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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庶女明兰传_关心则乱【完结+番外】(315)

  沈从兴默了半响,忽然惨声道:“我对不住她,她在世的时候,没跟我想过半分福气,cao碎了心,吃尽了苦头,如今……我却……连她家人也护不住!”

  顾廷烨拿起桌上的双龙入海青玉大壶,缓缓给自己斟酒:“爱之适以害之,沈兄若真是为邹家好,就不该再放纵下去。如今是保住了xing命,可总有有你护不住他们的时候。”

  沈从兴怔怔的:“我如何没有劝过,可他们……只要一提你嫂子,我就没有法子了。”

  “沈兄倒是愈发斯文了。”顾廷烨端起酒杯,嘴角一抹嘲讽般的笑,“劝不听就罚,罚不听就打……如今邹家上下不事生产,除了沈兄,还有旁人可以依仗么?”

  酒色湛清,宛如高山清泉般澈然,缓缓喝尽杯中酒,他只觉得酒气清香,沁人心脾;放下酒杯后,他盯着沈从兴:“适才沈兄说我已无当日顾二郎的气概。我却要说,自打沈兄封了侯,也愈发缩手缩脚,哪里还有当年蜀边五虎之首的威风!”

  说着,将酒杯重重摔在地上,在冰冷坚硬的青砖地面上,砸出一声短促清响。

  沈从兴静了半响,缓缓抬起头来,“自入京来,我处处错,步步错,亏得有你们一帮兄弟,皇上体恤,否则,早不知死过几回了。”

  他端起面前的酒杯,一仰而尽,沉声道,“阿琴过世后,我未能迎娶她妹子为正室,此乃第一错;既不能娶为正室,就该待之以亲妹,给她好好找个人家,我却纳妻妹为妾,这是第二错。至此,我每回见了邹家人,便觉得无地自容,羞愧不已,不能力行约束!”

  说完,他也重重将酒杯摔在地上,碎瓷四溅,在青砖上留下一道白色的痕迹。

  顾廷烨看了他一会儿,将面前两只汤碗倒空,分别斟上酒,“沈兄也不必过于自责,依我看来,邹家本就是这个打算。仗着这个,变本加厉,如今沈兄想明白了,什么都好说。”

  沈从兴举起酒碗抿了一口,皱眉道,“只怕皇上如今也恼了我的。”

  “未必。”顾廷烨拿起一根筷子,轻轻敲击碗盏,“倘若只臣子私宅之事,皇上未必有闲qíng逸致过问;此回,张老国公将一个忠字拿上了台面,而沈兄你,明知此时正是要用张家的时候,却还放纵内宅,丝毫没将圣意放在心上,皇上如何不恼?”

  沈从兴歉然:“是我疏忽,辜负了圣上……”

  顾廷烨晃着酒碗,“咱们在京城,都是无家世无根基的浮萍之人……”

  还没说完,沈从兴便失笑:“你算什么无家世无根基,堂堂侯府公子……”

  顾廷烨摇头道:“有家不如无家,有亲不如无亲。”

  沈从兴知道顾家内qíng,暗暗替他难过,不再多说。

  顾廷烨接着道:“六年前,段兄弟来京城远亲安国公府投帖子,谁知连门房都没能进去。可如今,安国公府哪个不争相巴结段兄弟?咱们几个平步青云,一展所长,靠的是什么,不过是皇上的信重而已。”也许过个十年八年,他们也能建立自己的基业,可如今根基还太薄。

  沈从兴凝重的点点头:“兄弟这话说的好。老泰山肯与我家结亲,为的不就是这个么。”

  “不止。还有……以后。”

  沈顾二人微一对视,便知彼此意思——从目前来看,皇帝对大皇子二皇子还是满意的。

  “那……以后,我该当如何行事?”沈从兴替顾廷烨斟了碗酒。

  “什么都不必做。”

  沈从兴愕然:“你说什么?”

  顾廷烨拾起两只筷子,“沈兄这回看似凶险,但实则安稳。其一,皇上还是要用沈兄的,不过是想敲打敲打;其二,英国公府不会真看着沈兄出事,否则,且别说女儿不好过,倘若以后大皇子……”后面的话,两人心知肚明,不必多说。

  “是以,沈兄如今的确什么都不必做,只需在家修身养气。”顾廷烨先放下一只筷子,“皇上是重qíng之人,沈兄毕竟在潜邸陪皇上风风雨雨十几年,待时日一长,皇上必会记起旧日之事,反会怜惜沈兄心软,受邹家拖累。”

  何况皇帝还要用你。

  沈从兴点点头,低声道:“这回皇后娘娘也是受我之累。”

  顾廷烨再平平放下一只筷子,“英国公府煊赫一甲子,有声望,有根基,有人脉,独缺新帝信重,又如何肯折了沈兄这条臂膀?只要沈兄肃清内宅,旁的事qíng,自有张家会摆平。”

  桌上平行放了两只筷子,顾廷烨又将一只碗倒扣在筷子上,“如此,沈兄便稳当了。”

  其实,如果沈张好如一家,皇帝也不见得高兴,但若真闹翻了,皇帝又会怒其不恭。沈从兴娶张家女,当初看来这好那好,实则为双刃剑。自己当初娶明兰,皇上得知只是个中等文官的庶女,便是既可惜,又放心。

  沈从兴看着那只稳稳当当的碗,沉默良久,“肃清内宅?”

  顾廷烨静静道:“张家之所以能气势如虹,胜在理直气壮,沈兄理亏在先。如何决断,沈兄心里清楚?”

  一个是圣旨赐婚的正房太太,一个只是妾室,却能把持大半个国舅府,张夫人若有心替女儿出头,有的是由头,偏偏人家就是忍着。忍到京城内外连同宫里都知道邹姨娘跋扈,沈国舅偏袒,才将事qíng闹出来。这并非诡计,而是阳谋,张家就是要明白的告诉所有人,他们对皇帝是全身心的配合,没有半分敷衍塞责的意思。

  沈从兴端起酒盏,手指竟微微发抖,颤声道:“阿琴过世时,只眼睁睁的看着我,什么都不曾说,我知道,她只担心孩子们……”

  顾廷烨道:“大侄子也还罢了,到底是男儿;可几个侄女呢,将来可是要嫁的。”

  只要邹姨娘在,张氏永远不可能代行母职,将来说亲时,只一条沈家女儿是由妾室抚养长大,那些门当户对的好人家便要退避三舍了。而从邹姨娘这些日子的行为来看,她的确品行不端,又能养出什么好孩子来。

  倒不如从现在开始让张氏抚养,将来也能出面替女孩儿议亲——能跟自己丈夫赌气这么久的女子,本质上应该不屑于那些鬼祟伎俩。

  沈从兴站起来,背着手在屋里不停的踱步,忽停住脚步,沉声道,“我yù予与邹氏切结书一份,给她好好找个人家嫁了。”

  你做初一,我做十五,以后谁还会再说他宠妾灭妻,倒有不少人会私下揣测张氏善妒,张家仗势,不肯容人。至于邹家,反正捏在他手里,以后好好管束便是。

  “沈兄家事,当自行决断。”

  顾廷烨浅浅抿了口酒,夫妻相疑,彼此算计,沈张两家也算登对了,“邹家子弟里若有上进的,沈兄教他们读书习武,也能慰藉嫂子在天之灵了”

  下了这个决心,沈从兴仿佛抽gān了力气,败然坐倒。

  顾廷烨缓缓走过去,低声道:“听兄弟一句话,八王爷,他已经是皇上了。”

  沈从兴神色黯然——皇上如今chūn秋正盛,小皇子一个接一个的出来,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好,自己的确得小心了。

  “而我们,也不是以前的我们了。”顾廷烨站直身子,轻轻喟叹,“老耿是怕了言官了,如今他每说句话,都要想上三遍。”

  八王妃成了皇后,从此丈夫不再是丈夫,而是君王;沈从兴也成了国舅,从此姐夫不再是姐夫,而是主上。从边疆到京城,从王府到皇宫,昔日糙泽兄弟,如今都手握重权,每个人都要转变自己的角色。

  沈从兴怅然回忆,“你可还记得那年,咱们几个跑去青崖山顶吃酒……”

  “还是十文钱一壶的劣酒。”

  “呵呵,正杰弄来的,还能是什么好酒!”沈从兴笑起来。

  “足足醉了一夜,次日在山顶醒来,大家伙头痛yù裂,却都不肯回家。”顾廷烨笑道,“便是自诩大丈夫的成潜兄弟,也不敢回去见婆娘。最后还是划拳了事。”

  “我背运,只好领着你们回我家。阿琴见了我们这副模样,熬了一大锅解酒汤。”

  想起当日qíng形,顾廷烨依旧忍不住抽冷气:“嫂夫人好狠的心,叫婆子拧着我们的鼻子挨个灌下去。说实话,我们都是被烫醒的。”

  “是呀……是呀……”沈从兴喃喃道,想起往日夫妻qíng深,忽然哽咽起来,“阿琴你为何去的这么早……”说着伏案痛哭不已。

  顾廷烨一手搭着他的肩,劝慰道:“沈兄想开些,以后与张氏夫人好好过,天长日久,也能合家美满的……”

  “不会的,再也不会了。”沈从兴惨淡的摇头道,“夫妻之间,是否真心真意,骗不了人的;世间上的好夫妻,多的是自欺欺人罢了。”

  顾廷烨定在那里,许久许久,方才挪动脚步——自欺欺人么?

  酒入愁肠最醉人,未过多久,沈从兴便彻底醉了。

  顾廷烨缓缓驶马回府,此时天色已黑,风冷星稀,迎面寒意,倒散去了大半酒气,默默的回屋,却见屋内漆黑一片。他也没叫人,自己动手燃起烛火。

  “怎么灯也不点?”

  明兰坐在窗前,侧头看着天空,缓缓转头道:“侯爷可要用些吃食。”

  顾廷烨摇摇头,撑着手臂坐在桌前,看那跳跃的烛火,一只飞蛾抖着颤颤的翅膀,柔弱却又坚定,慢慢bī近火苗。

  “你过来,我们……说会儿话。”

  明兰点点头,挪步到桌旁坐下,“好,侯爷先说罢。”

  第190回 世间道 之 君心我心 惟愿知心

  顾廷烨盯着烛火:“你很是瞧不惯沈兄,是么?”

  明兰翻着眼:“沈国舅不但身为社稷梁柱,命还生的好。升官发财死老婆,多少人盼都盼不来的好运气,我哪里敢瞧不惯了。”

  顾廷烨转过头看她,明兰自顾自的拔下鬓边短簪,轻轻拨动烛火。

  他道:“今时今日,许多波折麻烦,俱是因沈兄软弱犹豫而来,你的看法也不无道理。可是……你不曾见过以前的沈兄。”

  明兰微一停动作,放下银簪,“何时的以前?”

  “未进京封爵前。”

  寸许圆的羊脂白烛上的火苗渐渐明亮,顾廷烨目光沉郁,“我初入蜀地,最早识得的就是沈兄。彼时,他是王府侍卫统领,与段钟耿刘四位兄弟,并称蜀边五虎,名动西南。他虽岁数最轻,却为五虎之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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