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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庶女明兰传_关心则乱【完结+番外】(140)

  袁文缨玉面挂泪,哽咽道:“大嫂子都与女儿说了,这都是女儿不孝,叫父亲母亲为女儿争执了!”

  袁伯爷素来疼爱女儿,见女儿如此,只默默坐下,冷哼了一声:“她倒传话的快!旁的本事没有,就一张嘴皮子惯会道人长短!”

  袁夫人一听丈夫对自己外甥女有不悦之意,连忙扑了过去,搂着女儿哭道:“我可怜的缨儿,你爹爹兄长好狠的心哟!”

  袁文绍脸上现出不虞之色,忍不住道:“母亲!若是旁的也就罢了,您开口就要华兰的陪嫁庄子,那在京郊足有十几顷良田,况且如今盛家就在近旁,这田地若有变动,当他们不知道么?!你你,你叫儿子以后如何在岳家抬得起头来,你叫华兰以后如何回娘家!”

  说起这个,袁伯爷又恼怒起来,指着袁夫人大骂道:“正是这个理!这些年来,你当我不知道你明里暗里算计了二儿媳妇多少家私?!亲家那是厚道和气,才不与我们来计较!且不说嫁妆本是媳妇的私产,便是夫家急着周转些,也不好太过了!你倒好,就差明抢了!你还要脸不要?!”

  袁伯爷越说越气,忽想起一事,大声喝道,“前日三房的两位弟弟来寻我诉苦,说连着寻了几门亲事都叫huáng了。就是你,败坏了我们袁家的脸面,外头都说袁家婆婆刻薄,惯会qiáng占儿媳嫁妆,谁还敢嫁来我家!你还有脸在族里摆大嫂架子,我都替你臊死了!”

  想起几个老弟弟,袁伯爷面上涌起愧疚之色,袁家门第不上不下,要寻几门登对的婚事不容易,想到为着自己老妻糊涂而连累族人,他更是心头冒火,又发狠的骂了几句。

  袁夫人一脸委屈,寿山伯夫人自来瞧不上自己这弟媳妇,偏这样,她反想在她面前争个体面。

  袁文缨心明眼亮,知道症结出在哪里,便跪在袁夫人面前,哀声劝道:“我知道娘是为了女儿好,可是娘……您想想,姑姑就是袁家出去的姑娘,我们家底如何她还会不清楚么?姑姑素来疼爱女儿,便是女儿没带一文钱过去,难道姑姑会委屈了女儿不成?!若女儿带着二嫂的田庄或田庄折成的银子嫁过去,反叫姑姑鄙夷了呀!……二嫂子自进门后,直拿女儿当亲妹子疼爱,什么好吃的好穿戴的不是先紧着我,母亲这般行事,反伤了二嫂的心,岂不叫我们姑嫂难处了?!”

  袁夫人见人人都向着二儿媳妇,如同口含huáng连一般,一句话也说不出。

  袁文绍心里宽了些,总算这妹子还是明白人,袁伯爷欣慰的瞧着女儿,长长叹了一口气,想起儿子刚才说晚间还有事要出去,连忙给儿子打了个眼色,袁文绍看见,缓缓的贴着门沿出去了,却不往大门处去,而是直奔西侧小院华兰处。

  一脚跨进屋里,只见华兰一身半旧的翠底小碎花镶绒边锦棉对襟褙子,袁文绍心里一阵内疚,想起华兰刚嫁过来时满箱子的簇新衣裳,如今却……华兰坐在炕边,支着肘子靠在炕几上,见丈夫来了,神色淡然:“事儿完了?”

  袁文绍点点头。

  华兰凄然一笑:“回回都这样,此次都如此,好好一个家非要闹腾;我真想问问母亲,我到底有什么地方不好,她定要寻我的不是?若母亲真容不下我,早早写封休书与我,我自会下堂求去,何必叫我这么零碎受罪!”说着泪水便顺着面颊淌了出来。

  袁文绍上前一把搂住妻子,软声安慰道:“你浑说什么,我们是要白头偕老的,便是你想走我也不放人的!”

  华兰哭的泪水连连:“不是我不孝,我只想问一句,这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呀?我陪嫁过来的银子早没了,衣箱里的好料子好物件也都叫母亲见天儿寻刮了去,如今她竟念想起那庄子来了,母亲,母亲……到底想怎样?!家里又不是过不下去了?!”

  华兰泪如泉涌,嘤嘤哭倒在丈夫怀里,袁文绍心里也异常愤恨,其实他很清楚自己母亲的心思,不过是瞧着华兰娘家得力,她既得公爹喜欢,又受丈夫宠爱,相形之下,自己这个婆婆反倒被压了一头。

  袁文绍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软言安慰,华兰忽然从丈夫的怀里直起身子,神色坚毅,大声道:“绍郎,若只有我一个,跟着你便是吃糠咽菜,也绝不喊半句苦!可是……可是……”她哭了起来,“我只可怜几个孩儿!他们……他们可还小呀!”

  袁文绍看着妻子哭的死去活来,心里也如刀割一般,华兰哭诉着:“将来这爵位是大哥的,瞧着母亲这架势,家产咱们怕也分不到什么了;那几个孩儿们可怎办?!上回我娘来已起了疑心,我哄她说孕妇穿旧衣裳舒坦,可庄姐儿身上的衣裳却骗不了人,回头我娘就送了两匹大红织锦来!外祖母送东西给外孙女还好说,若再有些旁的,岂不是打袁家的脸?!”

  袁文绍陡然生出些警惕来,下颚一收,目光中she出几道冷光,道:“……你以后也不要事事顺着母亲了,若母亲再有什么索求,你便来告诉我!还有……”他顿了顿,狠狠道,“你若身上慡利,明儿把秋娘那四个丫头卖了!”

  华兰大吃一惊,颤声道:“那……那可是母亲送你的通房,可不好……”

  袁文绍眼神中隐含怒气:“母亲不是说家计艰难么,还说给妹子办婚事手头紧;平白养着那几个做甚?回头你就卖了她们,还能省下些丫鬟婆子,把卖了银钱都送去给母亲!看她再说没钱?!”

  华兰心里大喜,却不敢露出表qíng,只嗫嚅道:“这,这成么?”

  “有什么不成的?!我早瞧着那些妖妖娆娆的玩意不省心了!”袁文绍是行伍出身,说话素来利落,一拍板便决定了。

  华兰用力抹gān泪水,知道是丈夫在体贴自己,柔柔的依偎过去,夫妻俩温存了稍许,华兰推开丈夫,笑道:“今晚不是窦大人要宴请么,绍郎可别耽误了,赶紧过去罢!”一边说着,一边从炕头处捧过来一个沉甸甸的小包袱,塞到丈夫手里,温言道:“拿着吧。”

  袁文绍一接过来,就知道是满满一包银子,心头一紧,打量了华兰一番,忙道:“你那金项圈呢?”

  华兰赧然一笑:“都做娘的人了,还戴什么金项圈?”

  袁文绍知道那金项圈是盛家女儿每人一个的,华兰如今竟要靠典当才能为自己打点,心头更生出对袁夫人的愤懑,铿声道:“你放心!你的嫁妆以后我一点一点给你补回来!”

  华兰笑的很温柔:“绍郎是守信之人,从未食言。”

  夫妻告别一番之后,华兰含笑目送着袁文绍出门,待他走远了之后,她嘴角的笑意慢慢冷下来,凝色而坐,过了会儿,一个年轻媳妇子打帘子进来,笑道:“大姑娘,姑爷出门了。”

  华兰点了点头,那妇人殷勤的扶着华兰躺上炕,打叠好被褥,才笑道:“大姑娘又赢了,这两年,姑爷可是回回都向着您的;老太太若知道了,定会高兴的。”

  华兰神色冷淡,缓缓道:“熬了快十年了,总算有点盼头,翠蝉,腿有些酸。”

  翠蝉连忙伏到炕边给华兰轻揉着小腿,华兰半阖着眼睛,问道:“你可都探听来了?”

  翠蝉知道华兰问的什么,低声道:“用不着探听,伯爷的声音大的很,不少人都听见了;伯爷狠狠训斥了夫人一番,缨姑娘也帮着劝说,还说……哦,还有一封休书。”然后她立刻把袁伯爷曾写过休书的事说了一遍。

  华兰两眼大放光彩:“真的?!”

  翠蝉用力点头,捂嘴偷笑道:“这下子夫人可丢人丢大了,瞧她以后还怎么在奶奶面前摆架子耍威风!”

  华兰面含笑容的躺下,闭着眼睛,悠悠道:“大约这次能消停的久些罢;还是祖母说的对,这女人呀,过日子一定要用脑子,不能稀里糊涂的叫人欺负,也不能全凭心意的闹脾气,置气,赌气。”

  翠蝉笑着听了,一边轻轻捶着腿,她看着华兰一脸疲惫,忍不住笼袖抹了抹眼睛,低声道:“大姑娘可是真不容易,每回我们回去,房妈妈总要拉着我问半天姑娘过的好不好。”

  华兰想起盛老太太,眼眶湿润了,泣声道:“都是我不孝,叫祖母替我cao心了;这回为着明兰的事儿,她定是恼了我了。”

  翠蝉忙道:“怎么会?!老太太也就这一会儿的气xing,回头见六姑娘过的好了,她也就不恼了;上回太太来时不是说,老太太如今瞧顾家顺眼多了么?”

  她原是寿安堂出来的,华兰出嫁时房妈妈亲自挑出来送了陪嫁的,后来嫁了打理华兰陪嫁的一个管事,如今是华兰身边极亲信的助力。

  华兰破涕为笑:“没错!顾二郎也真是个急xing子的,换过庚帖这才几日呀,就急着往我家送年礼,整箱整箱的好料子,江南的纱绸缎罗不说了,关外的皮子,猞猁,紫羔,狐裘,雪熊,还有半尺长的雪参,我娘收的手都软了,敢qíng他是早攒着了,单等过明路了!”说着,华兰忍不住呵呵笑了起来。

  翠蝉听的一阵羡慕,张大了嘴:“这么多好东西呀,老太太纵算瞧不上这些身外之物,也该晓得顾家的郑重心意了。”

  华兰点头,微笑道:“正是。”低头间,忽看到自己身上半旧的衣裳,一阵黯然。

  翠蝉偷眼瞅看华兰脸色,便知道她的心思,连忙附过去,轻声道:“大姑娘别往心里去。六姑娘还未出阁呢,说起来顾家门里水也深着呢,六姑娘将来还不定有多少阵仗要应付,且得辛苦了,而您却是眼看着要熬出头了。老太太不是说过嘛,但瞧着姑爷如何,若姑爷是个没心肝的,你就收拢银钱多顾着些自己,若姑爷有良心又心疼你,您就一门心思的为他着想,什么也别吝啬!”

  华兰jīng神一振,面露喜色,拉过翠蝉的手,温言道:“幸亏老太太把你给了我,这些年都靠你给我宽心,罢了!怎么说我也没把嫁妆都赔了出去!……如今实哥儿他爹也知道好歹了,再不肯一股隆冬的把银子都jiāo给婆婆;只要他肯与我一条心,多少银子我都舍得,回头谋几任外放,日子便好过了。”

  翠蝉闻言,凑趣的笑问道:“姑爷不是前头才升了五成兵马司的分指挥使么?姑娘好大的心眼,刚吃上碗里的,就惦记起锅里的了?”

  华兰一指头点在翠蝉额头上,嗔笑道:“你个小蹄子,会来消遣主子了!”瞪完翠蝉,她微露愁色,轻轻叹息,“说起来,如今我只觉着对不住老太太,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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