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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香_雨久花【完结+番外】(22)

  注定她是要和沈钟磬离婚的,生在这样的单亲家庭,她希望简武简文从小就学会乐观向上,学会坚qiáng地面对一切,不要因为没有父亲,就顾影自怜,失去了原本该有的快乐,变的孤僻寡言。

  “……秋jú姐!”正说着,秋jú推门走进来,简文简武甜甜地叫了一声。

  “哎……”秋jú弯腰摸摸简文简武的头,“剥瓜子呢?”又嘱咐道,“累了就歇会儿,剩下的等用完饭我剥。”

  “一点也不累!”简武简文同时摇头,“娘说了,这些剥完,让你晚上给炒瓜子吃。”

  “好,我吃完饭就给你们炒。”听是甄十娘的吩咐,秋jú就笑着应了下来,一抬头,看到甄十娘正满头大汗地坐在灶台前熬阿胶,吓了一跳,“……小姐前天不是才出了一锅吗?怎么又熬?”心疼地掏出兜里唯一的gān净帕子给甄十娘擦汗。

  熬阿胶最费心神,她和喜鹊又都帮不上忙,每熬一次,甄十娘都累的几天爬不起来,哪经得起这么折腾?

  “小姐是看将军买了这么多柴火回来,怕搬走了烧不完!”喜鹊不满地嘟囔道。

  她也劝了半天,她家小姐就是不听。非要一意孤行地qiáng撑着虚弱的身子骨出阿胶。以前她还能帮着搅搅锅,过滤浆液,现在身怀六甲,肚子一天比一天大,也只能坐在这儿拉拉风箱,看着甄十娘累得满头大汗gān着急。

  秋jú虽有力气,可年龄太小,根本做不了这种活。

  听出喜鹊的不满,甄十娘幽幽叹息一声。

  如果有可能,她也不想这样。

  可是,不趁被撵出祖宅前多攒点银子,怕是她们母子很快就得沿街乞讨了。

  以前总是仰仗着自己有房子,有荷塘,即便冬天会受饿,可一到chūn暖花开,总会有吃的,就算再不济,也有个能遮风避雨的地方住,明明知道被撵出祖宅的这一天早晚会来,明明早就打算好了,自己要攒钱开药堂,可事qíng没bī到份上,她就得过且过。

  直到那天沈钟磬再次出现在祖宅,她才惊觉事到临头她身上竟连一两银子都拿不出来。

  别说开药堂了,连三间茅糙屋都租不来。

  想起沈钟磬说的,即便休了她也不许她另嫁的话,甄十娘心沉到了谷底。心里千难万难,可甄十娘却不想让孩子们过早地领略这世道的艰辛,她不动声色地搅动着阿胶,嘴里问秋jú,“……玉米面买回来了?”

  第三十二章 事故

  “买回来了。”秋jú轻快地应道,“一百斤稻糠,四十斤玉米面,一共花了一百零五文。”伸手去夺甄十娘手里的木勺,“小姐歇会儿,让奴婢试试。”嘻嘻笑道,“……等学会了小姐的手艺,奴婢将来也做神医。”

  见锅面已经翻腾起大泡,甄十娘就摇摇头,“……就快好了,你拿准不火候。”又吩咐喜鹊,“玉米面买回来了,让秋jú看着火,你去把面酵上,晚上做两合面发糕。”这里烟熏火燎的,对喜鹊肚子里的孩子不好。

  “二柱哥才送了两袋白面,娘为什么不做白面馍?”听甄十娘又要做两合面发糕,简武就噘起了嘴,“白面馍好吃!”

  沈钟磬走了一个多月,人虽再没来过,前些天却又让人送了几袋米面和鱼ròu来,按说光吃白面也够了,可想到苦日子还在后面,甄十娘不舍得全用白面做馍,坚持掺了玉米面吃。

  “白面要留到过年吃。”甄十娘柔声解释道,看了眼简文简武稚嫩的小脸,又狠了狠心,“……今年白面比往年多,一直到正月十五,我们都吃白面馍,到时让文哥武个吃个够。”以往大年初三就得吃玉米面了。

  简文简武就流出了口水,扔了向日葵头,开始扳着手指数还有多少天过年。

  库房还有三袋白面呢,不差两个孩子这一口。

  嘴唇动了动,喜鹊想劝甄十娘单独给简武简文蒸一锅白面馍吃,继而想到一旦他们被撵出这座宅子,只怕以后连玉米面粥都喝不上,就叹了口气,扶着秋jú站起来,路过门口时一手拎起向日葵筐,“……走,我们去前院剥。”

  也觉得这屋里太热,简文简武就和甄十娘说了一声,跑过去抢过向日葵筐,一左一右地抬着随喜鹊去了前院。

  “把香油拿过来……”用木铲挑起一块胶液,徐徐落下,看着胶液已经能断续成片了,甄十娘就吩咐道。

  加完香油,又搅动了一会儿,便吩咐秋jú停火出胶。

  用特大号的铁勺子将熬好的胶液舀入事先涂抹了香油的铁盘上,铺成一指多厚的薄薄一层,然后让秋jú用特制的木架端到靠窗的一排铁架子上慢慢凝固。

  正忙碌着,甄十娘突然感觉浑身直突突,眼前阵阵发黑,手里的铁勺?R啷一声掉进锅里,“……小姐,您怎么了?!”刚放好一盘铺好的胶液,秋jú听到响声一回头,只见甄十娘一头朝阿胶锅里栽去,吓的妈呀一声,一个高窜了过去。

  还好,秋jú发现的及时,一把扶住了甄十娘,人才没掉进热锅里,只灶旁的石墩上铺了一半的胶盘被秋jú一脚踢翻,大半盘阿胶淋淋漓漓地洒了一地。

  感觉被人扶住,甄十娘心里一轻,软软地倒在秋jú身上。

  “……小姐!小姐!”哪见过这个,秋jú吓的哇哇大哭,“喜鹊姑姑,文哥!武哥!快来人啊!”心神大乱,秋jú慌乱地大喊大叫起来。

  甄十娘qiáng撑着睁开眼,使劲推了推秋jú,“……别喊了,吓着孩子。”

  “小姐……”见甄十娘醒了,秋jú心安定了不少。

  “……是屋里太热了透不过气,你扶我到门口坐会儿。”甄十娘用尽气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平稳些。

  “……嗯。”秋jú乖巧地点点头。

  说是扶,秋jú几乎是用抱的,好在甄十娘身子很轻,秋jú人虽小,却也能抱得动,很快将她安顿到门口的小凳上,倚着墙坐了,回头拿过灶台上喝剩的半壶白开水,倒了一杯喂甄十娘喝了,“小姐先在这儿歇会儿,奴婢去喊喜鹊姑姑来。”秋jú放下杯就往外跑。

  “不用。”甄十娘一把拽住她,“她怀着孩子,你别大惊小怪的吓着她,我刚才是虚脱了,喝了杯水已经没事儿了。”这一会儿功夫,甄十娘身上已经出透了汗,她倚着墙喘息了会儿,“我就在这坐会儿,你去把锅里的胶液舀出来,一会儿该凝了……”声音很轻,却透着股义不容辞。

  眼泪在眼圈里直打旋,秋jú抿着唇点点头,回头拿了条大布巾给甄十娘擦去额头的汗,“……小姐先歇会儿,奴婢马上就好。”

  捡起地上的铁盘重新洗了擦gān净浇了香油,秋jú拿起勺子小心翼翼地往外舀胶液,第一次gān这种活,她两手直颤。

  “胶液太稠,你动作要快,要用力泼才均匀……”见秋jú倒的太慢,胶液在铁盘上聚成了陀,甄十娘提醒道。

  “奴婢太笨了,怎么也倒不好……”秋jú呜呜地哭起来。

  别的也就罢了,这可都是银子买回来的!

  一旦做坏了,卖不出去就赔惨了,看着地上先前洒了的一大片阿胶,秋jú眼泪断线的珠子似的止也止不住,眼前的铁盘模糊一片,手抖的更加厉害。

  甄十娘就叹了口气,伸出手扶着墙使劲了使劲,想站起来,结果却又险些栽倒,再不敢乱动,勉qiáng倚着墙坐稳了,喘了几口粗气,说道,“没事儿,这胶液都是熬好的,就等凝固,然后压平、晾晒了,泼不均匀也没关系,就是外形不好看,药效一样的,正好我留着自己用……”微微笑了笑,“以前看着药店卖的好,我都不舍的用呢。”

  声音祥和宁静,秋jú的心顿时安定了不少,她背对着甄十娘,使劲用袖子擦擦眼睛,“奴婢手笨,这胶液怎么也泼不匀,小姐可说好了,这半锅您就都留着自己喝,快点把身子养好了。”使劲憋着满心的惶恐和难过,秋jú努力想把话说的轻快些,可怎么也甩不去声音里那股浓浓的哭腔。

  听得甄十娘格外的心酸,她慡快地应了声,“好!”

  心里少了顾忌,秋jú手脚也利索了许多,很快就把半锅胶液都盛了出来,在铁架上放好,又添了两瓢水把锅泡上,这才转回头,“小姐……”声音下意识地顿在了那儿。

  只见甄十娘头倚着墙,紧闭着眼,苍白的脸上透着股少有的脆弱,紧锁的眉头恍然有一股看不见的悲哀dàng来dàng去。

  嘴唇瘪了瘪,秋jú刚压下的眼泪又刷刷地掉下来。

  感觉身边静的出齐,甄十娘睁开眼睛,只见秋jú正眼泪巴巴地看着自己,一张小脸连汗带泪,抹的跟小花猫似的,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小姐……”见甄十娘笑,秋jú心安了不少,她弯下腰,“奴婢先扶您回前屋歇了,再回来刷锅。”

  “去……”甄十娘推了她一下,“把脸洗洗。”

  秋jú跑过去几把洗了脸。

  来到前院,甄十娘松开秋jú,深吸了口气,挺直了腰身向前走。

  “小姐……”感觉肩头一轻,秋jú慌乱地叫了一声,伸手又要去搀。

  “嘘……”甄十娘朝她摆摆手,“……我没事了。”说着话,已径直推开了正屋门。

  喜鹊正坐在穿堂里和简文简武剥葵花籽,瞧见她们回来,就放下手里的葵花头,扶着膝盖站起来,“胶出完了?”

  “嗯……”见秋jú要张嘴,甄十娘抢先应了一声,问喜鹊道,“面酵上了?”

  “酵上了。”喜鹊点点头,“只是有些晚了,大约得酉时才能酵好。”

  “没事儿,又不赶点上班,晚了就晚点吃……”甄十娘笑着打趣。

  “娘,娘!”简武简文欢天喜地地扑上来拉甄十娘,指着竹篮,“娘快看,就剩三个了!”

  “文儿、武儿真能gān。”甄十娘慈爱地摸摸他们的头,“吃了晚饭就让秋jú给炒瓜子。”

  简武简文就咧了嘴笑。

  “文哥、武哥过来。”见甄十娘手在背后偷偷撑着墙,秋jú忙拉了简武简文,“……别缠着娘,我们快点把葵花籽剥完,好吃晚饭。”迅速低了头,不让大家看到眼底又泛起的水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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