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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都在和我的男朋友战三观_醴泉侯/铜汁铁丸【完结】(95)

  他歇斯底里地大笑起来:“你当我真就喜欢那臭婊子?我要什么女人没有?你当我真喜欢那臭婊子?”

  我把他提起来,啪啪两掌,狠狠打在他脸上:“你再骂句臭婊子试试?”

  陈昉的面颊登时肿起,但我没有把他的笑声打掉,他还在笑:“你头上发绿,可惜你还不知道!”他抓住我提着他的手,五指狠狠抠进我的手腕里:“秦湛,英长风要是真死了,你知道怪谁吗?都怪你!是你害死了他!那天你为什么要冲出来?你充什么英雄?!你只会害人!”

  趁我一怔,陈昉从我的手掌里挣脱了出来,嘴角直往下滴血。

  但他似乎没觉得疼,也不觉得恨,而是被什么事qíng给难住了。他不错神地瞪着地面,像只翻找虫子的家禽,好像答案就掉在这肮脏的泥地上。

  不知团团转了几圈,他终于有点惊喜地朝我抬起头来。

  “我知道了!”他说,口吻也怨毒得往下滴血:“我知道他为什么不走了。他就是想死在我手上,他这是在报复我哪。”

  陈昉牵着袖子擦嘴边的血,直擦得满脸开花:“真他妈傻bī!他以为我会在乎?我为什么要在乎!他不是要当忠臣吗?他就该为我死!没有他英长风我就走投无路了?少了谁我都能当皇帝!我才不在乎,我一点也不在乎!他白死了!”

  那股快意又抓住了我,连怒火也被压住了:“陈昉,你特别后悔对吧?”我也想大笑,我贴近他耳边,愉快地告诉他:“但你一定得知道,现在远远不是你最难受的时候。将来你一定还会更后悔的。”

  陈昉装作听不见我的话:“不谈他了,他有什么好谈的?”他故作谄媚地笑:“请你请沈公子来。就算没了银辔,我还能和濯秀谈。”

  我嗤笑道:“谈什么?濯秀可和银辔不一样。'陛下'这两个字在濯秀可不管用。”

  陈昉眼里也绕着血丝般的怨毒:“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我当然不和你们说忠义。”

  “我和濯秀讲秘密。”

  他yīn恻恻笑道:“就算我不是陛下,我也不是能被人一脚踢开的人。你去问问沈公子,他想不想知道,二十年前起义那一战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110章

  我心头兀地一跳。

  为了逃避眼前的悲痛和烦恼,陈昉一头扎进新的狂想里。他几乎立刻洋洋得意起来:“怎么样?我知道的事qíng可没几个活人知道了!”

  这玩意儿是个傻bī不假,但傻bī有傻bī独有的狡猾,他今天心神俱震,才说了这么多不该说的话。

  我希望他还能再多说一点,佯做不屑一顾:“你也说是二十年前,发生了啥都烂得jīng光,莫非还能改变今天的局面?”

  陈昉吃吃冷笑:“这可难说。”他眺了眼远处的营火:“就说这个沐兰田,我知道的事qíng,说不定就能让他站到你这一头来。秦湛,你真的不想听?”

  “那就请陛下示下了。”

  四下寂静,我在寻思怎么做答,一个略带点冷淡的声音已被风chuī来。

  沈识微缓步走进这一小圈光明。

  他在我腰上轻轻一碰,我心领神会后退半步,把话让给他去说。

  沈识微对着陈昉躬了躬腰:“秦师兄这一去太久了,我有军事相商,只得冒昧来寻。”

  沈识微会铤而走险,但从不会“冒昧”。他一定已经听了会儿我和陈昉说话了,不然哪能这么巧地无fèngcha入。

  好在陈昉正激动难耐,看不出破绽:“沈识微,你来得正好!我问你,你愿不愿意和我合作?”

  沈识微装糊涂:“臣等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陛下……”

  陈昉不耐烦道:“好,好,我就先告诉你们点什么,你再看值不值得把注下在我这边。”他像是买菜般讨价还价起来:“就从沐兰田说起,你猜猜他其实是什么人?”

  沐兰田是沈识微她娘李夫人的族亲,一直被当作濯秀人事平衡势力的代表人物,这人尽皆知,不知有什么可卖弄的。

  陈昉啐了口唾沫:“呸。李家?他沐兰田往上数八辈子也攀不上江左李家。沐是他娘的姓。你猜他是谁的种?”

  他叫道:“他娘是huáng梧庭的小老婆!”

  huáng大兢兢业业,huáng二自命jīng明。

  还有这沐兰田,倔得像块铁,利得像把刀,只有在听见师父两个字时眼里才会蹿一簇火苗。

  的确很难把这南辕北辙的三人用血缘关系联想在一起。

  但这也实在不算什么了不起的新闻。

  沈识微道:“就算huáng大侠有外室,家父不忍故人骨血流落在外,把八师弟接回来教养,是家父老成谋事,没有什么骇人听闻的。”

  我赞同道:“凭这个能让沐兰田倒戈?你也太异想天开了吧。”

  我们的反应如此冷淡,陈昉却还是很有把握:“他是小老婆生的野种不要紧。”他压低声音:“但他要是和沈霄悬有杀父之仇呢?”

  火堆里的湿柴噼啪一炸。

  陈昉面露疯气,他仍在笑,但没人知道有什么可笑:“你们知道二十年前发生了什么吗?嘿嘿,你们当然不知道,这是沈霄悬在肚子里烂了一辈子,huáng梧庭恨了一辈子的秘密。我可不傻,我还不能什么都告诉你们,但我能告诉你们,当初huáng梧庭带我逃到升龙,都是沈霄悬bī的。你们就不奇怪?我明明什么都知道,却还不敢踏出升龙?因为我怕啊,嘿嘿,我和huáng梧庭怕死了这些大侠们。huáng梧庭是个废物,知道沈霄悬抓了他的老婆儿子,连野种也拿捏住了,他舍不得,吓得一动也不敢动,活活把自己困死在了升龙。我也怕,我怕大侠们又不造反了,我要是送上门去,不是找死吗?”

  他两眼放光:“怎么样?沈识微,有意思吗?你要和我合作,我就把这些事qíng全都告诉你!”

  沈识微道:“这只是一味诋毁,当年陛下也不过是襁褓中的婴儿,哪里谈得上知道什么秘密。”

  陈昉尖叫起来:“我怎么会不知道?!你知道huáng梧庭那个老王八蛋对我说过多少次吗?!这老王八蛋斗不过沈霄悬,只会拿我撒气。他喝醉了就打我,第二天又对我边磕头边哭,他哭着一遍又一遍说他怎么妻离子散,怎么被朋友出卖算计。我梦里都忘不了!”陈昉的嘴角带着血沫:“沈识微!我为什么跟你说沐兰田会对付沈霄悬?我说的是沐兰田吗?的意思是沐兰田吗?我说的是你!嘿嘿,说不定你也会对付沈霄悬的!你不明白?你真的不明白?”

  可怕的结论呼之yù出,我不由喝道:“够了!”

  但陈昉就像一块顺着陡坡往下滚的巨石,他现在早把什么合作jiāo易抛到九霄云外,只是已经停不下来了。

  他咆哮着,向万物倾泄着恨意:“我知道你们瞧不起我,可你们是投了好胎,我过的什么日子?!我说我不想当皇帝,被那老王八蛋掐着脖子往墙上撞。有多少次我都以为我已经死了,但两眼一睁,还是要接着吃苦。他喝醉在河里淹死了,一了百了啦,可我才十岁。除了个破院子他什么也没给我留下。我啃光了家里的每一根糙,左邻右舍被我偷了一个遍,他们打我就跟打耗子一样。我好不容易发现水缸底下还有薄薄一层米。那时我要踮着脚尖才能望见缸里边,我知道自己进去了就出不来了,但我急啊,我顾不得了。哈哈哈哈哈,但水缸里怎么会有米?你们知道那是什么吗?那是一层灰和鸟屎!你们知道我在缸里呆了几天?你们知道我怎么活过来的?我吃了那么多苦,凭什么我不能当皇帝,谁能跟我抢!”

  “当皇帝怎么能不死人?所以谁死了我也不在乎,就是英长风也一样。我要不是皇帝,他也不会这么对我了!我好不容易翻身了,我再也不要挨饿受冻了!我要当皇帝!你们这些奴才听见了吗?我要吃ròu!”

  陈昉的两眼红得像吃了死人ròu的野狗,猛转向沈识微:“怎么样?你要让我当皇帝,我不会亏待你!跟着我可比跟着沈霄悬上算,他不会拿你当东西的,你压根就不是他的……”

  “住口!”我大叫起来,伸手捂住他的嘴,把陈昉狠狠摔在地上。

  接着我一把拖住沈识微的袖子,把他往外面拽。

  沈识微纹丝不动,他唇边挂着残酷的微笑,轻声道:“怎么了?我想听陛下说完。”

  我抓住他的胳膊:“不行,跟我走!”

  他好似听见了什么笑话:“可我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没错,我们早就知道了。

  但这件事终于从可怕的猜测变成了可怕的事实,像是梦里的怪物有了实体,从此沈识微避无可避。

  我语无伦次道:“那也不能从陈昉这东西嘴里说出来。”

  沈识微终于被我拽动了几寸,他脸色苍白,只得朝着陈昉道:“那就改天再来面圣了。”

  陈昉的喉咙里咯咯作响,发着怪声,像往枯井里投小石头。

  但这回他不是在骂,也非在笑。

  陈昉仰面朝天,嚎啕痛哭。

  次日天亮得比平时要早,日头也在催促我们动身。

  我和沈识微已定了接下来的行军路线,只派人知会了沐兰田一声,一点也不征求他的意见。他这一部有不少彩号,我们又要避开真皋人,走得十分拖沓,似乎正好用来让众人思索。

  沐兰田的秘密成了块有点危险的jī肋。就像是解密游戏里捡到的奇怪道具,也许用得上,但谁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

  陈昉至那一晚后就缄口不语,叫他吃就吃,叫他睡就睡,不知想些什么。

  沈识微则考虑着迫在眉睫的事qíng。

  “到头来说不定我和陈昉一个下场。”

  这天薄云遮日,还落了几点久违的雨水,我们趁yīn凉,走到太阳下山才扎营。

  沈识微用小石头在一棵枯树gān上丢出空空声,一边对我说。

  陈昉太过愚蠢,觉得自己空口白牙就能和qiáng者谈条件。

  而现在沈识微手头有一位陛下,沐兰田姑且是个添头。

  沈识微道:“这些还不够和沈霄悬谈条件,他终究不会放过我。但只求能拖住他片刻,让我有个喘息的机会。只要再多半年,哪怕三个月,我也许就能想到办法。”

  你想出的办法如果是跑路,我咋办?

  我不想问出口。沈识微继续道:“谁知道这世上到底有没有能和沈霄悬谈条件的东西。我本来以为有件东西能保我xing命,但还来没来得及拿出手,就差点死在鹦鹉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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