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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凡的清穿日子_Loeva【完结】(189)

  新房中的仪式继续进行着,送亲太太们把真珍的钿子取下,打散头发,用五色丝线绞了脸上的毫毛,分开鬃角,再重新梳了妇人的发式,不过这回不再戴钿子了,只是略戴些珠玉绒花便罢。旁人忙碌时,真珍就红着脸低头绞衣角,端宁则一直笑着望她,只觉得他老婆现在比刚才还要好看。李氏二嫫等知根知底的人,时不时地突然跑到外头去大笑。当事人却浑然未觉。

  新房外间摆了一桌酒席,请送亲太太娶亲太太和全福太太们吃酒。但众人其实都多多少少吃过些东西,所以只是略略沾了些酒菜便罢。倒是端宁与真珍这对新人,方才已各吃了一碗半饺子和半碗面,都已饱了,却还要再咬一大口馒头,然后听从一帮子女人的指导吃下许多“喜庆”的食物,早已快支撑不住了。

  新房内的仪式这便算是结束了,送亲太太们再说了一通吉祥话,又嘱咐真珍明早之前不可下地,便告辞回女家,换要吃酒的宾客来。这时已是临近傍晚了,二嫫提醒端宁要预备到前面迎客,他有些不舍地再望妻子几眼,方才离去。

  到了院内,却遇上妹妹淑宁,得知他要到前面迎客,便向旁边的虎子使了个眼色,虎子会意,把端宁扯到边上,耳语几句。端宁一阵好笑,跟他到旁边的屋子去了。

  原来淑宁自打知道婚礼的程序后,便叫上端宁屋里的丫头帮忙,做出一条特制的皮裤子来。满人娶亲,有个敬“迎门盅”的规矩,新郎要在门口跪迎宾客,至少也得打千儿。这大冬天的,地上还有未化的雪水,就算打扫得再gān净,这一晚上跪下来可不是玩的。所以淑宁设计的那条裤子,不但是用羊皮做的,还在膝盖处做了手脚,fèng得厚些,更塞了棉花进去,倒有些象穿前看过的某部清装偶像剧中的“跪得容易”。她本来劝哥哥一早穿上的,但端宁觉得穿了这样取巧的裤子拜天地,对妻子不太尊重,所以不肯。不过现在要去迎客,就没这个问题了。

  端宁在前门不停打千儿向来客敬酒时,膝盖一次次地跪下去,深深感到妹妹这主意实在高明,gān脆让人多做几条,预备他们夫妻日后用得上。

  今日来的宾客,除去两家亲朋好友以及佟家、那拉家、沈家的亲戚外,还有端宁的旧日要好的同窗,国子监和宗学的都有,其中不乏像桐英那样的年轻宗室子弟。这些人本就年轻,虽然一个个都有高贵的爵位在身,却都不耐烦别人向他们行大礼,只是嬉闹着取笑端宁今日胸前挂大红花的“蠢样”。

  张保也在前门迎客,见儿子与这些朋友互相打趣着,有说有笑,便大大方方地不再把这些红带子huáng带子当什么贵人般行礼,只吩咐底下人好生侍候,务必要让这些爷们喝得慡快。而这些子弟见状,便都觉得端宁的父亲不是个俗人,高高兴兴地跟着人进喜棚喝酒去了。

  不一会儿天便擦黑了,府里处处亮起了灯火。端宁见一时没有客人来,便跟其他人说一声,到旁边的门房里烤火休息去了。他刚喝了几口热茶,便听到别人报说又有客来了。

  这回来的却是佟家两位堂表兄与四阿哥,以及他们各自的内眷。

  端宁yù要大拜,却被四阿哥拦住,道:“不用多礼了,算起来大家都是表兄弟,今儿是你大喜的日子,这些规矩就都免了吧,就当我是亲戚来喝喜酒就好。”

  端宁见他坚持,佟家两位堂表兄又帮着说话,便也不再推迟,照旧打了千儿敬酒,便让虎子将他们迎到桐英所在的席位去,与一众宗室及贵胄子弟坐在一处,而跟他们来的女眷们,则由婆子陪着进内院去了。

  ……

  却说新房那边,淑宁、芳宁、婉宁及媛宁等姐妹几个正陪新娘子说话,李氏与族嫂也跟着凑趣。真珍虽是一脸娇羞,到底是xingqíng大方的姑娘家,并不象别家新娘子那边扭捏,很快便得了一帮小姑妯娌们的好感。

  婉宁本是认识真珍的,但长年不见,已经很陌生了,见她说话简便利落,容貌又出落得比小时候更好,倒也欢喜,就不停地逗她。从她与端宁什么时候认识,见过几次面,到什么时候定qíng,什么时候谈婚论嫁,都一一问了。真珍臊得满脸通红,便低了头不说话。

  李氏忙劝道:“二妹妹是从哪里知道的这些?别让人听了笑话。”媛宁在旁边扯扯嘴角:“可不是?端四哥与四嫂是皇上赐的婚,姐姐问这些怪没意思的。”

  婉宁撇嘴道:“这有什么?我也是听说他们早认识好几年了才问的。”淑宁岔开话题,说起真珍喜服上的刺绣好,不知是哪家做的,然后又说她戴的首饰jīng致,不知是哪家铺子打的。芳宁与李氏会意,纷纷cha话带起话题,婉宁被引起了兴趣,很快便加入了进来。只有媛宁瞄了淑宁一眼,弯了弯嘴角。

  万琉哈氏进新房时,刚好看到一帮子姑嫂妯娌有说有笑,她心里有些气闷,想到自己怎么就没那么受欢迎,看到真珍的美貌,她更郁闷了。不过她很快就想到自己那冤家是六品侍卫,可今儿做新郎的小叔却只是八品而已,便又得意起来,心想:女人嫁了人,一身荣耀都从自家男人身上来,任凭你父亲官位再高,长得再漂亮,嫁的男人不争气,有什么用?

  她犹自想着,便凑过去说笑起来,众人都对她甚是客气。她聊了一会儿,便转头对婉宁道:“我记得二姑娘与四贝勒福晋是闺中好友是不是?方才在前头看到这位福晋来了,二姑娘难道不去见见?”

  婉宁一愣,脸色有些发白:“四福晋……怎么会来?”

  “我记得三婶是佟家人吧?四贝勒四福晋大概是看在这个面上才来的吧。”万琉哈氏不在意地答了,转头去与淑宁说话:“我听说前头可来了不少贵客,有好些宗室,听说都是四弟的旧日同窗?”

  淑宁嘴里应着,悄悄关注婉宁的脸色,只见她呆了一阵,神色严肃起来,对众人道:“既然四福晋来了,我总要去打声招呼。先失陪了。”然后起身出了房。

  淑宁有些担心,怕她在自家哥哥的喜宴上闹出什么事来,便找了个借口跟出去。来到招待女眷的院子里,问了婆子,才知道她在屋内的主宾席上。

  淑宁进了屋,与众女客见过礼,便坐到婉宁身边。婉宁正与四福晋玉敏说话,玉敏道:“……真不是有意,是嬷嬷们拦着,皇家规矩大,我也只能听从。后来我一直想请你来作客,可是又一直在忙。”

  婉宁笑笑:“你如今身份不比往日,我也不是小气的,自然不会怪你。你大婚那么久了,过得如何?四阿哥……对你好不好?”她声音有些紧张,两眼紧紧盯着玉敏。

  玉敏略红了脸,羞涩地道:“他待我很好……娘娘也很疼我……我过得很好,你不必担心。”

  婉宁脸色白了一白,只觉心如刀绞,只是勉qiáng支撑着笑容:“那就好了,我还担心你与那些小妾相处不来,会受委屈呢。”

  “怎么会?爷待我极好的,那些姐妹们也不难相处。”玉敏用帕子揩了揩嘴角,转了话题:“不过与其他府的福晋们相处,实在不是轻松的事。我一想到你将来会成为我的妯娌,心里便欢喜。到时候我们又能像以前一样常来常往了。”

  婉宁脸色更白,只是勉qiáng笑着。不过玉敏很快便聊起别的事,她的脸色才渐渐好起来。

  淑宁在一旁陪着,偶尔也搭几句话。过了一会儿,二嫫过来在她耳边说了两句话,退出去了,她对玉敏道:“福晋,前头传话来,说是四贝勒喝多了,有些头晕,已经换到预备好的厢房里歇着了,请福晋过去瞧瞧呢。”

  玉敏心中有数,嘴里埋怨着“怎么喝那么多”,便起身要走。婉宁眼珠一转,咬了咬唇,道:“我陪你一块儿去吧?给你带路。”淑宁笑道:“还是我陪吧,那边几位太太似乎在招手叫姐姐过去呢。”然后便领着玉敏离开了。

  婉宁掉头看到几位舅母在喊自己,心中一阵埋怨,只好硬着头皮过去应付几句。

  淑宁与玉敏走到院门口,与等在那里的二嫫会合,去到一处安静的房舍前,进了门,四阿哥已经在陪佟氏说话了。他回头见到妻子,便道:“快过来拜见姨母。”

  玉敏来前已经听他说过,也不摆架子,正正经经伏身相拜。佟氏忙扶道:“使不得使不得,你们这样岂不是折我的寿?”四阿哥却道:“我自小就蒙姨母多加照拂,却是一点回报都没有。如今我娶了妻子,按礼理当让她拜见的。姨母莫推辞。”佟氏无法,只好略站偏半步,受了他夫妻一拜,然后又命淑宁来重新拜见。

  见过礼,众人坐下说话。二嫫留在外头守着。佟氏与四阿哥先是聊了些近来的家事,见四阿哥神色有些憔悴,人也瘦了,便叹道:“四阿哥如今也是成了家的,怎么反而瘦了呢?回头我叫人送你几个炖汤的方子,你记得叫人做来吃。”

  玉敏脸上一红:“都是我没照顾好。”四阿哥却道:“怎能怪你?我只是烦恼公事,无心吃饭睡觉罢了。”佟氏眉头一皱,道:“公事再多也要顾好身体,你这样大了,还不懂这个理么?我虽然不知道你们男人外头的事,但到底是这府里的人,那些话我也听说了些,你别太放在心上,日久见人心,十几年的骨ròuqíng份哪能说丢就丢?迟早会知道谁是谁非的。”

  玉敏起初听到佟氏的语气,而四阿哥又是一脸低头受教的模样,略有些吃惊,但她听完佟氏的话,心中一动,道:“爷可是有什么烦心事?偏又不肯对我说。”

  四阿哥笑笑:“都是没影儿的事,何必叫你知道?徒惹难受而已,你就别问了。”玉敏望望他,笑了,也不多说。

  不过显然当事人没那么好说话。屋外传来二嫫的声音:“二姑娘怎么过来了?这里可是通往外头大席的。”婉宁的声音响起:“我只是听说四阿哥醉了,不知现在qíng形如何,所以来问一声。二嫫怎么还在这里?”

  屋中众人各有心思,淑宁心念电转间,与佟氏对望一眼,连忙起身,打开一点门,闪身出去,又再关上。她笑着对婉宁说:“二姐姐也来了么?”然后转头对二嫫道:“方才您拿来的解酒药很有效,四阿哥已经没事了。”二嫫会意地道:“那就好,我先回席上帮忙了。”然后转身走开。

  婉宁有些失望:“原来已经有人送药来了么?我还特地带了药来呢。现在四阿哥怎么样?我进去瞧瞧吧?”她实在希望再见他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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