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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庶女明兰传_关心则乱【完结+番外】(238)

  小沈氏大惊失色:“你来找我嫂子?!”

  她的表qíng和声音都充分说明了郑大夫人的凶猛程度。

  她们还待说两句,从后头急步过来一个婆子,口齿清楚道:“请二太太安,大太太听得宁远侯夫人来了,已在厅上置了茶果,请夫人和二太太过去呢。”

  小沈氏只好按下疑问,挽着明兰的胳膊往里走;明兰趁机连忙在她耳旁道:“前几日你不还是‘二奶奶’么?怎这会儿升了一级。”小沈氏侧头,低声答道:“我大侄子正说着亲呢,这家快有新媳妇了。”

  走的几步,到了门前,只见郑大夫人端身而立,明兰见这副严肃的神气,也有些发怵,忙堆出满脸笑容,上前福了福,郑大夫人也含蓄的回了礼。双方互道寒暄后,便坐下了。

  长嫂在侧,小沈氏一本危襟正坐,不敢嬉笑,只拿一双眼睛不住的跟明兰打眼色,顾郑两家原也非相熟,没说的几句,就无话可说了,郑大夫人静静端坐,既不问明兰为何而来,也不说让明兰和小沈氏自去逛,场面便有些发冷。

  明兰也不慌张,有跟长兄长柏打jiāo道的经验,她心知这种沉默肃穆的人大多内秀,话虽不多,但心明眼亮,与其绕弯子,不如单刀直入。深吸一口气,她开口道:“实不相瞒,今日明兰上门,实是有事相求。”

  郑大夫人眉毛也不动一下,不言语的放下茶盏,注视明兰。

  明兰努力把语气放诚恳,继续道:“我膝下有一女,今年八岁,虽天真纯然,却不通文墨,更不晓人qíng世故;我想着,不好就这么耽误了教养,总得调教下才好。昨日听几位姐姐来家聊起,无意听了一耳朵,得知令嫒也要上闺学,是以明兰动了个心思,想叫我那丫头也去上学,这里请夫人帮着些了。”

  一番话说完,小沈氏先吃了一惊,什么‘膝下有女’,明兰进门不足一年,就是先头那元配也不过是三四年前的事,这八岁女孩自是庶出。想到顾廷烨婚前就有女儿,她不免心头鄙夷,忍着没有撇嘴,但想到明兰居然会因此事来求自家嫂子。

  那边厢,郑大夫人也是心头微惊,不过面色未变,只道:“宁远侯府乃开国宿族,何等体面煊赫,我如何敢班门弄斧,贵府为何不自请一位女先生?”

  明兰就知有此一问,当下便答道:“夫人有所不知。我家里现今统共两个女孩,除了我家那丫头,便是大嫂房里的侄女。如此一来,只为两个丫头便兴师动众,未免不好;二来嘛……”她微笑了下,“说实在的,我年纪轻,人头又不熟,哪里知道德行高才学好的女先生,就是知道了,怕也请不到。”

  郑大夫人嘴角挑起一丝不以为然,淡淡道:“居家过日子,还是人丁兴旺些好,早知今日,当日又何必急着分家呢?”

  明兰心头咯噔一下,却片刻不曾迟疑,声如清玉:“人丁兴旺自是好的,可也要人心齐整才成,否则不过是一庙念经,各自道场罢了。”

  “顾侯夫人好言辞。”郑大夫人面色淡漠,依旧未有什么波动,“早听闻夫人辞锋凌厉,今日一叙,果然名不虚传,怪道连贵府太夫人也不得不避尔锋芒了。”

  明兰胸口一阵气愤翻腾,她就知道那老白花这二十年的名头不是白来的,这些日子定然没少在外作秀,她竭力压制怒斥,过了须臾,才平静了声气:“夫人,你我虽不相熟,但我素敬重夫人为人;我想,能叫夫人放心将闺女托付的闺学,必然是绝好的。这才动了偷懒的心思,厚着脸皮上门,想叫家中孩子借夫人的光。此乃其一。”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果然,这话说了后,郑大夫人脸色微微一霁,看着和缓了些许,下面的话才是要紧。明兰接着道:“至于夫人所闻之事……”

  她放缓了呼吸,抬头对上郑大夫人的眼睛,“明兰幼时随祖母礼佛,笃信因果循环。人生一世,敢做,就该敢当。不论是谁行差踏错,人间huáng泉,必有一处该得报应,谁也别喊冤。明兰敢当此言!”

  屋里落针可闻,小沈氏连呼吸都放轻了,这话说的云山雾罩,但她好歹听懂了。

  郑大夫人看着明兰,过了片刻,她才放柔了唇角,这是今日明兰见到她的第一个表qíng:“何不闻以德报怨?”

  明兰声音很轻,但目色坚定:“若都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以直报直,以德报德,方知人间终有善恶。”

  郑大夫人微微叹息,不再说话,但神qíng已与刚才的淡漠两样了。

  明兰蹙起眉头,缓缓道:“还有那丫头,有些事我的确是可为可不为。叶尖落下的一滴水,于人,不过渺渺,于蚁,却是倾盆甘露。有些人的抬手之举,兴许就变了旁人的运数。明兰也非如何慈德,无非做该做之事,求一心安罢了。”

  蓉姐儿若是生xing温顺,也许她就不用那么烦了,好好教养,回头找个好人家就是了;可偏偏她野xing倔qiáng,一个弄不好,容易入了歧途。

  郑大夫人一瞬不瞬的盯着,却见明兰语音诚挚,眸光坦然,那犹如万年冰山一般的面孔,终于有融化的迹象,过了会儿,她温和道:“都说你的学问极好,怎不自己教孩子呢?”

  明兰见她脸色,已知事可成矣,便笑得调皮:“夫人您的学问难道不好?”小沈氏曾说过,她那活阎王般的大嫂在未嫁前,也是极有才名的。

  郑大夫人终于笑开了,知道明兰的顾虑,这种不是一味的好嫡母反倒真实可信。

  她莫可奈何的摇了摇头:“罢了罢了,这事就包我身上,那闺学就在我家大伯府邸后头,主讲学的是我大堂嫂的嫡亲妹子;原曾在浔阳老家办的闺学。”

  “浔阳?”明兰眼睛一亮,“可是人称‘薛大家’的那位?”

  郑大夫人微笑道:“正是她。”

  这位薛大家曾是名动京师的才女,年少守寡后,因不屑夫家亲属的嘴脸,靠着娘家帮扶,便带着儿子独自撑起家门,办闺学理家务。

  她教女孩子,并不一味讲书中chūn秋,凡医理,星象,理财,管家,律法,甚至人qíng世故,都有所涉及。一来二去的,倒在浔阳弄的有声有色,小有名气。

  直到几年前,她儿子得了官娶了妻,她才封了闺学,在家享福。皮埃斯一句,她现在的儿媳就是她当年的一位得意弟子,因是自己手把手教出来的,是以婆媳极为和睦。

  在盛家时,明兰曾听老太太提到过这位女子,极是赞誉。

  小沈氏闷了半天,终于有她发挥的地方,见大嫂子qíng绪转好,便来补充信息,笑嘻嘻道:“她本在浔阳。不过儿子这任外放的远,怕他娘舟车劳顿,便不让跟随,薛大家不忍叫儿子夫妻分离,索xing叫儿媳也跟着去了。我大堂伯家女孩众多,正缺人调教,大堂嫂见了这机缘,连忙请了她上京,姊妹间照看着,也好叫薛家大爷放心。另还有琴韵师傅,女红师傅呢。”

  明兰欣喜,抚掌而笑:“这可真是天大的运气,明兰这里多谢夫人了。”她又想起一事,打蛇随棍上,“我家还有个侄女儿,不知可否也一道呢?”

  古代资讯不发达,好老师的名声需要口口相传,连庄先生都那么难请到,何况更偏僻冷门十倍的女先生,更是难得。

  郑大夫人莞尔:“顶多再一个,多了怕要累着薛夫人的。”

  “多谢多谢,我回去就与我家大嫂子说,她定然高兴。”明兰笑的好似孩子般兴头。

  余下气氛和悦,三人又说笑了会子话,明兰告辞出来,小沈氏出来相送,路上佯嗔道:“好你个顾盛氏,够胆色呀,连我大嫂都叫你糊弄过去了!”

  出来这么半天,明兰实是累了,有气无力道:“你大嫂若不是心里明白,我便是磨破嘴皮子也是无用的。唉……有些事,你辩了不好,不辩也不好,真是头痛。”

  小沈氏从兄长处多少知道内qíng,真心道:“你放心,众人的眼睛也不都是瞎的,随人怎么说不成。”明兰撇撇嘴:“未必。”

  上了马车后,丹橘赶紧把烘热的垫子放到明兰腰后,见明兰一脸疲惫,不由得心疼道:“那郑家大夫人也是,怎如此说话?倒像是我们理亏的。”

  “这不奇怪。”明兰眯着眼睛,声息轻幽,似是自言自语,“我早想到了,今日终于寻着了机会……”

  太夫人在外面做的事,说的话,她不是不知道,只是很难反击。

  顾家世jiāo中的女眷大多已和太夫人建立了或深或浅的友qíng。人家几十年qíng分了,你一个初来乍到的庶女居然做了侯夫人,眼红嘴酸的人怕也不在少数,人家凭什么信你,敬重你?

  何况太夫人也没明着说什么,只需要做出一副委屈的模样,就很能博得同qíng了;加上她再把家事掐头去尾说上一点,就更容易引起误会了。

  片面的事实也是事实,人家一句坏话都没说,明兰怎么反驳?再怎么样,继母也是长辈,在外头拼命辩解,反驳太夫人的话,只能让人觉得明兰是个不懂礼数的骄横之人。可又不能放着不管,真到了积毁销骨的时候,也是大祸。

  所以说,这事难办。

  与其想着去堵漏dòng,不如另辟蹊径出击。明兰想了好半个月,才隐隐想到了郑大夫人,又不好平白上门去说,显得太有目的xing,太做作,现下整好有了个机会。

  首先,人家出身好,娘家夫家都是名门望族;其次,人家的品格德行满京城有口皆碑;再次,这位女士个xing特别,素不爱多言闲聊,能与她为友的寥寥无几。如果这样著名的一个京城贵妇承认了她,那明兰岂不事半功倍?!

  最最重要的是,两家立场一致,郑大夫人又头脑清楚,通过种种渠道,她可以获得一些顾府内qíng,很有说服的可能xing。

  今日初战告捷,明兰心头大定。这世上,不是只有会说好听话,会热络卖熟,动不动姐妹相称才是jiāo际手段。以后她会有自己的圈子,会有越来越多替她说话的朋友。

  不给她好好介绍相熟的jiāo际圈子?没关系,不稀罕。她自有双脚,一步一步踏实向前,自己走出一条路来就是了。

  马车微微摇晃,她阖了眼皮,困顿的又快睡着了。

  临迷糊前,她忽想道,说她是只爱睡觉的大懒虫,真是太冤了,薪水丰厚,她也不是老睡觉不gān活;工作要劳逸结合,天天心思缜密,满腹算计,会早死的啦。

  第159回 好事将近,好事将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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