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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是一个演技派_崔罗什【完结+番外】(45)

  皇帝走到他面前,慢慢跪下,他抱住萧从简的膝盖,将脸埋在萧从简的腿上,像做错事的孩子。萧从简伸出手,抚了抚皇帝的头发。

  他叹了口气,沉声道:“这天下本就是陛下的,永远是陛下的。既然陛下决定将所有事qíng都牢牢抓在手中。那从今往后,还请陛下三思而后行。”

  第69章

  仅仅一天之后, 京中就乱了套。

  所有人都在问:发生什么事了?皇帝想怎样?丞相现在在哪里?皇帝到底想怎样?

  右仆she赵歆成在赏花宴那天夜里被突然请到宫中。那天他本就有些不适,因此没有去赏花宴。他正在家舒舒服服喝着茶,让美婢给他篦头发,忽然宫中就来了人请他进宫。

  夜深时候皇帝召他入宫,必然是突发了什么事qíng。但皇帝一开口还是把赵歆成吓跪了。

  “朕已将萧丞相秘密关押起来。”皇帝面无表qíng,说得很淡定。

  赵歆成扑通一下就跪下来了:“陛下!万万不可!萧丞相是……”

  皇帝倾身伸手按在他的肩上:“朕知道你要说什么。萧从简如何能gān如何重要的话,你不用说, 朕全知道。”

  他对赵歆成和蔼说:“你唯一要考虑的, 就是朕想要什么。”

  赵歆成沉默了。他已经陷入震惊当中。皇帝一直对萧从简言听计从, 他没想到皇帝会突然来这一手。既然皇帝说已经将萧从简秘密关押起来,那就是真的——那皇帝到底布置了多久?有多少人参与?至少宫中的御林军都在皇帝手中。

  现在的态势他一概不明,他不敢轻举妄动。赵歆成突然看了一眼屏风,那里似乎有人影在晃动,他怕自己说错一句话, 那后面就会冲出人来将他也押下去。

  “陛下,”赵歆成态度软了下来, “朝中不能没有萧丞相。”

  皇帝淡淡说:“朝中不是不能没有萧丞相,只是不能没有丞相——要不然朕这时候找你来做什么呢?”

  他叫赵歆成起来。

  “事qíng已经这样了, 朕心里也不好过。萧从简的案子朕会亲自管, 你接下来要做的几件事qíng,你要记好了。”

  赵歆成听明白了。皇帝是在给他许诺。但他依然沉浸在巨大的震惊中,就像一眼睁睁看着一座大山向他压下来,他动弹不得,向东逃是死, 向西逃还是死。

  而且他的自尊不允许他这么快就被利诱。

  他向皇帝道:“陛下,臣以为无人能够取代萧丞相。”

  皇帝听了并没有生气——这才叫赵歆成有些害怕。皇帝太冷静,不动摇,是铁了心的样子。

  皇帝只说:“怎么,你们是离开了萧从简就不知道怎么做事了?没有萧从简,你们连先迈左脚还是先迈右脚都不知道了?”

  皇帝又说:“你应该知道的吧?当年高宗皇帝罢了左岫,要萧从简顶上的时候,萧从简可是眼都没眨就接手了。他那时候可比你年轻多了。你想想看吧,若今日你和萧从简调个位置,他会怎么做。”

  赵歆成被皇帝扣着,谈了大半夜。直到天快亮时候皇帝突然看看天色,喃喃道:“时候差不多了,该醒了……”

  皇帝这才放走了赵歆成,赵歆成临走时候,皇帝意味深长道:“你该为你家伯逊,子游想想,他们比萧桓难道差在哪里?”伯逊和子游,是赵歆成的两个儿子。

  萧桓是在早晨时候知道萧从简一夜未归。从前公务繁忙时候,萧从简常常不回来,但自从大病以来,萧从简就没有熬夜工作过。再说昨日是宫中赏花宴,并没有什么紧要事务。

  萧桓心道难道父亲是多喝两杯,于是gān脆在临虚阁休息了?他心中略感蹊跷,正好今日轮到他去宫中当值,他便先去临虚阁看看,顺便带些东西过去。

  然而萧从简并不在临虚阁,萧桓问了在临虚阁当值的秘书,也都摇头说没见到丞相。

  萧桓正疑惑着,就见迎面来了一队人,都是他从前认识的。领头的年轻人却与他不善,两人曾有过几次龃龉。只见对方冷冷一笑,一挥手下令:“陛下有旨,拿下萧桓!”

  萧桓奋力挣扎,但无奈他们人多势众,他几乎被打晕过去。临虚阁的人都跑出来,被这一幕吓得不得动弹。

  领头的见差不多了,才道:“行了,别打残了。陛下没说要他的命。”

  一天之内,萧家父子都被捉住。京中一片恐慌,人人自危。

  李谕这三天几乎没合眼。他要一个一个约谈,该恐吓的恐吓,该利诱的利诱,该安抚的安抚。一有空闲他就去看萧从简。实在没有空闲睡觉。

  萧从简虽然生气,但作息比皇帝还规律许多。他一日三餐都吃,虽然吃得不多,但多少都吃些。其余时候就在书房看书,或在院子中散步。天黑了就躺在chuáng上,并不要蜡烛。

  李谕有时候过去,整个宫殿就这么一片黑暗。他站在这黑暗中,能听得出萧从简并没有睡着。

  到这天为止,三天过去了,事qíng引起的第一波震惊和波动已经算过去了。

  李谕过去时候,又是一片黑。他自己慢慢把灯一盏盏点上。

  “我知道你还醒着。”他一边点蜡烛,一边轻声说。

  萧从简躺在chuáng上不说话。

  “外面的qíng形,我这几天都和你说了。你就没什么想法么?”李谕不在乎自己是不是自言自语,他知道萧从简在听。

  萧从简确实在听,但他不能确定皇帝说的那些是不是真的。

  除了萧家,皇帝没有对其他人下狠手。就这种qíng形下,皇帝这一步走得不算错。之前文家已经牵连了许多家族。萧家不能再这么搞。

  他能说什么?夸皇帝做得好?

  室内烛火渐渐点亮,李谕坐到chuáng边,道:“你是真不想和我说话?”

  萧从简听着这话只觉得说不出的别扭,皇帝那语气仿佛他现在是qíng人间的赌气一样。皇帝何必这时候还向他撒娇。

  他终于叹了口气,坐起身道:“我不会再置喙陛下的决断。”

  李谕微微一笑,从怀里取出一封信,在萧从简面前挥了挥,道:“我知道,我空口无凭,你是不会信的。但这个你总该信了吧?”

  萧从简立刻认出了,那是正驻在乌南的汪将军写来的信,应该正是最新的一封。

  李谕递给他,萧从简立刻迫不及待地拆开。

  李谕就往chuáng上一躺,将萧从简拦在chuáng里面,他喃喃道:“你慢慢看吧……我这几天累坏了……”

  他话音刚落就睡着了。

  萧从简聚jīng会神看完了信,才发觉皇帝躺在他身边,发出轻微的鼾声。

  第70章

  萧从简没想到皇帝竟然就这么睡着了。幸好chuáng够大, 他从皇帝脚那头绕下去,去隔壁的榻上坐下,又把汪将军的信看了一遍。

  皇帝仍在熟睡,对他毫无防备。他拿个烛台过去就能解决皇帝。

  萧从简看了眼眼前的几架烛台,似乎都颇称手。但他不能就这么走过去敲死这棒槌皇帝。朝局已经再经不起一丝动dàng了。之前三年死了两个皇帝,大家已经够担惊受怕了;五年内死三个皇帝,这绝对不行, 真应了乌南人的谣言, 民间会恐慌, 一遇上天灾,立刻生变。李谕一死,只能是冯家的阿九上位,可冯家时刻都可以用弑君来攻击他。阿九才六岁,还未成年, 十分幼小,万一夭折了怎么办?当初他没坚持要霈霈过继也有这个考量。即便阿九能平安长大, 到成年至少还有十年时间,主少国疑, 朝局不会平静。

  若他真杀了李谕, 另扶幼主,这兜了一大圈子都是为了什么,还不如当初就bī迫孝宗给霈霈过继个孩子……

  萧从简心中自嘲。皇帝如今这样,不管好赖,总归是要自己做皇帝了。一个成年皇帝, 且有自己的主意。是他教得好啊!

  “丞相信看完了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皇帝醒了,躺在chuáng上问。

  萧从简懒得纠正他“丞相”的口误了,反问他:“陛下打算如何处置汪将军。要召他回大盛吗?”

  汪凌为人忠勇,心思缜密。萧从简留他坐镇乌南,十分放心。但若皇帝召回汪凌。乌南那边军心浮动,压不住乌南,那又是一大损失。

  皇帝沉默片刻,说:“为什么要召汪将军回来?就因为他是你提拔上来的?”

  萧从简这时候竟然要揣摩起皇帝的意思。

  然后他立刻明白了——皇帝也不愿意乌南出乱子。汪凌是个可用之人,这近两年来一直在乌南,不论是能力还是对乌南的熟悉,汪凌都是最合适的人选。

  只是留汪凌在乌南,皇帝又怕自己鞭长莫及,汪凌手中握有一万多大盛jīng兵,驻在乌南国都,他怕汪凌生出反心,就是第二个杨氏。

  现在他被皇帝关押的消息应该还没到乌南。不过至多再过十天,汪凌就会有确切的消息了。到时候汪凌会作何反应,不论是皇帝还是萧从简,都无法预料。

  皇帝拿来汪凌给他的信,恐怕就是希望他来分析汪凌的态度。可是有什么用,皇帝已经把这事qíng做出来了。

  萧从简实在忍不住,道:“陛下真是如此恨我?连多等一年,两年都等不及了?”

  再多等个两三年,乌南的局势总比现在稳定得多。到那时候再玩兔死狗烹,也不用这么担惊受怕了。

  皇帝不说话,只是翻了个身,面朝向萧从简。

  隔着纱幔,隐隐绰绰看不清楚皇帝脸上的表qíng。

  皇帝果然说:“事qíng已经到这一步了,不能回头。朕只想问丞相,愿不愿意写一封信给汪凌?”

  萧从简气笑了:“陛下,请问我该用什么名义来写这信?陛下的阶下囚?”

  皇帝从chuáng上起来,他睡了一会儿,又该去和朝中的大臣去战斗了。

  今天就是他给赵歆成的最后期限,他并不担心。

  “汪凌再有信来,朕还会带来给你看。书房有纸墨,你想好了就把信写好。”皇帝道。

  皇帝一走,萧从简就捻灭了蜡烛。他真该用烛台的,弄死皇帝一了百了,省得受这鸟气。

  赵歆成那边忐忑了几天。他一开始不敢接丞相这个位置。但这几日群臣有什么事qíng都是来找他。萧从简一不在,大家都跟无头苍蝇似的。他不知不觉,就已经在做丞相该做的事了。

  再者他回去与妻子把这事qíng一说。他妻子就立刻道:“你要明白,皇帝才是你的皇帝,萧从简不是你的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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