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芊泽花_酒壑盛人【完结】(11)

  她害怕极了,身子不住的颤抖。

  但她仍然坚持,咬牙前行。

  摸摸颈上挂着的圆刀,她心揪的紧紧的。她从来都没有杀过生,即便是蚂蚁,她也不忍心踩死。但是面前这只牛,正在号召它的万千子民,屠杀生灵,其中也包括自己和洛羽晴。如果,它不死,那羽晴就会死。

  她不能让羽晴死了!

  洛羽晴见芊泽手抚那颈项间的弯刀,便知她心中打的什么主意。她简直惊呆了,她没有想到芊泽在此时,居然有如此的胆魄以及计谋。

  她不是最胆小的那个吗?

  她不是孱孱弱弱,生怕一点风chuī糙动吗?

  女子想罢,转瞬间,眼前的一抹身影便在最恰当的时刻,跃然挑起,她双手捂着圆刀一边,以迅雷之势,霹雳而下。转瞬之间,便在那母牛的脖颈处,划出一道纤长的口子。热血从伤口喷洒而出,溅的女子满身殷红。

  圆刀乌青色的光色,在见血的刹那,锋芒一闪。它轻而易举的切开了母牛的肌肤,那母牛双眸一瞠,瞳间白色的漩涡忽的敛了去。它扭过头来,竟有诧异不已的神色!但紧接着,它一阵抽搐,便砰然倒地。

  ……

  ……

  一直晃动的巨架突然就不动了,裂痕也不再张扬。这母牛一死,天便突的像割开了一道口子一般,把阳光泄流而出。光柱直投人间,广场上的牛群均是一顿,像雕塑一般,竟一动也不会动了。所有还在厮打的奴隶,也停歇了下来,他们纷纷扬起脑袋,一致望向那逐渐云破天开的苍穹。所有狰狞的面孔,在触及那金亮的光芒时,便不约而同的软化下来。而看台上的人们,全部如死一般的寂静,目光直勾勾的睨视高架之上的女子。

  他们不敢相信,自己眼见的一切。

  这个女子,居然只手杀了神shòu!

  绮麓台上也是缄默一片,王公大臣们目不转睛的睨视远方的高架。那抹在骄阳里,绽放的身影,如镀上huáng金一般,璀璨闪烁。

  她满身是血,双眼紧闭,褴褛的衣衫随风飞扬。

  而高架之上,洛羽晴瞳孔一缩一放,杵在原地,呆楞的发不出一个字。

  不远处的芊泽,双眼不曾张开,全身更是颤抖不已。她跪在地上,上身挺直,双手还举过头顶,圆刀在半晌的静谧后,霍然滑下,在空中划出一完美的弧线。

  寂静一刻后,芊泽才嚎啕大哭起来。

  她哭的肆无忌惮,恐惧感从胸膛间,倏间释放。

  许多年后,芊泽回忆起这段往事时,还觉得很不可思议。她是如此的胆小懦弱,居然在那一霎,毫不踌躇的划开了那牲畜的脖子。但那时,她身边的俊逸男子,却不以为然,轻然说到:

  “你是胆小,但如果你心里放着的人受到伤害时,为了保护他们,你就会变的无比qiáng大。”

  芊泽一听,眉眼一弯,笑的云淡风轻。

  [缘起之卷:第十二章 杀机]

  芊泽一举杀牛,破解了广场的重重杀戮。牛群宛若雕塑般,愣在原地,而奴隶们更是面面相觑,怔忡不解。阳光破茧重出,散满大地,整个绮麓shòu场陷入一片寂静之中,每个人脸上都挂着不可置信的表qíng。

  忽的,绮麓台上一娇弱的身姿,倏然站起。她披着黑色的斗篷,徐步向前,仪态自若的走下几步阶梯。紧接着,她双臂一展,黑色的斗篷飞扬而下,她的真实面貌才显露出来。

  她仰着头,瀑布一般的黑发流窜而出,落的满肩墨色。肤色如白玉,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轻眯的双眸,媚眼如丝,朱红的滟唇魅惑的勾起一抹淡笑。一身嫣红长裙,轻纱掩绕,风一起,裙裾飞扬,飘飘如仙。

  霍的,她皓齿一露,大笑出声。

  “哈哈哈……”

  声音千娇百媚,风qíng万种,任是把在场的所有王孙贵族都迷的失魂落魄。人们没有想到这斗篷底下的女子,比起她柔美的声音,更令人惊艳!以至于,她自顾自的走下台阶,均无人予以阻止。

  她的美貌无人媲美,绝世无双,是看了一眼,便再也无法忘怀的美!众人心下不约而同的思忖,难怪,祁胤国帝宠她入骨,若真是有这般美貌的女子在自己身边,就是江山天下也会有人不要!

  婪妃并不在意周边人异样的神色,她笑的很是欢畅,媚眼瞟向高架之上的芊泽。

  广场是横尸遍野,血ròu模糊,她均不睬一眼。此时此刻,她最感兴趣,让她心下大乐的只是芊泽。

  “把她给我带下来。”

  她伸出柔荑,向高架一指。边立晟先是一楞,然后便眯眯眼,扬扬手。手下的人便传话下去,芊泽和洛羽晴便被好几个侍卫拖下高架,径直带到九九八十一阶阶梯之下。

  “跪下!”侍卫粗蛮一推,两个女子匍匐跪地。

  芊泽体力已不支,并且还没有从先前的恐慌中走出。洛羽晴倒是镇定一些,挨着芊泽,目光睨视阶梯之上红衣飘飘的女子。心里忐忑,这女子想要gān什么?

  “这个不要,我要那个。”

  她一见两个女子被拖了过来,便颦起秀眉,嘟起嘴。她指着芊泽,点名要她。

  婪妃的摸样,十分笃定而自然,仿佛她吆喝的是她祁胤国的婢女奴才。祀溪公主很为不满,她不过只是一个祁胤国帝王的侧妃,竟敢呼喝起她边国的侍卫。

  忽的,她就不满的站了起身。

  “不知道婪妃所指的要是什么意思,这女子是我边国的奴隶。不是说要,就能要的。”

  祀溪xing格直慡,她讨厌这个女子。她的美艳吸取了所有男人的目光,更令她恼火。她是堂堂边国的公主,就算要人,也是她先要。

  婪妃不紧不慢的瞟了祀溪一眼,眸中的轻蔑与不屑一览无余。但她仍旧是勾着一抹夺魄勾魂的笑,也不搭话。

  许久,她才缓慢的应了句:

  “我不是要她的人,我要她把那块红宝石,呈给我。”

  说罢,她指了指不远处被拖下来的牛的尸体。它额间的红宝石正脱落下来,但其血一般的琉璃之色,依然夺目。

  “为什么要她呈给你,那宝石也不是你的,你凭什么说要就要?”祀溪见她话不露锋芒,也就更得寸进尺。她扬扬眉,嗤之以鼻。“那块宝石,它是我祀溪的。”

  婪妃一顿,脸上竟有些不解。

  “那它为什么是你的?”

  “因为我是边国的祀溪公主,最受宠爱的公主。边国所有的东西,都是我祀溪的。”

  女子得意一笑。

  “那好。”

  婪妃不以为然,转过身去,对着纱幔里的男子说到:“烨,我要那块宝石。”

  她直呼其名,语态理所当然。

  倚着软枕的祁烨,嘴角勾起一抹淡笑,眉目间更见峻峭:“我知道你喜欢它,但这是人家的地方,你就不能收敛一点?”

  婪妃一楞,模样更是不解了。她瞟了一眼更为得意的祀溪,又调转视线,不依不饶的再说一句:“为什么要收敛,我又没有做错什么,我不过是要那块宝石。”

  “哈哈……”

  祁烨轻笑,竟站起身来。

  他宠溺的望了一眼一脸无辜婪妃,然后对着一旁不发一语的边立晟说到:“国主,朕的爱妃是被朕宠坏了。她并没有进犯国主以及公主的意思,今天是她不应该,竟然贸然与祀溪公主争执。朕不想,这宝石原是祀溪公主之爱,不然,朕定不会让她大言不惭。”

  “婪,回来。”

  说罢,祁烨便懒洋洋的招了招手,像是把怀里的猫招回来一般。但边立晟却突的也站起了身,面色温温而笑:“哪是这样的话,祀溪将来嫁过去,还得喊婪妃一声姐姐。这长幼之分,礼数还是要到的。今日祁帝是客,婪妃也是客,东西当然是由得客人先挑了。是我们祀溪不懂事,坏了祁帝的兴致。”

  边立晟面色温和,但其实极为恼火,这婪妃的确一点礼数都没有。他虽也知道祀溪这样无礼的争执,有失体面,但他却故意不加阻止。因为这婪妃,仰仗着祁帝的宠爱,竟然欺到他边国头上。但此刻,祁帝yù擒故纵,一番话表面似乎是在责怪婪妃,但事实上却是在表明:

  把宝石,送给她。

  他竟宠她至此!

  “如此也罢,甚好甚好。”

  祁帝俊容展笑,甚是满意。

  祀溪见此形势,面忽的就涨的鲜红。她第一次要不到想要的东西,第一次败给一个泛泛女子!她刚想要开口说什么,但父王却抢先命令:“祀溪,不得无礼,人家是客人,给我坐回去。”

  “父王!”

  她委屈的喊了一声,但边立晟的面色更为yīn沉。祀溪知道不能在抵抗,便狠狠的瞪了一眼婪妃,复坐回了自己的位子。

  婪妃却向没事人一般,只道盈盈一笑,暗地里也瞥回祀溪一挑衅的眼神。祀溪一见,心下更是恼火。她真是不要脸,刚才装作很无辜的模样,好像无意和她争执,但现在,却蔑视自己!

  “烨,现在我可以叫她送上来了吗?”

  婪妃美眸一瞠,一脸天真的望向祁烨。祁烨笑而不答,显然是默认了。婪妃才欢欣鼓舞的一笑,吩咐道:“叫她把宝石呈上来,快快!”

  “为什么,非得让她呈?”

  祀溪虽不再辩驳,但仍然热衷于找茬。

  “因为她杀了那牛,她很勇敢,我很欣赏她。”婪妃直直答道,祀溪瞪了一白眼,不再说话。

  长长阶梯之下的芊泽与洛羽晴跪地不起,根本听不清绮麓台上那些王孙贵族们在说些什么。他们身边站着两魁梧的守卫,使得她们一句话都不敢说。洛羽晴心下捣鼓,莫不是杀了这牛,触犯到了他们?但仔细想想,那红衣女子分明笑的很欢畅,她是他们一起的吧,若是她很开心,那说明那牛杀的,是应该的。

  她和芊泽应该没事才对!

  “你,过来!”

  一侍卫得到指令,便一把拉过芊泽。芊泽本就吓的面色惨白,一见有人粗鲁的拉她,更是颤颤巍巍,脚软不已。

  “羽晴……”

  她回视了一眼洛羽晴,面容绝望。

  “你怕什么,又没叫你去死!”那侍卫觉得好笑,这女子胆子真小,竟路都走不稳。芊泽瞠着圆目,满是不解的看着他,弱弱一问:“你们……这是要我做什么……我……”

  “把这个捡起来,呈给上面那位女主子。”

  那侍卫指了指地上,完全从母牛眉宇间脱落下来的红宝石。芊泽一懵,完全不明所以,只知愣愣的站在原地。那侍卫看的很不是滋味,又推了推她,不耐烦的说到:“你不想死,就赶快呈上去,晚了就砍你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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