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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香_雨久花【完结+番外】(46)

  “真的?”端茶进来,秋jú正听见这话,“她们在哪儿?”又道,“您也看到喜鹊姑姑了,治这种病我家小姐最拿手。”

  食髓知味,想起萧煜成马车送来的年货,秋jú两眼放光,城里这些大户人家,最不缺的就是银子,若治好了病,随便给一点就够她们吃半年的。

  甄十娘哭笑不得。

  这秋jú,真把她当成送子娘娘了。

  “谁说不是。”李齐媳妇点头附和,“要不人家特意点了名要您出诊呢。”左右瞧瞧又压低了声音,“看气派,应该是从上京城来的大户,不过瞧个病就带了三四辆马车,从上面下来一个天仙似的小姑娘,看穿着打扮你李大哥还以为是哪家的千金,一问才知道竟是个丫鬟。”咂咂嘴,“你想啊,丫鬟都穿锦缎,那正经主子还不知多有钱呢?”看着甄十娘,“像这种大户人家,银子多的花不完。最在乎的就是子嗣,这一定又是上京哪个官宦人家的姨娘,成亲几年没孩子,怕地位不稳偷偷跑出来瞧病,你若给瞧好了,让她得了宠银子肯定少不了……”神秘地说道,“这都是见不得光的事儿,利用好了以后定会财源不断。”硬拉了甄十娘站起来,“快走吧。人家正等着呢。”

  “奴婢去给小姐拿衣服!”秋jú欢喜地跑出去。

  甄十娘一脚跨出门口,忽然站在,“李嫂是说她成亲五年了?”

  “嗯,一直没孩子。”李齐媳妇点点头。

  “她们几辆马车?”

  “三辆。”

  “那个小丫鬟穿什么衣服?”

  “葱绿色锦缎绣花窄袄……”李齐媳妇仔细想了想。

  是她?

  秋jú恍然想起楚欣怡的大丫鬟chūn红就穿了件葱绿色锦缎绣花窄袄,不觉睁大了眼。扭头错愕地看着甄十娘。

  想起楚欣怡曾去尚书府找过自己,甄十娘不由失笑。

  原来她是想治这种病啊。

  送走李齐媳妇,喜鹊回头就开始抱怨,“小姐也真是,她的脸被打成了猪头,肯定不敢正面对您,您就化了装遮了面去给她瞧。狠狠地敲她一笔。”

  左右已经撕破了脸,这银子不赚白不赚。

  “那得看将军以后的继室是谁?”甄十娘拽了个枕头懒洋洋地倚上去,望着被皑皑白雪映了一层清辉的窗格子,漫不经心地说道。“若她没被扶正,我倒是可以帮她生个儿子和将军府未来的主母斗一斗……”

  ……

  被一阵激烈的敲门声惊醒,甄十娘扑棱坐起来,伸手摸到火折刚要打着。想一想,又放到了一边。

  “小姐。好像是将军来了!”秋jú披着衣服跑进来。

  “大奶奶睡了吗,将军过来了!”荣升的声音伴着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再一次想起。

  废话,这么晚了谁不睡觉?

  听出是荣升的声音,甄十娘在心里骂了一句,借着窗前的月光看到睡的酣甜的简武简文,浑身一激灵,“是将军来了,快,把文哥武哥抱对屋去……”

  秋jú也回过神来,立时上前抱了简武,甄十娘跟着把简文抱起来。

  安顿好孩子,听到敲门声越来越急,甄十娘吩咐秋jú,“把孩子的被褥衣服都收过去。”抓起棉袄一边往身上穿,一边往外跑,“来了,来了……”

  “将军安好……”甄十娘气喘嘘嘘地打开门,“妾睡觉太死,让将军久等了。”

  “……真墨迹!”话说出口,沈钟磬瞧见甄十娘正手忙脚乱地系扣子,半个棉衣敞开的,单薄的身子在凛冽的朔风中瑟瑟发抖,立时想起她那轻若柳絮的体重,就皱皱眉,“身体不好怎么就这么出来了,丫鬟呢?”心里想着,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旋即又缩回来,青黑着脸大步进了院。

  “大奶奶安。”荣升给甄十娘施了一礼,快步跟上沈钟磬。

  脾气真大!

  甄十娘转身看着他高大威武的背影,月色中,活像一尊恶煞,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句,感觉寒风刺骨,忙小跑着跟了上去。

  收拾好简武简文的东西,秋jú刚点上灯,一转身,沈钟磬已脸色青黑地进了屋,被迎面扑来的那股煞气震慑,秋jú扑通跪下去,“……人是奴婢打的与小姐无关,将军要罚就罚奴婢!”他深更半夜地闯进来,一定是为楚欣怡出气来了。

  还知道自己是奴婢,竟让主人衣冠不整地冒着寒风去开门!

  冷冷地扫了眼秋jú,沈钟磬脸色更加青黑。

  秋jú就一哆嗦。

  “……真是掌上的明珠动不得啊,我也不过就打了楚姨娘一顿罢了。”见沈钟磬竟跟一个十岁的孩子过不去,甄十娘心里叹息一声,一把拉起她,“……你是我捡的孤儿不是将军府奴婢,用不着跪,出去吧。”

  “小姐!”秋jú偷偷睨着沈钟磬神色,不敢离开。

  “文哥武哥还在对屋。”甄十娘朝她做了个口型,复又大声说道,“秋jú放心,将军是名亘千古的大英雄,不会打女人的。”

  谁说英雄就不打女人!

  瞧见秋jú灵猫似的闪了出去,沈钟磬额头青筋蹦了蹦,原本要发做,可bào躁的心qíng却没由来的被这狡黠的明显带着讨好的语气冲淡了许多。

  趁他走神,甄十娘不着痕迹地关上门隔开了秋jú的背影。

  “将军请坐。”她上前给沈钟磬拉了把椅子,摸摸案上的壶,“水有些凉,妾去给将军烧壶热的。”拉开门就要躲出去。

  这厮火气太盛,还是等他消消火再进来。

  “不用,我一会儿就走。” 听到沈钟磬冷冷的声音,甄十娘哀叹一声,转身回来。

  “奴才去吧。”荣升接过壶借机走了出去。

  “为什么要罚楚姨娘?”见自己不说话,甄十娘就静静地坐着不言语,沈钟磬怒气不由一点点又升腾起来,终于忍不住打破沉默。

  “她打了喜鹊。”

  甄十娘声音淡淡的,带着股理所当然的味道。

  “喜鹊只是个奴才!”沈钟磬语速又低了下来,他讥讽地看着甄十娘,“……她连一个奴才都惩罚不了吗?”

  楚欣怡也是奴才!

  甄十娘也火大,不过这话只在心里想一想,她可不敢跟他对着吼,甄十娘咳了咳,“妾是将军的嫡妻,难道连一个姨娘都不能惩罚吗?”

  “你……”一向注重规矩的沈钟磬神色不由一僵。

  被遗弃了五年,他几乎忘了她还是他后院主母的这个身份,从来没想过甄十娘还敢以正妻的身份gān涉他内院的事儿。可细想一下,甄十娘是他明媒正娶的嫡妻是事实,她这话一点毛病没有,而且正妻惩罚妾室就是后院的事qíng,他这个家主还真没有说话的立场,更别说是替小妾撑腰了。

  “还是……”他这面心思百转,甄十娘却不给他思考的机会,她一字一字地说道,“将军深夜来此,如此兴师动众就是为了宠妾灭妻!”最后四个字咬的特别重。

  甄十娘迎着沈钟磬凛冽的目光,大胆地和他对视。

  沈钟磬目光闪道一边,心里竟微微有些发虚。

  骤然看道楚欣怡被打成那样,在母亲的怒意和威bī下,他二话没说便连夜赶了来,就是想趁机和她做个了断,如今被她这麽一说,若自己今夜真借此事bī她和离还真就应了宠妾灭妻之说,她若真撒混耍泼闹到官府,还真不好收拾。

  至少,为堵住悠悠之口,他便不能再扶正楚欣怡。

  想起甄十娘以前的刁钻蛮横,沈钟磬心里还真有些发耸,气势就明显弱了几分,“不管怎样,她总是主持将军府中馈的姨娘。”

  见他软下来,甄十娘见好就收,她幽幽叹了口气,“若是打了别人,我总会给她三分颜面不去计较。”话锋一转,“喜鹊不一样的,她是双身子的人了,大冷的天跪在雪地里一个不甚就是一尸体两命,在将军眼里她不过是一个奴婢,命如蝼蚁,死便死了,可在妾她却是救命恩人,四年前妾身染重病命悬一线,若不是她衣不解带地伺候,妾早已魂归地府了,妾……这条命是她的。”

  想起辛酸往事,甄十娘温淡的眼底浮起一层氤氲,迷迷蒙蒙的,直令沈钟磬的心跟着颤了颤。

  空气顿时沉寂下来。

  良久,沈钟磬摇摇头,“……怡儿温婉贤淑,怎么会让喜鹊跪在雪地上?”来之前楚欣怡和chūn红可都不是这麽说的。

  这意思是她说谎了!

  一股怒意突窜而出,甄十娘一转念便明白了,自己和楚欣怡之间,他相信的自然是楚欣怡,脱口要出的话生生地卡在舌边,甄十娘抿起了唇。

  第六十七章 孤注

  正僵持着,门外一阵凌乱的脚步,李长河扶着喜鹊匆匆推门走进来,瞧见沈钟磬,喜鹊扑通一声跪了下去,“……都是奴婢不好,惹楚姨娘生气,奴婢愿意受罚,求将军不要怪罪小姐。”

  瞧见喜鹊红肿不堪的脸,沈钟磬身子一震,暗道,“怡儿说只掌了两下嘴,怎么竟打成这样?”突然之间,他就想起了荣升说的四年前喜鹊去状元府求助被打成猪头的事儿。

  “你不要命了,这大冷的天深更半夜地跑来!”听喜鹊还在不停地喘息,甄十娘惊得站起来,“……你快起来,仔细动了胎气。”上前就往起扶。

  “求将军不要责罚小姐。”喜鹊倔qiáng地跪在地上不肯起来。

  甄十娘心里哀嚎。

  她到底是谁的奴婢,难怪当年抗日战争中会有那么多汉jian,原来真的人怕恶人,他只那么黑着一张脸这喜鹊就变了节。

  “七八个月的身子了,一旦动了胎气就是一尸两命!”话是对喜鹊说,甄十娘眼睛却看着沈钟磬,语气中有股极力压抑的怒气。

  沈钟磬就扫了她一眼,低头冷冷地说道,“你起来吧。”

  喜鹊站起身来,战战兢兢把事qíng经过说了一遍。

  事实就摆在眼前,突然之间,沈钟磬有些意兴阑珊。

  良久,他叹息一声,“……无论如何,你不该打她的脸。”

  就那么肿着一张猪头似的脸回去,现在整个将军府都记起来他还有一个威名远扬的恶妻了,闹得楚欣怡哭哭啼啼的没完没了,母亲硬bī了他连夜来和离。而且还扬言要立即撵出祖宅,不得带走沈家一针一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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