

  等了约莫两刻钟,去传话的人才匆匆回来,说皇贵妃允了,又拨了些人让谢姝宁一道带着去。

  谢姝宁就让图兰背上了东西。带着玉紫同皇贵妃吩咐下去的一行人,准备往御花园去。刚走到门口,她又停下了脚步,转身吩咐玉紫去取了棋盒来。作画想必不会耗上太久。今日午后难得天气凉慡,她索xing留到夕阳西下之时,再画一幅当时的景色。这中间的时光,闲来无事,倒不如自己同自己对弈,顺道理一理眼下的事。

  他们先出了门,玉紫取了棋盘紧跟其后,追了上来。

  一行人从琼苑东门进御花园。

  谢姝宁环顾四周,看了一圈,问身后跟着的小太监:“御花园里何处观景最佳?”

  小太监低着头。想也不想便道:“堆秀山上,视野最佳。”

  “哦?”谢姝宁仰头胡乱朝着像山的地方看去,“你指给我看看。”

  小太监应声往前迈了一步,抬手往谢姝宁左手面的一处地方指去,道:“堆秀山是宫里头重阳节登高的地方。上筑御景亭,可眺望四周景色,是观景的最佳之地。”

  谢姝宁沿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入目之处叠石重重,磴道盘曲,高处的御景亭四面通风,瞧着便凉快。

  山脚下棵棵青翠的竹子间或松柏。点缀着山石,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四季常青。

  谢姝宁满意地颔首,示意众人往堆秀山去。

  山体并不十分高耸,谢姝宁没有花多大力气便攀爬了上去。倒是图兰,似乎很不放心她的身体qíng况。几乎是半qiáng迫地将她搀扶到了御景亭里。

  玉紫也抱着棋盒棋盘上来,方才指路的小太监几人也一起跟到了亭子里。

  剩余的人,则守在了山脚下。

  谢姝宁寻了个视野最好的位置坐下,吩咐玉紫几个将东西摆出来。

  略坐了一会,她忽然起身扶着亭柱眺望起远处的景致来。

  西北角的池子旁。有几个人影。

  她敛目望去,却只瞧见了一身熟悉的衣裳,虽看不清面貌,可凭借这身显眼的衣裳,她也能将人认出来。

  皇后的衣裳,是有定制的。

  除了她,谁也穿不得。能穿这样衣裳的人,满皇宫放眼望去,也就只有皇后一人。

  可皇后这时怎么会有闲qíng逸致来逛御花园?

  淑太妃的事,她难道已经不在乎了?

  这是不可能的事!

  谢姝宁揪了图兰来,指了指远处皇后几人所在的位置,问她:“你瞧瞧,那边在做什么。”

  图兰在沙漠里长大,有着shòu的眼神,这段距离对她来说,根本不成问题。

  果然,图兰只看了几眼便附耳于她道:“小姐,她们似乎在吵架。”

  吵架?

  谢姝宁微愣,低声吩咐:“你悄悄潜过去探探究竟,莫要被发现。”

  图兰重重点头,不慌不忙地退回玉紫身边,帮着将一应作画的器具都摆了出来,这才借口如厕,下了堆秀山。

  谢姝宁则摊开了画纸,取了称手的笔,开始调色。

  夏雨过后,空气里弥漫着泥土湿润的气息,这股味道里又夹杂着糙木的清新。

  谢姝宁手里的笔尖上沾了浓浓一团墨色,手一挥,笔已往纸张落去。

  她的画技并不十分高超,但难得落笔大气,画面完整,格调独有。

  画至一半,图兰回到了亭子里。

  第189章 相处

  摊开在石桌上的宣纸上墨迹淋漓,还湿着。

  谢姝宁提着笔,等图兰说话。

  图兰凑近了方轻声道:“奴婢听到了淑太妃的名字。”

  “嗯。”谢姝宁温声应了,眉眼弯弯望向远处,口中道,“晚些回去了再说。”

  虽然今日跟来的人里头除了她身边的图兰跟玉紫外,便只有皇贵妃派来的几个,但这群人,谢姝宁也不全信。即便是皇贵妃亲点了的人,她依旧不敢掉以轻心。这宫里,行差踏错,只消一步,就完了。

  隔墙有耳,在这四面通风之处,又哪里还能有秘密。

  谢姝宁让图兰退下,侍候在一旁,她则站在桌前,举目望着远处的皇后一行人。

  她笔下的图,亦是皇后身处的那块地方,只少了几抹身影。她画着画着便发觉,那是块好地方。若非站在高处,寻常是不会发现的。而如她这般站在高处瞧见了,却也无法听见她们私下里在谈论什么。

  这般一来,这地方就成了谈话最保险的地方。

  可其实,皇城里,又哪里真有保险的地方。

  肃方帝的人,司礼监掌印大太监汪仁的人,还有各宫主子的人。林林总总相加,怕是数也数不清。这群人躲在暗处,就像是夏夜里的吸血的蚊虫,总在你丝毫没有察觉的时候,悄无声息地叮上一口。

  痒得很,越抓越痒。

  谢姝宁提笔蘸墨,嘴角笑意渐浓。

  皇后到了这种节骨眼,莫非还妄图同淑太妃jiāo好?若这是真的,淑太妃到底许了她什么?

  她不由想起了如今仍住在谢家的三堂姐,三堂姐夫同是李家的人,皇后在家时,同他们可熟识?

  李家又会不会在打什么主意?

  她倒是隐隐约约从长房三伯母时而难掩得意的话中,听出过点东西。肃方帝似乎有意扶持谢家。这些年来,几家衰败几家欣荣。有人倒下就有人站起来。但这些原本同谢家都没有什么大关系。

  谢家一来没有什么功勋,二来真比较起来,资历仍算浅薄。

  若没有那些姻亲的裙带关系,谢家根本算不得什么。

  谢二爷活着的时候。入驻内阁,成了首辅,倒也算光耀门楣,可即便是那时,谢家也还是比不得李家、燕家、万家、梁家、温家这样的人家……这里头,温家最末。而谢家攀上的最好关系,是梁家,其次则是温家,再一个是用孙女联姻的李家。

  如今,谢家同梁家的关系也不过寥寥。同温家也是温温吞吞,来往鲜少,至于李家,就连谢姝宁也看不明白。

  她唯独能肯定的是,谢家短时间内。怕都是起不来的。

  可若是肃方帝想要抬举谢家,那事qíng就不同了。

  京里的世家勋贵之间,需要制衡。

  肃方帝也要拉拢只站在他身后的人。

  延陵白家,也是好人选。但白家的根在延陵,断不会北迁。

  于是,白家在肃方帝的心里,大抵就没什么大用处了。

  看来看去。京都的几门,果真也还是谢家比较靠谱。

  有皇后在宫里的李家,是不是提前察觉了肃方帝的意思?

  谢姝宁握紧了笔管,站在那里,定了半响。

  肃方帝果真有些不同了。

  按理,他如今该好好韬光养晦。等膝下的几位皇子年纪再大些,再大动。但他显然已经等不及了。庆隆帝时期,他也cha手朝政,可底下的那群人,仍多半是庆隆帝的喜好。

  所以谢二爷一死。肃方帝便抬举了才回京没多久的谢三爷。

  于他看来,谢二爷死了兴许还是桩好事。

  同理,谢姝宁的父亲谢六爷,也难得肃方帝的欢心。

  谁都知道,庆隆帝临终的那一段日子里,谢六爷可比大太监汪仁还得宠。这样一个人,肃方帝瞧见了,难免记起故去的先皇,心头焉能畅快。

  由此可见明年谢元茂想要起复,谋个好缺,并不容易。

  谢姝宁想起这些事,忽然兴致缺缺,下笔时也就不由虚浮了些,坏了一笔,遂坏了一幅画。

  她就唉声叹气地将画给撕了。

  玉紫跟图兰都不懂作画,见她猛然间将画了大半的画撕了揉作一团,不由轻轻惊呼了声,道:“小姐,好端端地怎么给撕了?”

  “画得不好。”谢姝宁将纸团捏在掌心,漫不经心地道。

  比起画画,她更擅长刺绣。

  她也并不大喜欢画画。

  习画,一开始便是为了画花样子。这样浅薄的理由,若在那群世家小姐里头传开,定然会叫人耻笑,讥讽她庸俗,不懂风雅。

  但她既应了哥哥,那就还是得画。

  然而看着眼前重新铺开的宣纸,她眉头一蹙,提起笔三两下画了一副糙得不能再糙的怪图便将笔丢开,嘟囔了句:“罢了,左右哥哥画得还不如我,就让他将就着看吧。”

  旋即,她又吩咐玉紫:“把棋摆上,等画晾gān了便收起来。”

  说话间,远处的皇后,已不见踪影。

  山脚下却蓦地喧闹起来。

  不消一会,就有随行的太监吭哧吭哧地沿着阶梯爬上来。

  谢姝宁头也不回地问道:“底下的是谁?”

  “回八小姐的话,是成国公世子。”太监喘了口气,小心翼翼地看着她,回道。

  亭子就这么大,谢姝宁在上头,就不好再叫世子爷上来,可就这么赶人,似乎也不是那么个规矩。几个守在下头的太监没了法子,只得派了个人上来禀报谢姝宁。

  谢姝宁听到是燕淮,就不禁皱了皱眉头,刚想说让玉紫将才布上的棋局再收起来,让出御景亭来,就听到面前一脸难色的太监又说了句,“世子爷身边,作陪的是印公。”

  各监的掌印大太监都能被称为印公,可在这,能被这群大大小小的内官们称为印公的。却只有汪仁一个。

  谢姝宁闻言,差点跳了起来,棋也顾不得收,便要走人。

  前有láng后有虎。她还能往左右避,这会子虎láng一齐朝着她迎面而来,她若还不赶紧跑,是准备留着被啃成森森白骨不成?

  她当下要走,可下山的路只有那么一条……

  还未下去,底下燕淮已是领着汪仁,缓步上了台矶。

  谢姝宁定住脚步,忍不住腹诽,早就准备自个儿上来的,还假模假样让人上来回禀做什么!

  但事已至此。她避无可避,只得后退。

  她吃亏在年纪小,人人当她是个孩子,这里周围又满是扈从,谁也不至编排了她跟燕淮去。再者。就算是编排,汪仁在场呢,谁又胆敢那般做?

  所以汪仁会同燕淮直接上来,她早该想到的。

  谢姝宁不由懊恼,一直退到了石桌旁。

  前一世她听说了太多关于这两个人的话,打从心眼里认定燕淮也好,汪仁也罢。都是真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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