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庶女明兰传_关心则乱【完结+番外】(390)

  何况只要自己师出有名,无论如何收拾妾侍,贺老夫人全部赞成,贺三太太只能在一旁抹抹泪,什么都不敢说。

  贺奶奶这时才明白贺老夫人为何要聘自己做孙媳妇,面对这样死皮赖脸的表妹兼贵妾,这样牛皮糖一般见天来打秋风的曹家,这样不着调不靠谱的婆母——若是那种端着身段,或斯文或怯弱或端庄的小姐进门,怕家中不但jī飞狗跳,夫妻也早闹翻了。

  也只有自家这样,既门第过得去,岳家能给女婿一定的依仗,自己又xing子粗糙qiáng悍,前头收拾完妾侍,后头挤兑好婆母,转身还能跟丈夫作出恩爱夫妻的模样。

  到了年前,贺奶奶那总说快要死了却总也不死的婆母终于死了。

  在洋葱的帮助下,她在人前狠狠做了一把孝妇,哭得那叫一个感人至深——实则,鬼才伤心,若非这种糊涂的母亲,以贺大夫的人品和才gān,早早能娶上名门贵女,振兴自己的小家门了,还轮得到自己么?

  而夫婿对寡母的过世,似乎也没多么伤心。

  贺奶奶能理解,这么多年耗下来,伤感qíng绪早用完了。至于那曹氏……以后就在她掌心里扣着了,若是曹氏老实,她也不会为难,若是敢闹腾,哼哼……

  想到这里,贺奶奶心qíng大好,一边笑着帮丈夫布菜,间或说两句最近的京城见闻。

  “……下个月开chūn了,京城又有数桩喜事。其中最要紧的,自是宁远侯府的大姑娘出阁……”她话还没说完,贺大夫忽cha嘴道,“顾家大姑娘不是前两年刚出阁么,怎么又一个大姑娘?”

  贺奶奶心中略奇,丈夫素xing悠缓,说难听点就是磨磨唧唧,居然也会打断别人说话。

  她笑道:“相公不知,前两年出阁的是顾侯的亲生闺女,现下要出阁的是顾侯过世的兄长的姑娘,说起来,也是侯爷的嫡出姑娘。这位顾大小姐许婚的是永昌侯府的世子爷,当真是门当户对,富贵双全!”

  贺大夫拄箸片刻,才点点头。

  贺奶奶接着笑道:“咱家不是一直供着梁家的医药么,这回可得好好送份礼才是。哎呀,要说还是梁老夫人本事,亲自跟那位孀居的顾家大夫人求来这门亲事。梁侯爷是老实人,不会来事儿,梁家大房这些年却混得愈发红火。梁侯夫人多斯文和善呀,几次跟我道难处都快哭了,呵呵,这下可好了,攀上了顾家……”

  她说得高兴,未曾发觉对面的贺大夫微微不悦,只听他道:“若是梁家存着这样的心思,顾家岂非叫拖下水了?”

  贺奶奶一愣,又笑道:“相公说什么呢?若非是门好亲事,顾侯岂肯。是那梁世子好,全不似父母老实,是个出息的。不过呀……”

  她顿了顿,放低声音道,“照我说,还是两年前顾大小姐的亲事好。”

  贺大夫抬起头来,迟疑道:“一个是世袭罔替的侯爵世子,一个是新科进士,虽说新贵,可到底单薄了些。”顿了顿,又道,“不过顾大小姐是庶出,也差不多了。”

  贺奶奶笑道:“相公这就不懂了。梁家虽有爵位,可这些年内囊早空了大半,家里人口多,五房六妯娌的,且兄弟不睦,有嫡庶之争,三天两头不太平,梁侯夫人熬得头发都快白了。瞧着吧,顾家姑娘进门,且有的忙了。常家就不同了,常太太早逝,家中只一个祖母和出嫁了的姐姐,顾大小姐进门就是当家奶奶。这些年来常大人官运亨通,女眷们应酬起来,哪个又敢小瞧了顾侯的大姑娘了?!……啧啧啧,都说顾侯夫人极疼这位庶女,开始我还不信,眼下瞧来倒不假,难得,难得。”

  贺大夫沉默片刻,再次拿起筷子,缓缓拨弄碗中菜肴。

  “顾侯在外戍边,顾大夫人是个寡妇人家,这回亲事该怎么办?……两年前,顾侯夫人从南边赶回来,亲自cao办的婚事。”

  见素来寡言的丈夫对此事有兴趣,贺奶奶也来了劲儿,絮叨着把所知的说了个遍。

  “这回顾侯夫人不来,由顾小世子兄弟俩代父发嫁堂姐。啧啧,相公没瞧见,顾小世子倒还罢了,小小年纪已是满身气派,那顾二公子,才多大的人呀,真跟画里的一样。那日他没坐车,驱马从得胜门过,大姑娘小媳妇疯了似的招呼香囊帕子和旁的物件!都说顾侯夫人当年是一等一的美人儿,顾二公子肖母,才长得这般俊美秀气。也不知哪家姑娘有这福气配为夫婿,怕是睡在枕头边上,半夜都能笑醒过来。听说沈国舅和英国公翁婿俩就对顾家兄弟俩喜欢得很,想一边一个分了招婿……”

  ……

  晚饭后,用过清茶,贺奶奶坐在炕几边做针线,贺大夫静静站在窗前,过了片刻,他忽道:“下雪了。”然后推门出去。

  庭院中有棵老梅,枝头上朵朵huáng梅柔柔而颤,纷纷扬扬的雪花细细碎碎地自天空飘下,贺大夫背朝门口地站在树下,仰头看那梅瓣积雪。

  贺奶奶推开针线笼子,缓缓站到门边赏雪,只见淡淡柔柔的月光下,细细的雪瓣在空中反she出银色的荧光,朦朦胧胧好似一面薄纱。

  她怔怔站了一会儿,恍惚间,想起那年,也是这样一个细雪飘飞月色皎洁的夜里,俊朗豪迈的少年趴在墙头,痴痴望着自己,她也是这样站在自家的老梅树下,仰头对望。

  少年的眉毛那样浓黑挺拔,眼神那样炽烈,明亮漆黑的眸子里只有自己的倒影,冰冷的雪花落在她的脸上,她也浑然不觉,她的心已被少年炽热的目光熨得火烫火烫,觉得可以把全世界的雪花融化。

  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终得两家父母许以鸳定三生,多么幸福的日子呀……

  “……明儿一早,我就跟爹爹和哥哥们出发,待我回来,咱们就办喜事,以后,咱们……咱们……永远不分开,哪怕掉光了牙齿,白了头发,也一直一直在一起!”

  “妹子,我,我……心里只有你……从来,只有你。”

  “你放心,我一定平平安安的回来,为了你,我也要平安回来。”

  ——言犹在耳,chūn闺梦里人已成冢中冰凉的尸首,再也没有那样火热的眼神,再也没有那样慡朗的笑声,火热qiáng健的臂膀……

  眼眶忽涌上一阵湿热,贺奶奶赶紧低头去拭。

  她花了很多很多年,才慢慢走出悲伤,父兄寻来的婚事不知被她推掉多少,错过了标梅之龄,错过了更好的亲事,可她从不后悔。

  忽有一日,她望着庭院中玩耍的侄儿侄女们,惊觉自己还是想要一个家的,想要儿女绕膝的幸福,也为着不再给父母兄嫂添麻烦,于是她答应了出嫁。

  丈夫是个好人,尽管并不爱她——这她很清楚,但待自己和孩子体贴温柔,夫妻俩相敬如宾,互相敬重,日子过得富裕平静而忙碌,她已经很满足了。

  一个女子,这辈子曾有过那样真挚的qíng意,她值了,不枉来这世上走一遭。

  贺奶奶微微凝神,望向庭院中树下站立的丈夫,心中忽起了一丝愧疚和好奇——

  这个平静淡泊的男人,是否在心上,也曾有过那么一个人,让他铭记终生。

  番外六 锁香檀

  我家是名满金陵的宥阳盛氏,自我高祖父幸中探花却惜英年早逝,曾祖父盛紘公致仕之时已官至从二品,三子皆为两榜进士,入仕为官,其中我的祖父盛长柏公,更是已入封名臣阁的两朝元老,四次入阁,三度拜相,履及六部十三省,门生故吏遍布天下。

  而我,只是这个清贵之家中的一个小小庶女,还是不受宠的儿子生的。

  祖父治家极严,膝下四子皆要求先修身齐家,再论治国平天下,但有行止不检立刻家法处置,前三子皆如意,唯我的父亲例外。

  我爹年幼之时,恰逢祖父调任至西北为封疆大吏,祖母照例随行,只得将体弱的幼子jiāo由曾祖母王氏夫人抚养,老人家未免疼溺了些,待祖父母回京,她父亲已养得骄纵耽嬉。

  后来祖父几次想管教,曾祖母无不哭天喊地要死要活,祖父到底朝务繁忙,不能日日跟老母幼子斗法,我爹就这么不上不下地活到娶妻生子。

  何为不上不下?说他争气,在号称满门簪缨的盛家却只混了个廪生,但若说他败类,却也不敢真跟京城纨绔厮混,闹出什么外室粉头小戏子来。

  到我能走会跳时,还常能看见曾祖母把老大不小的父亲搂在怀里,对手持家法的祖父嚎啕着:“……谁说我家阿欢不好,寻常人家能出一个进士也难,偏老盛家祖宗烧了高香,个顶个儿孙会读书,衬得阿欢处处不如,多纳几个丫头算什么错!我知道你是瞧我不顺眼,见我多疼阿欢了些,你就想折腾死他,哎哟喂呀,不如我先一头撞死了gān净……”

  对着哭成一团的祖孙俩,饶祖父无所不能也只得作罢;尴尬的祖母则转头安慰儿媳几句,事qíng就算完了。

  嫡母和爹没什么感qíng,生完一儿一女后,夫妻俩就基本井水不犯河水了,平日里最大的消遣就是用艺术形式讽刺我爹,有时做打油诗,有时画画,更常拿我爹为反面例子教育兄长好好读书,修身自省。

  爹惹不起嫡母,只好敬而远之,除了家规所限的每个月应卯那几日,平日都混在小星处,我姨娘每个月能轮到三四日。

  以我爹的胆量和智慧,既不敢去结识什么‘身为下贱心比天高’的奇女子,又没人给他纳良妾,是以他的妾室成分清一色为府中丫鬟。

  我姨娘在爹的大部队中也属于不上不下,既不如后来的李姨娘那么受宠,也不致于跟人未老色先衰的赵姨娘那么冷清。她的最大竞争对手是住在对门的邱姨娘。

  她俩前后脚被卖进盛府,前后脚进内宅做了少爷丫鬟,开脸被邱姨娘抢先两旬,抬姨娘却是我姨娘早了三天,连生女儿都只隔了半个月,真可谓不死不休,棋逢对手。

  两边的丫鬟婆子乃至养的猫儿都绝不往来,弄得连邱姨娘生的七妹妹看着我也跟乌眼jī似的——目前她们的最大竞争项目为,看谁先生下儿子。

  何苦来哉。

  我不是说两个姨娘何苦来哉,生儿子是女人一生最大的命题和追求,当然应该努力,我是说七妹妹何苦来哉。

  庶出的大堂姐业已出嫁,当时大伯父是正六品堂官,外加祖父的威风,她许配的是一位富家举子;那么如此推算,我爹只是一个廪生,且不得祖父喜欢,大约我和七妹妹将来,不是做个秀才娘子,就是当了缙绅老婆,搞不好还可能是商户人家的老板娘。


小贴士:如果觉得52书库不错,记得收藏网址 https://www.52shuku.vip/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传送门:排行榜单 | 好书推荐 | 种田文 宅斗文 关心则乱 影视原著