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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李满园春_SISIMO【完结+番外】(57)

  他们一向是起得比其他学子要早一些的,哪怕万里书院已经全部改制,所有的学子都必须早起上晨读课,但这些贫家子除了每日打扫卫生的早一个时辰之外,其余学子也会早半个时辰,这会儿,他们正绕着“cao场”跑步,平日里也是会边跑边背书的,今日里,那声音却比平日更加铿锵有力。

  “……少年qiáng则国qiáng!少年立则国立……”

  虽离得太远,只是断断续续的句子,宁博容却仍然觉得浑身jī皮疙瘩都起来了,那种头皮发麻的感觉让她脸上都有些发烧。

  并非全是因为她“偷”来了这样的句子,而是听着这样振奋的呼喊,她觉得心弦震颤,哪怕在写出那样句子的时候,她也不曾想过会有这样的感觉,当听着那些少年人喊出这样的话时,竟是这样让她心跳都加快了几分。

  而很快,其余学子便陆陆续续地出来了,越来越多的学子加入到队伍里,平日里他们与这些贫家子并不往来,这时候,却似是毫无区别。

  因为,他们都是大梁的少年,如今他们大梁朝的边城正被北方蛮夷肆nüè,他大梁的士兵们正在前线节节败退。

  北方蛮夷不惧寒冬天气,而今年冬日早早到来,也是这些蛮夷早早发动劫掠战争打得大梁措手不及的原因。

  因为那几个在万里书院念书的北地将帅之子,那些战事消息早早传了来,竟是比宁博容等人知道得要详细得多,而刘湛因为上辈子完全没能参与到这件事里去,当时他正自顾不暇,是以匆匆赶回京城之时都已然晚了几天。

  因为他们几人的煽动,如今万里书院里本就弥漫着一股义愤的气息,而《少年说》一出,立刻将这种qíng绪凝聚成了一股新的力量。

  宁博容每日里都能听到越来越响亮的声音,每天早上跑着步,大声念上一遍《少年说》似乎成了万里书院的惯例了。

  她换上简单的浅蓝色齐胸襦裙,外套一件月白的窄袖长摆半臂,简简单单,清慡极了,抱上书到藏书阁中属于她自己的书房中去,焚香写字。

  这于她而言,并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

  而此时,云州城中已然到处是她的《少年说》,“说”本是一种比较自由的体裁,也就相当于现代的杂文,写法也灵活,是以宁博容只截取了这么小小一段,却已经算是符合当下时事的内容。

  “少年不读《少年说》,何有心气报之国?”

  待得宁博容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已然是一月后,而她的名字已经随着《少年说》流传到了京城和北地。

  比起平安富庶的南方,京城和北地于这方面显然更有共鸣,于是,一时风行也算不上太奇怪。

  “这便是那万里书院山长之女写的《少年说》?”

  大梁如今的帝王历祯帝年纪已经不轻了,眼角已经有了深深的皱纹,只是依稀可以看出年轻时的俊朗模样。

  岁月在他身上沉淀下来的不仅仅是稳重端肃,更有说不尽的威严。

  “是,圣上。”回话的乃是一个面白无须的宦官,瞧着已经十分苍老。

  “倒是有些意思,听闻四郎在书院念书之时,与这小姑娘相处得很是不错?”

  “听刘护卫说,因这宁家小娘子是宁驸马的妹妹,也算和四郎有些亲戚关系,四郎便时常去她家,这宁家小娘子做得一手好菜,很得四郎的心哩,这红茶,便是她制出来的。”

  “哦?”历祯帝感兴趣道,“这红茶也是她所制?”

  宦官低眉顺目道:“不错,四郎从那云州带回来的红茶正是那小娘子亲手所制。”

  历祯帝赞道:“倒是心灵手巧,听闻她翻过年去便十三岁了?”

  “是,可比宁驸马小上太多了。”

  历祯帝翘了翘唇角,“我家阿湛今年十四,也到了该定亲的年纪了。”

  “可是圣上,三郎的婚事尚未定下——”

  历祯帝皱了皱眉,“三郎啊……”

  这几乎是个被他遗忘的儿子,大郎是他的第一个儿子,被寄予厚望,几乎是他亲自教养,二郎是贵妃之子,地位最高,虽母已故去,却也同样被关怀着长大,四郎纯粹是出于他的私心,又因这个儿子实在是太过优秀,五郎乃是备受他宠爱的杨昭仪之子,六郎的母亲是俞贵人,只有这三郎,资质平庸不说,平日里唯唯诺诺畏畏缩缩,即便是历祯帝也觉得这个儿子不大上得了台面。

  可这毕竟是他的儿子。

  “罢了,听闻那汉承侯之女今年年方十六?”

  宦官忍不住深深低下头去,“是。”

  历祯帝轻轻一笑,“给我叫左相来吧。”

  “是。”

  左相范chuī海,不比右相乃是杨昭仪之兄,他一生清正,且只有一独女,前几年已然出嫁,而他虽权倾朝野,却从不结党营私,是以历祯帝对他极为信任。

  “便给我家三郎,聘汉承侯之长女为黎王妃。”

  宦官觉得自己的腿略有些软,差点儿忍不住直接跪下去。

  这些年,历祯帝愈加深沉难测,便是他这等伺候了今上三四十年的贴身近侍都时常会出一身冷汗。

  这条消息若是传了出去,怕又是一番震dàng。

  需知如今朝上,众人认为最没有希望的便是三郎黎王,偏偏历祯帝给他聘的妃子乃是如今三王之中地位最高,大郎之妻不过一五品文官之女,二郎赵王的赵王妃之父乃是国子监祭酒,都是无甚实权的人家。

  “圣上,这怕是有些不妥。”也只有范chuī海敢说出此等话来,“汉承侯之女身份太高,容易引起妯娌不和。”

  历祯帝却微微一笑,“嫁进我皇家便是我皇家的人,哪里还有地位高下之分?”

  见他意志坚定,范chuī海也只得应了下来,神色间却仍有忧虑。

  “宁博闻做了那么几年刺史了,也好动一动了,明年便让他进京来吧,那宁家小娘子既是他亲妹,让婉贞邀请她到京城来住一段时日恐怕也不是难事。”

  范chuī海惊讶道:“圣上的意思是?”

  “岚佑可曾听过这篇《少年说》?”历祯帝忽然道。

  岚佑乃是范chuī海的字,他一听便懂了历祯帝的意思,“虽有听闻,但实不敢信此出自一十二岁的小姑娘之手。”

  历祯帝的口吻已经不似之前提及黎王婚事时那样qiáng硬,略带着笑道:“岚佑怕是还没听过吧,这位小姑娘可不是一般的小姑娘,这万里书院,如今风头正盛啊,一切正出自这小姑娘的奇思妙想,连那线装书的出现,亦是她的功劳。”

  范chuī海地位极高,平日里处理国事都很累了,哪有那么多心思去关注一个远在南方的小姑娘,这会儿自然有些讶异,“线装书亦是她所想?”

  线装书最初是在南方出现,很快便风行全国,便是范chuī海自己都时常赞叹此乃文学上十分重要的一大创举。

  “是,听闻那天书院一夫子拿着教案正给她看,她那几日正开始学女红,心中一动便用荷包里的针线将那侧边书页fèng了起来,这样便不易散开……”历祯帝兴致勃勃道。

  其实,若非这个小姑娘跟他最喜爱的儿子有些关系,历祯帝帝王之尊,那是更没有兴趣去关注一个小姑娘的,但左重回来与他一说,他竟是听得津津有味。

  宁博容——根本不知道左重不是刘湛的人,正如左重自己所说,若是他不愿意,四郎,可是指使不动他的,因为左重从头到尾都是皇帝的人。

  正因为左重的报告,杨昭仪那才叫倒了大霉,在皇帝面前装了一辈子,到底被剥下了画皮,只是她自己还不知道,历祯帝也暂时按兵不动,未去动她而已。

  范chuī海已经从历祯帝的话语里听出了几分意向,心中更是有些惊涛骇làng。

  他能坐在这个位置当然不是常人,对于历祯帝的了解怕是超过了这世上所有人。

  “圣上的意思是,为楚王聘这宁家小娘子为楚王妃?”

  “总要先看过一看。”历祯帝笑道。

  范chuī海垂下眼睑。

  前面三王,却是从未有过这样的殊荣,连所娶的妻子都要由历祯帝亲自看过,如此谨慎这般重视。

  范chuī海尚是第一次发现,帝王之心难测,怕是历祯帝心中属意之人不是如今在朝中火热的颖王和赵王,当然更不是聘汉承侯之长女为妻的黎王,而是这位不露声色从未引人注意的——楚王。

  这个发现让他的心中略微颤栗,他很明白,若非历祯帝有意让他发现,自己是绝猜不到的。

  帝王的意思很明显,从今往后,他——便是楚王的人。

  “好了,岚佑,你也先回去吧,关于北地战事,我们明日再议。”

  “是,臣下告退。”

  范chuī海走出温暖的议政堂,被那冷风一chuī,硬是打了个哆嗦,想起帝王略有些jīng神不济却依旧威严的面容,他轻轻叹了口气。

  到得家中,他思索片刻仍是叫来了一个门客,“你给我上云州去,打听一下那万里书院,和书院山长之女宁氏小娘子,越详细越好。”

  “是。”

  若是……当真要为一国之后,慎重那是必然的。

  范chuī海想着,却在此时,门房送来一张帖子,他翻开之后,却是又出了一身冷汗。

  此为拜帖,落款乃是楚王刘湛。

  **

  宁博容丝毫不知京城之事,自从《少年说》出,她更是狠狠低调了一阵子,都不大好意思出门去,推了几次刘婉贞的宴会邀约,渐渐的云州的天气也冷了下来。

  崔氏此时正在发愁,亲自送客出门之后,皱着眉看向面前的一叠帖子,“都收起来吧。”

  正在此时,宁博容跨进门来,笑盈盈道:“阿娘又在烦恼什么?”

  崔氏看向亭亭玉立的女儿,笑道:“你呀,那天一曲出了风头,可知道最近阿娘收到多少请帖吗?我家女儿不愁嫁,但若要在云州潞洲两地挑出个十全十美的,却是太难。”

  宁博容一僵,“阿娘,你说什么呢!”

  “给你挑个如意郎君呀,你翻过年去便十三了,可不能再一年年拖下去,至少要定下来才好。”

  宁博容恼道:“阿兄如今都二十有三了还未成亲呢,阿娘怎可整日只想着我!”

  崔氏冷哼一声:“就是不能像你阿兄,晚一些定亲什么的,结果呢?还不如早早定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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