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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李满园春_SISIMO【完结+番外】(15)

  她是绝不会承认因为自己练武的缘故,看到那些个qiáng身健体的简单法门,不弄出去实在是不慡快。

  粗陋的养气健身之法,宁博容并不担心什么,便是唐时也有一些豪侠,确实有过练气法门和诸如刀枪棍棒的武学之道,只是大多粗浅极了,最受欢迎的还是击剑之术,唐时也曾好武成风,便是不会武术之人,也喜在腰侧别一刀剑以做装饰。

  大梁之后,武学之道虽然式微,却也不至于一点粗浅的本事都引人惊疑。

  不过,现在的宁博容是怎么都不会想到,自己的这么一点儿小心思,未来却帮了万里书院大忙。

  “看,便是这个了。”

  正是朝食时间,学子们在食厅呢,这堂间里自然没人,宁博容看向挂在黑板旁的东西,这是她特地吩咐陆质让木匠师傅打的,只是需要些工艺,今日才jiāo过来。

  整个儿挂板都是木质的,分为一个个小框,整整齐齐地cha着两指宽一指长的小木条,这年头可没有一星期的说法,所以宁博容把一月分为三旬,上旬中旬和下旬,这个挂板,就是一个颇新cháo的木质课表,十天一轮,这上面排的就是八天的课,她定下的规矩是每十天休息两天,照陆质来说,这也太松范了。

  没错,这年代的学子们,基本上是没有假期的,请假归家是可以的,但要向夫子打请假条,这读书便是日复一日地读,到了chūn假与秋假的时候,才算是假期。

  chūn假是让学子们都回家过年,至于秋假,有个别称叫科举假,因临近科举,学子们便早早开始收拾行囊备考去了,每年科举都在初秋,是以叫秋假,别说是书院,便是一般的私塾家学,也有chūn假秋假一说,但他们并非都为科举,而是chūn种秋播,农家子自要回去帮忙的。

  是以,这木质课表上,排的就是八天的课程,一个个一模一样大小的小木条是可以抽|cha更换的,浅色的木条上,是陆质亲手写的科目,正如宁博容先前所知道的,陆质的一笔字那是相当漂亮的。

  从早课晨读开始,到朝食后的第一节课经义,之后的文史、时务策,再到礼学、算学、律学、书学、画学,甚至每旬都有两节围棋课,更有一节琴课,礼、乐、she、御,君子六艺竟是一样不少,最特别的是……课表上还有劳动课,没错,就写的劳动二字,还有在其他学院绝不可能存在的武课!

  当然,为了适应如今的大环境,这张课表上还是以文史经义为主,毕竟科举的主要科目还是儒家经典和史书,时务策的科目其实说穿了就是作文课,不过,这年代的作文更像是论文,一开始写出来的必然蹩脚,但是宁博容觉得,不管是什么,多练总是会有效果的。

  而就这张课表而言,遵循的是标准的四十五分钟一节课,朝食时间是辰时六刻,在早课之后,即八点半的样子,之后便是巳时一刻开始第一节课,换算一下就是九点一刻,到十点第一节课下课之后,有十分钟的休息时间,连上七节课之后,刚好是下午申时二刻,也就是三点半,这就到了哺食的时间了,哺食之后,尚有两节晚课,这两节晚课,多安排的是时务策和书学,一直到接近六点,他们才算是下课。

  这还是用的夏时令的课表,宁博容是准备到农历十月初就换成冬时令,削掉最后一节课,毕竟冬天早早就天黑了,最后一节课到那么晚天都黑了,并不适宜。

  现在他们最大的问题是,一旬八天,一天八到九节课,这是要累死陆质的节奏啊!

  幸好宁博容早就在崔氏那里撒过娇让她派人打听过了,然后光明正大地用黑板这一教学利器去和宁盛做jiāo换条件,宁盛既答应了她,自然反悔不得,有宁盛和万里书院的名声在,到云州找那几个教书先生就相当简单了,毕竟乡间的教书先生本就清贫。

  宁博容要求的先生十分简单,年轻,不顽固,有所jīng通。

  例如第二天就来报道的苏夫子,便jīng通算学,另有敖家村的敖夫子,写得一手好字不说,听闻围棋水准相当不错。

  不要求有科举功名,也不要求有多高的经义水准文史水平,因都不是什么“才子”,这夫子找的相当顺利不说,还几乎没有恃才傲物之辈。

  这一张玲琅满目的课表旁边,还挂着另一个和这个木质挂板相似的挂板,这上面,却写的是这二十四个学子的名字,四人一组,上书:今日扫洒。

  宁博容并不想弄得好似真的让他们毫无付出就前来念书,早就说好是让他们做一些杂事抵了学费的,若是言而无信,反倒会让那些未能入学的愈加不平,所以,这杂事也是要做,除了一旬规定的劳动课之外,他们尚要负责书院的扫洒,晨起就要早半个时辰。

  但一天四人,说来要六天才轮到一次,其实并不耽误什么,又有三天一次的劳动课,外人却也没有质询的余地了。

  “这样一弄,总觉得不是玩笑呢。”陆质叹气。

  宁博容骄傲地说:“本就不是玩笑啊!”

  陆质看了这个不过七岁的小姑娘一眼,“原就道无规矩不成方圆,你这规矩,却比书院更重一些。”

  规矩,不仅仅是一些严厉的惩罚,陆质在见到宁博容给他的糙稿之前,从未想过会有这样严格的规矩,将学习完全套入了框子里去,与这课表一比,便是以规矩最严著称的麓山书院,也不过如此了。

  陆质,就是麓山书院出身的学子。

  麓山书院教养极严,书院正中博征堂中供着的,便是一把陈旧的戒尺。

  但就算是麓山书院,学子们也不可能一天有这么多的课程,几乎是起早贪黑的程度,更不可能将他们全然塞到这样的框子里去,便是夫子讲学,今日讲《论语》,到学得差不多了,来日可能就会讲《孝经》,却从不会像这份课表分得这样细。

  如今书院颇有一种进书院便是为了科举的意思,要学棋,学画,学琴,却完全是个人爱好的问题了,书院是不会教你的,君子六艺也渐渐为人遗忘。

  是以陆质看到这份课表的时候,亦是身躯一震。

  “这些科目你是如何想出来的?”

  宁博容故意露出几分诧异,“这需要想吗?我从藏书楼中看来的,这人应当学习什么?文史经义不用说,便是算学书学这些,科举亦有旁科,又有古书道:君子当习六艺,五礼、六乐、五she、五御、六书、九数,难道不是吗?”

  陆质默默无言,心道,也只有你这般思维不被外物影响束缚的孩子,方能想到此点吧,如今的学院……不过为了科举罢了。

  虽嘴上不说,却对这个半大的丫头片子生出几分叹服之心,若说开始他只是想看看宁博容究竟想做什么,又见黑板粉笔类确实别出心裁,连这些贫寒子的住处都颇具独特风格,现在,他却是认真起来——

  连他亦想知道,若是如此下去,这二十四个学子三五年后,会变成什么模样?

  他不知道的是,这在宁博容看来,还只是一个框架而已,若是按部就班,四五年五六年才培养出一个小学生有什么用,就算是有中学生的水准,却也不外如此,她的计划中,尚有许多东西并未拿出来。

  这个世界的学子不能以现代同龄的孩子来对比,更何况,自然科学方面科目的大量缩减,可以让他们的学龄更加短一些,宁博容的计划,已经渐渐成形。

  两人默默站着正憧憬着未来,宁博容身后的阿青看着自家小娘子的眼神也是一日比一日更加恭敬。

  “小娘子!总算是找到啦!娘子说是有急事要找你呢。”

  比起沉稳的阿青,阿郑仍然有些冒冒失失。

  宁博容奇道:“又有什么事?”

  这一回阿郑倒是没说不知道,她顿了顿,悄悄道:“听闻,大郎君要到云州来做官啦。”

  宁博容:“……”等等,你说什么?

  她那个一看就肚里肠子能弯上十七八个弯的大哥——要来云州做官?!

  很快她就知道了,宁博闻非但是来云州做官,而且执掌一方大权,从三品,为上州刺史,管辖云州方圆千余里地,云州富庶,他从京中调出并非贬谪,而是升迁。

  宁博闻方才二十有二,只比陆质大上一岁,官至上州刺史。

  ……相当于现代的一省之长。

  ☆、今日哺食

  二十二岁的省长,这在现代绝对能惊落一堆人的眼睛,但在这个年代,却并不大引人惊异。

  这年代读书读得好的,成名都挺早,明经科及第的学子,最年轻的十三四也是有的,例如宁博裕,资质不如长兄,甚至不如幼妹,是以宁盛让他满了十八岁才参加科举,但这个年纪科举及第却是稳稳当当的,宁博闻与他不同,本身资质出众,又有这样一个早年的头名宁盛悉心教导,十四岁便已科举及第,且为上上第,十五岁选官,与长公主结识,同年退亲,次年与长公主成婚,如今做官已是第七载,颇得今上重用,执掌一方便是顺理成章之事。

  宁博容心里有点不大舒服,崔氏以为那天她没听到,事实上她和宁博闻说些什么自己可是听得一清二楚的。

  哪怕对这长兄没什么意见,对于他的老婆,长公主刘婉贞,却怎么都不会有多少好感,再怎么说,崔氏都是因为她的缘故才早产的,让自己小时候受了这么多罪……崔氏是高龄产妇哎,这年代医学水平又差,实在是一件很悬的事好吗?

  恐怕崔氏也是如此,宁博闻好歹还是宠爱过的儿子,但这个媳妇……呵呵,原本给宁博闻订下的乃是宁盛好友,亦是当世大儒郑明嘉之女,端得是温柔和善,结果偏偏宁博闻被这刘婉贞看上了,宁博闻回头就闹着要退亲,现在想想仍然让崔氏气恨得很。

  可偏偏,人家又是公主,连端个婆婆的架子都不可能。

  “既然来了,却也是躲不过的。”崔氏正在教育宁博容,“你这个大哥从小便脾气固执,且有主见,这刘婉贞之事,却也并非全是她的过错,如今他们到云州来了,我也必须要和你讲一讲你这位大嫂了。”

  哪怕口吻不渝,崔氏对形势还是很拎得清的,刘婉贞是长公主,乃是今上唯一一母同胞的妹妹,地位特殊,怕是到云州来后,便是云州地位最高的女子,若是她传召,宁博容根本不能不去,连自己,也不能公然违抗于她,只是装个病不见她刘婉贞也是拿自己不能怎么样的,再怎么说崔氏也是她的婆婆。

  而崔氏这样严肃的态度,让宁博容都有点紧张起来,已经在心中脑补一个骄奢跋扈、任xing傲慢的公主形象,呃,听闻唐时的公主,都挺有脾气的……而大梁很多方面,很有唐时遗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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