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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落草为寇_何甘蓝【完结】(15)

  沈谦将手伸到泛huáng的纸业上轻轻摩擦,耳朵微红,悄悄的动了一下。

  “回世伯的话,皇上年前调中军南下调防四川,也就这几天就要启程了,所以提前给府上拜个早年,还望世伯勿要见怪!”贺戚骆拱手。

  沈谦手指微动,绑着纱布的伤口好像开始发炎作痛。

  沈文抬手,对于贺戚骆,他一直都是比较赞赏的眼光,不然也不会让他做沈谦的武师父了,陪读又陪练的。况且于沈文来说,不仅欣赏他的刚毅勇猛,进退有度,更惊讶于他的是作为一个善武的军人还有着谋士一般的头脑,此人非池中之物,早晚飞huáng腾达,沈文有时候暗自惊心。

  “皇命要紧也要保重身体才是,四川乃是险峻扼要之地,你初次入蜀,必得是有万全之策才是!”沈文道,“川人多是勇猛意气之人,当年我游学此处,虽民风淳朴但山贼颇多,贤侄你……”

  高阳公主打断他,笑着道:“你当戚骆那百石大弓用的是蛮力?比脑子论功夫,他都比你行!”

  沈文默然,有这么一个忙着拆台的婆娘,他还怎么侃侃其谈,遥想当年?!

  贺戚骆也忍不住嘴角微笑,道:“公主折煞晚辈了!”

  高阳笑意十足,拉着贺戚骆怎么看怎么顺眼,纤纤玉指向着那几批颜色鲜艳的彩锦,道:“这彩锦三年才上供宫廷一次,你是如何得的?这彩锦颜色纯正花纹亮丽,若是有这么一个渠道可得,那本宫可要厚着脸皮分一杯羹!”

  “母亲!”沈菀轻呼,挽着高阳的手埋怨道:“人家贺大哥好不容易给你弄来几批,你倒好,还贪心上了!”

  高阳美目流转,凤眼一眯,在贺戚骆与沈菀见来回一扫,捂着嘴笑道:“就你维护你贺大哥,本宫可当足了坏人!罢了罢了,你们小辈顽去吧,我和你们父亲还要去清点库房呢!”

  沈菀拍手一笑,拉着沈谦道:“这个好,我们去哥哥的院子里玩华容道罢,双陆也好呀!”

  贺戚骆微微颔首,沈谦却摇头,“小孩子的玩意儿!”

  “走啦走啦!哥哥你怪会装老成,过年过节的松快松快罢!”说着,拉着沈谦招呼着贺戚骆就离开了。

  儿女都离开了,沈文才好笑的看着高阳,道:“你又打的什么主意?”

  高阳侧目,漫不经心道:“什么主意?我有什么主意?!”

  沈文回身坐在椅子上,颇有耐心道:“昨天才点了库房今天又去,难不成你一天点一遍?”

  高阳瞪他,挥退了丫鬟们,转身坐到了旁边,低声说道:“你看到贺戚骆就没起旁的心思?”

  沈文疑惑,道:“他又不是貌美如花,我能起什么心思?”

  高阳拍桌,横眉冷目,气愤道:“你个老不修的!做什么鬼!”

  “玩笑话罢了,就你当真!”

  高阳恨道:“一看你就没把儿女的人生大事放在心上,哎,罢了罢了,有我这样的母亲为他们cao劳,你这个拱着手的父亲是可以闲闲心了。”

  沈文好笑道:“你莫以为我不知你的心思,不就是看着贺戚骆好,想给菀儿招婿么!”

  高阳来了兴致,问到:“你也觉得他不错?我早就观察好了,虽说家世是单薄了一点,可好在人品贵重知根知底呐!别看现在只是个兵头,我倒觉得他是有大造化的,咱们婉儿配了他,不吃亏!”

  沈文老神在在的听着高阳说完,微微点头。

  “你也同意了?”

  “不同意。”

  高阳气歪了鼻子,伸手就拧上了沈文的胳膊,道:“逗我还逗上瘾了?!”

  沈文:“正如你所说,他是有大造化的人,咱们菀儿还是眼低些罢,能过得容易些!”

  高阳不服气,虽然在长达数十年的婚姻生活中,她一直得出的结论是得相信丈夫的,但在这件事qíng上她实在是不忍放弃,想争上一争!

  “你倒是好生说道说道,论长相家世人品才qíng,咱们的掌上明珠哪里配不上他了?况且你没瞧出来?贺戚骆那小子八成是对咱们闺女有些苗头的,不然平常年礼能送上这么多这么重?”高阳得意的分析道,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回想贺戚骆踏沈府门槛的次数,那是有目共睹有的呀!

  “没看出来咱们儿女对他加以维护么?我看这事儿八成可以,要是咱们女儿满意,你可别死脑筋拦着不让!”

  沈文却不认同,让他来说,男人对什么时候送什么礼是最没数的,些许时候重了轻了也是常事!况且沈谦与贺戚骆jiāo好,多年来亦师亦友,年礼送得重些就是看上人家闺女了?这从何而来!说沈菀对贺戚骆维护?她xing子温顺和善,除了对自家人娇蛮些又何时见她为难过别人?

  “你等着瞧吧,这个女婿本宫要定了!”高阳却固执己见,颇是为自己的发现而感到得意惊喜。

  第15章 伤离别

  回廊上的风呼呼作响,夹杂着丝丝的白雪,出了温暖的内室,陡然一股寒冷扑面而来竟有些承受不住。沈菀裹着披风带着流云走在前面,童颜推着被绒毯围得严严实实的沈谦随后,贺戚骆单手拎着灯笼走在沈谦的后侧。

  贺戚骆握着灯笼杆的手一紧,沈谦那一刻回望的眼神漠然而冰冷,他不知做错了什么,为何会以那样的眼神看他?

  “谦儿,调防四川是皇上前些时候下的密旨,军令如山,我实在是不能泄露……”贺戚骆的声音轻轻的落在单薄的黑夜里,风轻轻的一chuī,四处飘散开来,听在沈谦耳旁却是最无力苍白的注解。

  “是啊,君命大过天!你不需要向我解释什么。”沈谦的话太轻,轻得贺戚骆几乎屏住了呼吸。

  在贺戚骆的世界里,沈谦就像是那一盏忽明忽暗的油灯,有时候他给了你清晰的指示让你随着他的方向前行,可一旦他将自己黯淡下去,在茫茫无边的黑暗里,他只能任凭自己失去了摸索他的方向。

  沈菀还在兴致盎然的jiāo代流云置好等会儿需要的玩意儿,却不知她后面的二人早已失去了作乐的心qíng。

  未若柳絮因风起,这样下着小雪的夜晚,的确很让人伤怀。这个世界,永远是大部分的人忧愁着,些许人快乐着。而命运有时候不太会眷顾会瞻前顾后的人,他们永远是守着自己的秘密兀自的黯然神伤。

  沈菀扔了手上的花牌,轻轻揉了一下眼睛,流云走过去看了一眼更漏,轻轻拿起了沈菀的绒毛披风。

  “小姐,很晚了,咱们回去罢。”

  沈菀点点头,小巧的打了一个呵欠,眼神有些迷蒙了。

  沈谦躺靠在塌上,胸前搭了一个薄薄的毛毯,手上的书已经许久没有翻页了。歪着头懒散的看了一眼贺戚骆,道:“还不回么?”

  贺戚骆起身径直朝榻边而来,拿掉了沈谦手中的书册,坐在他的身旁,双手撑着膝盖,沉吟片刻,直至沈谦yù再要开口之时才言。

  “我…”贺戚骆犹豫了片刻,喉咙像被划破一般难以吞咽,沈谦见此深叹了一口气,道:“你不用说了,我不会bī你的。”

  贺戚骆却丝毫不放的盯着沈谦澈亮的眼睛,眼神幽深晦涩,吐出来的字眼轻飘飘的,“我的生身父亲叫魏徵卿……我本姓魏!”轰然一声,沈谦耳边划过惊雷。

  “魏王!”

  沈谦单手撑起身子,愕然的抬头,贺戚骆的眼睛gān净透澈,回望沈谦的眼神没有半分游移欺骗。沈谦静默半响,随即恍然大悟般的释然一笑,口中连连感叹“怪不得!怪不得!”

  贺戚骆道出如此大的惊天秘密,本以为沈谦会惊掉下巴从此和他划清界限才是,没想到,沈谦出乎意料般的镇定,似乎是早有设想一般,令贺戚骆不得不疑窦丛生。

  “你可是早些听闻了什么?”他一直掩藏的很好,在公主府在将军府,他自以为游走自如。

  沈谦道:“我又不傻,你在侯府数年,又和我朝夕相处许久,我很难不怀疑你。”

  贺戚骆苦笑,在这些方面他一贯聪明非常,却在该敏锐的地方偏偏生得异常迟钝。论心计谋划,若不是虚长他几岁,贺戚骆到觉得他是骗不了沈谦的。可若是感qíng……贺戚骆摇头叹息,深深觉得自己的前途晦暗不明。

  沈谦并不是如贺戚骆想的那般,只是重生这件事qíng过于失真,他不得不引导他走向一个正确的话题方向。直至前世为止,沈谦都不明白贺戚骆的真实身份,不明白他为何‘野心勃勃’,不明白他为何是姜宸英的眼中钉ròu中刺,不明白为什么有那么多的人对他忠心耿耿生死相随……而如今,这个谜题终于得以解开!

  魏王!这个姜家王朝最为忌惮的名字,这个隐秘数年成为姜氏禁区的名号。这个曾经号令河山气势非凡的乱世王爷,这个曾经是乱世枭雄举足轻重的常胜将军,这是一个曾经拥有天下的王者,沈谦冷笑,怪不得,这样的解释再没有不通的了,这样一个人的后代怎么能不让姜氏恨不得斩糙除根?!

  姜成英啊姜成英,原来他竟然无意中帮他解决了如此大的一个心腹大患,可笑他沈谦聪明一世到头来竟被姜成英骗得团团转。若不是再来一世,他竟不知姜成英借了他这把钝刀割了贺戚骆这个傻子。沈谦傲然的抬头,现在,在他知道了贺戚骆的真实身份后,不知道那只狠毒的狐狸还赢不赢得了他!这一世,他占足了先机!

  贺戚骆不懂沈谦的野心,只觉得他傲气非凡的样子耀眼无比,狭长的美目散发着深邃的光芒,让他恍惚觉得这个曾经需要他默默守护的人在慢慢的蜕变长大。

  “你不怕么?”贺戚骆捏紧拳头。

  “怕?有什么好怕的!你从未伤害我,我也不曾开罪与你。莫不说我们是这种关系了,就算是不具名的路人我又何怕之有?你是地狱修罗还是吃人jīng怪?”沈谦哈哈笑道,“不过是一个想拿回本该属于自己东西的人,一个受害者我有什么好恐惧的?”

  这种关系?贺戚骆心里趟过暖流,很想就这样质问沈谦,他以为他们是什么关系?

  “受害者?”贺戚骆低头闷笑,像是一寸阳光最终拨开漫天厚重的乌云一般,雨过天晴,他看着沈谦单薄的身子,轻轻的捏了一下臂膀的肌ròu,道:“是啊,我也只是想拿回属于我父亲的东西,其余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就是如此简单!”

  沈谦没有预兆的,轻轻抚上贺戚骆的眉眼,深深窝进去的眸子像是嵌入巍峨的宝石,看着沈谦的目光就像细细碎碎的阳光洒在久违的雪地上,沈谦想,有这么一双眼睛的人,必不会背叛他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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