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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于望族_Loeva【完结】(229)


文怡心道原来如此,倒有几分感动:“自打路王府茶会后,也过了这么久了,并不见郑家人有何动静,想来是没有大碍的。如今郑家也将要嫁女,想必顾不上别的……”其实郑丽君的yīn谋一曝光,郑家便行事收敛了许多,上回在大护国寺时,郑丽君与她擦肩而过,连个眼神都没给她,后来又接连出事,郑家自顾不暇,哪里腾得出手来报复?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坦白道:“我开chūn后……兴许也要回乡了。”
“呀这么快就要走?”杜渊如面露讶色,微微有些遗憾,“可惜了,若是你在京里多待些时日,我还想请你跟其他姐妹们一齐到东宫说话呢。我记得你是订了亲的人,早已经预备好了,将来你出嫁时,我一定要给你添妆的”
文怡双颊微微一红,小声回答:“多谢了。”她怎会不明白杜渊如的意思?以她这样的出身,未婚夫柳东行又是那样的身份,若是出嫁时,能得当朝太子妃添妆,以后不管是在婆家还是外人面前,都没人敢轻易欺负她,而那郑太尉一家,若有报复的念头,更是得掂量再三。
这么想着,她便从袖中掏出一个小布包来,递到杜渊如面前:“这个……是我自己做的,原本想着寻机送你,没想到一直找不到跟你说话的机会。我又不好意思让丫头们代送……”
杜渊如接过来一看,原来是一块一尺见方的锦帕,上头密密地绣满了蝇头小字,却是祈求福寿康宁的**,边上又绣满了吉祥花纹,当下感动万分:“这是妹妹亲手做的么?这怎么使得?倒让妹妹费心了”
文怡有些心虚,其实这原本只是她为了打发时间绣的,后来想起没准备送杜渊如的贺礼,便把原本绣好的帕子缀上些绣边,又供在佛前念了一千遍**,方才收拾得gāngān净净地带来,跟其他客人送的贵重物品完全不能相比,论心意又不算诚,因为没找到面对面说话的机会,她本来都打消送礼的念头了,反正蒋氏已经替她预备了礼物,她不另外送一份,也不算失礼。眼下见杜渊如这般高兴,她便有些不好意思:“这是以前做的,上不得台面……”
“妹妹何必过谦?”杜渊如高兴地说,“难道这上头一针一线不是妹妹亲手绣的?多谢你了,我很喜欢”还小心地将帕子叠好,放进袖里贴身带着。
文怡见状,便道:“这帕子手艺倒在其次,我挑了它送来,本是想着,我曾把它供在佛前,念了一千次**,虽比不得那些大寺庙里的护符,好歹也是沾过佛香的,比别的俗物略qiáng些。你不嫌弃,便是我的造化了。”
杜渊如听了更加高兴:“如此更难得了我定会好好保存的”又关心地问了她回乡的日子,以及家里都有些什么人,是否有什么困难,等等。文怡一一答了,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困难,但杜渊如还是许诺道:“若有难处,只管来寻我,若是递信进宫不方便,便去找阮家表妹。她们与我不同,我父亲不久就要回乡继续编书,但沪国公却因为北疆将有战事的缘故,需得长长久久地留在京里。我知道孟萱与你相熟,你若有事,也无须有所顾忌,只管去向她求助。至于郑家……”她顿了顿,“说到底,他们是自作孽,怪不得别人,只是需防有人无处撒气,便找人泄愤。”
文怡想了想,便答应下来。
两人已聊了好一会儿了,小檗过来催促道:“阮家大小姐问小姐怎的还不回去呢,虞阳长公主家的小姐与人吵了起来,又闹着要走,如今是畴城伯家的大小姐在主持大局。”
杜渊如微微皱了皱眉,对文怡叹道:“以后有机会再聊吧,我得换衣裳回去了。一想到以后都要过这样的日子,心里便提不起劲儿来。”
文怡只能温言安抚几句,见杜渊如起身到山石大屏风后头,由小檗侍候着更衣,她便低头沉思了好一会儿,方才对着换好衣裳出来的杜渊如道:“有一件事……我不知当不当说,只怕有些失礼……”
杜渊如面露好奇:“是什么事?你只管说吧,小檗也不是外人。”
文怡踌躇着道:“方才在府上大门口……我遇见了一件事……”便将目睹的经过都一一说了,“我早听说康王世子是个不受重视的,xing子又乖张,很不讨喜,只是……好歹是宗室贵胄,他受了惊吓摔了马,府上那位亲戚却没问一声他伤得重不重……若在平时,或许算不得什么,但若是遇到有心人寻事,一个轻慢宗室的罪名便下来了……”
她话还未说完,杜渊如已皱起了眉头,回头问小檗:“听着象是畴城伯府上所为?”小檗点点头:“门房那里也报上来了,说是二表少爷今日一直在追问鲁小姐的事,想必就是从此而来。”
杜渊如叹了口气,对文怡道:“这畴城伯府是我们家的老亲,他家已故的老太太便是先祖父的亲妹,只是姑祖母去得早,他家老太爷后来又续了弦,两家久不走动了,直到先前母亲带我回京,方又重新往来。他家的爵位传到如今,代代递减,其实已经是一等将军了,只是外头还以伯府相称。母亲喜他家大小姐xingqíng稳重,有心为哥哥聘来做妻子,因家里事多忙乱,还不曾议定呢。看在亲戚qíng面上,我们虽觉得他家行事有些不妥当,却也不好多加规劝,如今看来,却有些太过了。”
文怡吓了一跳,忙道:“我方才在灯会上也见过他家的大小姐,确实是稳重大方,才貌双全。想来京中轻慢那位康王世子的,也不是一家两家……”
杜渊如抬手拦住了她底下的话:“不单为此一事,我只是觉得,亲事明明还未说定,他家倒先传得人尽皆知的,行事未免太过轻浮,与我们家家风不合呢。”
文怡犹豫了一下,没再说什么。这件事是东阳侯府的家务事,她说什么都是失礼。她转开了话题:“我其实只是担心那位康王世子……上回在查家的庄子时,我就遇见过他,知道他是个xing子刁钻的,恐怕会有些记仇,若是牵连到府上,就不好了。再则……我在查家庄子上,见过他的声音,觉得耳熟,后来才想起……他就是那次咱们在路王府花园里遇见过的那个小厮——怕是偷穿了王府小厮的衣裳想偷溜出去玩的,因怕你认出来,方才遮住脸。他应该听到了咱们那天说的话……”
杜渊如肃然道:“原来如此,我事后就有几分疑心,觉得那是个熟人。听妹妹这么一说,应该就是他了”低头想了想,“这事儿我心里有数,妹妹不必担心。”
文怡听了,便不再多问,先走一步回花园里去了,不一会儿,杜渊如也再度回到人群中去。
灯会持续到一更天方才结束。文怡告别的阮家姐妹与几位新认识的闺秀,准备坐上马车回家,方才听到冬葵报告她在丫环们的下处听到的小道消息:东阳侯世子为了康王世子在侯府门前受到的惊吓亲自赔礼道歉,并且拉了畴城伯府的二少爷一道,后者尴尬非常,不一会儿便找借口逃了席,跑到外头对着自己的小厮抽了几鞭子,发了一顿脾气,没想到却叫东阳侯撞了个正着,挨了半天训。
文怡心知这定是杜渊如给兄长捎话了,暗暗松了口气,却不知道康王世子那头在疑惑:“东阳侯府早就知道了,先前也不见有什么话说,为何临到将要宴罢,却忽然向我赔礼了呢?”

第二百零一章 防备之心
康王世子朱景深素来是个多疑的人,但凡有一点想不明白的事,只要被他放在了心上,他必要弄个一清二楚,方能安心。
东阳侯府对他本也算不上倨傲,却也并不看重,总的来说只是平平,跟京中其他人家没什么大区别,顶多是不会明着嘲笑奚落他罢了,但也没对他尊重到哪里去。如今侯府世子居然为了亲戚的过错,主动站出来赔礼,还要那犯错的亲戚向人道歉,这事委实太古怪了。落到别人眼中,东阳侯府如此行事只会让人觉得他家知礼守礼,家风清正,不是那等捧高踩低的势利小人,怪不得皇家会选中他家女儿做太子妃呢。然而朱景深是什么人?哪里会相信这样的好话?才离了侯府大门,上了马,还未走出一里地,他便把随行的人叫过来问了。
他此行是直接从宫里出来的,因今日是上元佳节,皇帝又下了明旨要与民同乐,因此宫门下钥时间比平时晚许多,皇后知道他要出宫去东阳侯府赴宴,为防他夜里行走,护卫的人少了会遇到什么麻烦,便大方地派了好些人跟随。只不过他在宫中多年,早就说不上有什么体面了,除了皇后指定的人外,其他的不过是些老实呆蠢的太监,因不懂钻营才会被同伴们推来顶上的,听了他的问话,竟没几个人能反应过来。
朱景深见状气急,咬牙道:“我是说我进东阳侯府的时候,大门口可有什么可疑的人在?都有哪些人看到我摔马的事了?”照他的猜想,他在东阳侯府大门前摔马,虽然摔得不重,但看门的侯府下人若是报上去了,东阳侯世子应该会趁着宾客还未来齐时,早早向自己赔礼道歉才是,不会等到将要宴罢的时候,那时候人最多,没一个客人是早走的,任凭侯府行事再清正,多少也要顾虑一下亲戚的颜面,更别说畴城伯府素来是好面子的,两家是亲戚,东阳侯世子又怎会不知?可他偏偏等到宴罢,而在那之前,还知道要将畴城伯次子与自己隔开,可见是知道两人之间有隙的,若说他对在他家大门前发生的事毫不知qíng,自己断不肯相信。由此可见,在宴席期间,定然有人向东阳侯世子进言,劝他向自己赔礼。
这个人会是谁?又是为了什么这样做呢?朱景深知道自己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亲王世子,父母早逝,藩地也名存实亡,连王府产业都被收归国库,不过是被皇后养在膝下,身边除了奶娘与一个丫头,以及几个见不得光的随从,便一个信得过的下属都没有。名义上是世子,但他年将十五,皇帝也没提过一句关于袭王爵的话。不论宫里宫外,但凡是明眼人,都知道他是个没前程的。有谁会算计巴结他呢?
若说是因为同qíng怜悯,那就更没道理了。京城权贵圈子里的人,谁不是人jīng?有谁会违背皇家的意思,同qíng他一个无权无势又不招人待见的小鬼?便是原本有的,也都因他的胡闹生出了厌烦,早早疏远了……
朱景深在那里百思不得其解,那几个太监却面面相觑,随行的侍卫在前头等得不耐烦,骑马回头催道:“世子爷,时候不早了,还请快些回宫吧,若是宫门下了钥,您进不去,惊动了圣上与皇后娘娘,岂不又是一桩罪过?”
朱景深对这几个皇后派来的侍卫素来有些顾忌,闻言便摆出一副不qíng不愿的表qíng,道:“知道了知道了,催什么催呢?”然后挥手示意他回前头开路,接着便磨磨蹭蹭地策马跟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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